她當然知道哭是永遠沒用的，可......
自己去爭取？
她都已經要死了，還如何自己去爭取？
難道她要魂魄化作厲鬼去找玉璇璣和蘇緋色算賬嗎？
想到這，蓉月姑姑的眼淚立刻掉得更加厲害了。
如果人真能化作厲鬼去找仇人算賬，那玉璇璣和蘇緋色害死了那麼多人......
根本無須她出手，他們早就死了好嗎......
可他們如今還活得好好的，甚至一天活得比一天更好......
蓉月姑姑絕望的閉上眼：“三皇子打算用什麼方法送奴婢上路？”
原以爲不是毒酒就是白綾。
沒想到......
她的話音落，貊秉忱竟然撲哧一笑，好似覺得有趣：“本皇子什麼時候說要送你上路了？”
他早知道蓉月姑姑會有這種反應，是因爲她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爲他要殺她。
可他卻偏偏不解釋，就是想看蓉月姑姑被他戲耍的模樣......
或許，是他覺得蓉月姑姑罪有應得，不應該讓她太過輕鬆的逃過一劫，也或許......
是他整天在三皇子府裡待着，實在是太無趣了，需要給自己找點樂子......
是啊，真是......太無趣了......
“這......三皇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蓉月姑姑眼底快速閃過了一抹精光，臉上卻仍是帶着淚花。
“本皇子沒有義務幫任何人報仇，也沒有義務幫任何人殺人，這次的事情，本皇子有幫你，也有幫玉璇璣和蘇緋色，有害你，也有害玉璇璣跟蘇緋色，就算是扯平了，至於後面的事情......你若是有本事，本皇子不介意讓你自己去試試......”貊秉忱幽幽說道。
這次的事情，他雖說沒有按着承諾幫蓉月姑姑殺了蘇緋色，卻也不算違背諾言。
畢竟......
這整個計劃都是他一手設計的，若非玉璇璣最後的那個決定，蘇緋色根本不可能逃過一劫。
他出手了，也反悔了，後面的事情......
他想試着看戲了。
最重要的是，這一次，玉璇璣已經懷疑到他頭上，也已經讓人看着三皇子府了......
要是他再有大動作，難保不會暴露自己。
畢竟......
玉璇璣可不是一般的對手。
要不是如今在玉璇璣和蘇緋色的心裡，他是他們的親人，是和他們同一條戰線上的人......
恐怕，他也未必能略勝一籌......
說到底，他鑽的還是這個感情的空子啊！
感情......
這種東西到底是好是壞呢？
好似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情，貊秉忱只覺得心頭隱隱作疼。
壞事，一定是壞事。
如果不是他也曾經動過情，現在就不會如此難過了吧。
只是......難過又有什麼用，只要蘇緋色不死，歷史就會不斷的重演。
爲了齊國，爲了齊國的百姓，他別無選擇......
本皇子不介意讓你自己去試試？
聽到這話，蓉月姑姑幾乎欣喜若狂：“三皇子的意思是，您願意還奴婢自由，讓奴婢自己報仇？”
“不錯。”貊秉忱說到。
既然他自己動不了手，那就讓蓉月姑姑來試試好了。
反正蓉月姑姑對玉璇璣和蘇緋色有報仇的執念在......
或許，會有出乎意料的效果呢！
“多謝三皇子，多謝三皇子......”蓉月姑姑激動磕頭，但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放心：“三皇子，您就這麼放奴婢自由，難道您不擔心奴婢會把您的秘密泄露出去嗎？”
“哈哈哈哈哈，怕？不怕！你認爲，你的指證有用嗎？就算你現在跑到父皇，跑到玉璇璣和蘇緋色面前，告訴他們，本皇子並非他們看起來的那麼簡單，本皇子有自己的暗衛，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本皇子設計的......你覺得，他們會相信嗎？本皇子如此羸弱，根本就與皇位無緣，本皇子爲什麼要設計這些？還有，本皇子與玉璇璣還有蘇緋色無冤無仇，本皇子爲什麼要對付他們？難道本皇子只是爲了好玩？本皇子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 應該還沒有那麼變態吧？”貊秉忱說着，頓了頓，又接下去：“反倒是你，你是董家的餘孽，你一心只想着替董家報仇，只要本皇子反咬一口，你是算計玉璇璣和蘇緋色不成，便想嫁禍給我......你說，他們會相信誰的話？”
“這......”貊秉忱說得不錯。
先不說她有沒有供出貊秉忱的心，就算她真有供出貊秉忱的心，其他人也未必會相信她啊......
