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重要嗎?”安欣沫低着頭,悶悶地將被他甩開的那條手臂收回來,想到自己不好好吃飯的過往,心中不禁染上一抹酸澀,嗤笑一聲,有些賭氣地諷刺回去,“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重要嗎?祁司揚,你難道關心我嗎?”
心中早就認定,這個將她作爲棋子,或者……工具的男人,不會將她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分毫。
身前的男人動作一頓,本來的洋溢着的憤怒瞬間被愕然替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小女人良久,終於冷冷一笑,周身充斥着冷冽的氣息:“你說呢?”
一句話,將她原本的問題丟回去,不禁讓安欣沫感覺到一股那堪——她早就知道答案的,不是嗎?
心中染上一股莫名的煩躁,祁司揚說不清楚爲什麼,明明將她的諷刺回敬回去,心中卻沒來由地更加不爽——關心不關心這種東西,一向是他的敏感詞。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跟他這麼提。
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想過要關心。
安欣沫沒有回答,祁司揚也沒有繼續說,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兩人之中蔓延。
房間中只有兩個人,空氣都冷到了幾乎凝固,直到夜班的輸液護士走進來,帶着治療盤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纔將屋中的沉默打破。
“輸完液了啊!”護士一邊開口,一邊去揭安欣沫手背上的膠布拔針,淺笑着拉着家常,“半夜來輸液太受罪了,以後可得注意着身體。”
拔出針,護士轉身,看到了一直坐在邊上的祁司揚,不禁又歆羨地補充了一句:“你老公可真好,心急火燎地抱着你來,還在這裡陪了你一夜!”
“心急火燎”、“陪了你一夜”……
在旁觀者眼裡,眼前的兩人儼然是一對璧人。
安欣沫清淺一笑,沒有回答護士的話,只是微微頷首,朝着她笑笑,然後目送她離開——也許在旁人眼裡,這一幕很溫馨,只是,誰又能體會這裡蘊含的冷暴力?
“走了。”祁司揚起身,收拾了一下東西,淡淡地開口。
他撈起旁邊椅子上的大衣,直接扔在她面前。看着她手還按着手臂上的針眼,動作不方便的模樣,他的眉頭不禁微微一蹙,上前一步,直接展開大衣幫她披上。
厚實的大衣,披在她纖細的身體上,瞬間便裹住了濃濃的溫暖。
安欣沫錯愕了一下,看着祁司揚俊逸的側臉有一瞬間的失神,只是他的溫柔終究是南柯一夢,只是一眨眼,他又恢復了一派冷然的模樣。
搖了搖頭,安欣沫甩開紛擾的思緒,跟着他走了出去。
凌晨兩三點的光景,氣溫降到了最低。
一走出醫院,一股冷風便從衣服的空氣中灌注了進來,讓安欣沫忍不住拉了拉衣服——好冷!
“車子在那邊。”祁司揚擡頭微微示意了一下,轉身看了她一眼,“你是要和我過去,還是等我把車子開過來?”
難得,他有這樣的將就。
“我……不用你送我回去了。”搖了搖頭,安欣沫輕柔卻也堅定地開口,“你走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畢竟她住的地方,和他的別墅離得那麼遠。
讓他送她回去,與公與私,她都過意不去。而且特別是晚上的時候,她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糾纏。
“打車?”冷哼一聲,祁司揚淡淡地瞟了一眼在冷風中微微發顫的她,“你確定這個時間,你能打到車?”
城市在這個時候處於徹底的休眠期,平時車水馬龍的街道,在這個時候也是寂靜成一片,徒留幾盞空明的路燈,照着兩旁蕭瑟的行道樹。
這個時間,在外面找到一個活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是一輛出租車。
“況且……”看着她漸漸蒼白的小臉,祁司揚的心中染上一層得意,故意拉長了聲音,緩緩地開口,“你的那個家,你還敢回?你就不怕宮凌天天在那裡守着,冷不防地出現,將你帶回去?”
因爲知道了白天那整件事的真相,認定了安欣沫不會跟着宮凌離開,祁司揚說這話的時候,氣焰也盛了一點。
果然,聽到祁司揚的恐嚇,安欣沫的小臉瞬間一白,本來的血色也盡數褪去。
她腳下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即使裹緊了自己的衣服,依舊感到一股徹骨的寒冷。心裡怎麼想的,竟然也在這個時候緩緩地呢喃出聲:“我不想回去。”
有的時候,凌哥哥真的好可怕,像是變成了她完全不認識的人,她不敢回去,不敢以這樣一個已經髒了的身體回去。
那天在租住的公寓,被凌哥哥撕去衣服,成了她一生的夢魘。
“那就好。”祁司揚滿意一笑,大掌覆上她的肩膀,輕輕地拍了兩下,柔聲哄了一句,“不回你那裡了,跟我回去,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