難怪貊秉忱會如此篤定了。
不等蓉月姑姑多想，貊秉忱便放下茶杯，幽幽開口：“不僅如此......本皇子還很清楚董家那幾個人究竟被埋在了哪裡，雖說他們已經因爲蟲蠱，被燒得只剩下骨灰了，但......不管是什麼死法，相信他們都希望自己死後可以入土爲安吧？”
“三皇子，您想要做什麼......”聽到貊秉忱這話，蓉月姑姑的雙眼立刻就驚得瞪大了起來。
貊秉忱突然提起董家人埋葬的地方要做什麼？
他們已經死得夠慘了，難道......
他還想把他們重新挖出來不成？
“你若是敢提起本皇子一絲一毫，難保本皇子不會把他們的骨灰挖出來喂狗哦......”貊秉忱輕笑。
因爲長期患病，所以他的身體十分虛弱，就連笑的時候，也帶着一絲病態和柔弱。
可就是看起來這麼柔弱的一個人，他的眼底迸發出的芒光卻叫人脊背一寒，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三......三皇子放心吧，奴婢就是自己死，也不可能供出您一絲一毫的......”不知過了多久，蓉月姑姑才終是反應了過來，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說道。
她做了那麼多，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爲董家報仇。
若是到了最後，她不僅沒有替董家報仇，還害得董家人的骨灰被貊秉忱挖出來喂狗，那她......
豈不是成了董家的千古罪人？
蓉月姑姑會答應，早在貊秉忱的意料之中，所以蓉月姑姑的話音落，貊秉忱便朝她擺了擺手，一副不願意再多說的模樣：“既然話都已經說清楚了，那......接下來的事情，就看你表現了！”
“是......”似乎是還覺得心有餘悸，蓉月姑姑起身，又看了貊秉忱一眼，這才退了出去。
看着蓉月姑姑退出去的背影，貊秉忱這才收斂了眼底的厲色，恢復了尋常那副無害的模樣。
他十分放心蓉月姑姑，因爲他相信，蓉月姑姑寧可自己死，也絕對會保護董家人的骨灰。
感情......
又是感情......
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真正十惡不赦的人，不管是誰，不管多壞，他們心裡都會有一塊柔軟的地方，都會有愛的人，想要保護的人。
他是，蓉月姑姑是，董家是，蘇緋色是，玉璇璣也是......
也正是因爲他們都有愛的，想要保護的人，他們纔不得不成爲對立。
或許......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有的只是立場不同而已。
......
“母妃，高夢凌今日這手抄經文的一出，是您教給她的吧？”貊冰舞的葬禮結束以後，貊秉燁便以安慰德妃爲藉口，留在了皇宮裡，只等其他人都離開了，他這才緩緩開口。
要他相信這個主意是高夢凌自己想出來的，根本不可能。
他跟高夢凌合作過，他很清楚這個女人的手段，根本沒有這麼高明。
而貊秉燁的話音落下，德妃的脣角立刻就輕勾了起來：“不錯，否則......就她那腦子......”
德妃的話音落，貊秉燁的眼底立刻就閃過了一抹了然。
果然......
這件事情和他想的一樣。
可......
“母后，兒臣不明白，您究竟還有什麼地方需要用到高夢凌？”這個問題已經在貊秉燁心裡，困惑他好久了。
德妃卻只是輕搖了搖頭：“現在的火候還不夠，等火候夠了，母妃自然會告訴你的。”
德妃說着，又伸手拍了拍貊秉燁的肩膀，略帶愛憐的說道：“你放心，你是母后親生的孩子，母后就是再怎麼樣，也不會害你的，只是......這件事情到此，仍是八字缺了一撇，需要再有一件什麼事情，才能叫你父皇對高夢凌徹底改觀啊。”
“讓父皇對高夢凌徹底改觀？”貊秉燁輕挑了挑眉，快速在腦海裡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回想了一遍，這才略帶驚奇的開口：“母后，您是想讓父皇對高夢凌有好印象？”
“不錯，不止是要讓你父皇對高夢凌改觀，還要讓你父皇對高夢凌有好印象！”德妃的眉眼輕眯了眯，好似思索般的又接了下去：“只是......光是這一百遍手抄經文，根本不足以讓你父皇對高夢凌有多好的印象，就算有，也......無法實現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