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明珠斜眼看向她：“沒有。”
“你撒謊，”雲果聲音高了幾分。
“明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費明珠嚥了咽口水：“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要我提醒你嗎？你猜我在孤兒院裡，找到了一個叫天天的孩子，他跟我是什麼關係。”
費明珠臉色瞬間慘白，她擡眼，望向她。
雲果眼眶裡夾雜着淚：“明珠，我們不是朋友嗎？”
費明珠別過臉，臉色也沉了幾分。
見她一直不開口，雲果惱道：“你說話呀。”
“天天他好嗎？”
“他不叫天天，他叫仲書，雲仲書。”
費明珠低垂着腦袋，有些不安的將雙手交疊在一起。
雲果起身，要走向她，可是卻被雲諾謙攔住。
“小魚兒，坐在這裡說吧。”
他不想讓雲果靠近這樣的女人。
誰知道，對方會不會有攻擊性。
他要把小魚兒控制在自己能守護的安全範圍內。
可是雲果卻是沒有聽，她現在真的很激動。
她太惱怒了，恨不得要殺了這個女人。
她走到費明珠身前，雙手死死的捏住了費明珠的雙肩。
“你知道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麼嗎？”
她咬牙：“你知道仲書用一副恐懼的眼眸看着我時，讓我多痛苦嗎。”
她激動的搖晃起了費明珠的身體。
“費明珠，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那時候的仲書，還那麼小，你怎麼能把他扔在孤兒院。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石頭嗎？寒冰嗎？
我那麼喜歡你，你怎麼可以揹着我做這種事情。
就因爲你的自私，毀了我跟小舅舅整整五年的人生，你讓我們彼此怨恨，讓我們成爲失去孩子的父母，每天活的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可你呢，你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每天生活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把我們耍的團團轉，你就這麼高興嗎？”
費明珠閉目，眼眶裡有淚滴落。
雲果喝道：“你不許哭，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落淚，你喜歡誰，你放在心底不說，是你的問題，可是你爲什麼要因爲自己的愛慕不成，就把所有的氣都撒在我的身上。
爲什麼要讓我的孩子，來爲你的怨恨買單，我的孩子做錯了什麼，我的孩子爲什麼要因爲我認識你，就受到這麼不公平的對待，你知道我現在又多想殺了你嗎。
費明珠，你怨恨那天死的人，爲什麼不是我，可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好恨，爲什麼那天死的人，不是你，爲什麼不是你。如果曼曼還活着，她絕對不會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你就的心，是蛇蠍心嗎？”
雲果說着，整個人都激動的有些像是瘋魔了一般。
費明珠哽咽了兩聲，擡眼望向她。
半響後，她才終於哭喊道：“我也不好受。”
雲果望着她，手依然緊緊的掐住她的雙肩。
費明珠低頭：“我也很難過，我也很後悔，可是……有些事情做了，根本就沒有回頭路，你以爲，這五年，我在你們眼皮子底下真的生活的很快樂嗎，你以爲我看到天天的時候，不會覺得痛苦嗎。
天天的存在，與你們而言是心痛，可於我而言，卻是一根死死的插在我心臟裡的刺。每次看到他，我都後悔，爲什麼要把他帶出來，爲什麼要把他送進孤兒院。
我也怨恨我自己，可是，時隔那麼多年，如果我再把孩子送回去，那我成了什麼？我害怕，害怕你們知道我做過這件事，所以，我只能努力的去掩藏。
爲了彌補心裡的愧疚，我只能時常去孤兒院，只能對天天好。因爲只有對天天好，我纔不會覺得痛，纔不會想起，自己是個壞女人的事情。
五年了，我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因爲我害怕，害怕現在這一刻會來臨。
我害怕你會掐住我的脖子，質問我，爲什麼要這樣做。當時……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也不明白，爲什麼我最終會走了那一步，我真的不知道，我當時爲什麼要發瘋。
我無數次祈禱，時光可以倒流，可是，時光根本就不可能倒流。所以，我做錯的那些事情，將永遠都是錯的，即便我知道自己錯了，它也不會變成對的。”
雲果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我回國後，你見過我多少次？你自己也數不過來了，對不對？既然知道自己做錯了，這麼久以來，你有那麼多次機會，可以跟我坦白，你爲什麼不開口。”
“難道我開了口，你就會原諒我嗎？你不會的，你只會恨我，如果我不開口，那你那道成了疤的傷口，就不會再疼。而我，也不會變成魔鬼。”
她搖頭：“我沒想把事情搞成今天這一步，宿芊第一次找上我的時候，我就不該理會她，我好後悔。”
“你還不知道錯，”雲果喝道：“如果這次的事情沒有敗露，你是不是打算，讓我的兒子在孤兒院裡生活一輩子。”
“他雖然在孤兒院裡生活，可我從來沒有虧待他，我賺到的錢，一半都花在了他的身上，我每個星期都會去看他。”
“所以，在你心裡認爲，你這個不喜歡孩子的人，對他演出來的愛，會比我兒子的親生父母給他的愛更多？”
雲果咬牙，“你哪兒來的這份自信，就認定你費明珠有這樣的本事？你自己都把日子過成了這副德行，你憑什麼認爲，我的兒子，在你也一個星期探視一次的孤兒院裡，生活的會幸福？”
雲果的話，讓費明珠頓時啞口。
“今天，在家裡吃飯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說，自己喜歡吃什麼，別人把飯菜夾到他的碗裡，他就吃，不夾給他的時候，他就只吃白米飯。
他連句話都不敢大聲說，他進了自己家裡，小心翼翼的，就像是這個空間本來就不屬於他一樣，他甚至……甚至叫我阿姨……嗚嗚。”
想到仲書，雲果的心很疼，她也哽咽着哭了起來：“費明珠，這一切，全都是因爲你，是你毀了仲書，毀了我們的家。如果，這五年，仲書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我一定不會讓他活的那麼小心翼翼，這麼卑微。
一想到我的兒子，竟然會喜歡你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我的心都在滴血，你憑什麼，你憑什麼用這種方式得到我兒子的信任和依賴，你不配，費明珠，你根本就不配。”
她說着，心口劇烈的欺負，將費明珠往後推去。
費明珠坐在沙發上，頹廢不已，眼淚滴答滴答的掉落。
雲果站起身，雲諾謙已經來到她的身邊，幫她擦拭淚水。
他輕聲道：“你今天不是才答應過仲書，以後不會再哭了嗎？”
她回身窩進他的懷裡，心裡難過不已。
“我只是心裡太難受了，小舅舅，我無法原諒我自己，我怎麼會把這樣的人當成朋友，並真心的喜歡了那麼多年，我討厭這樣的我自己。”
雲諾謙摟着她，輕輕的拍撫着。
直到她的情緒平靜，雲諾謙才問她：“還談嗎？”
雲果深吸口氣，點頭，轉身，在離費明珠不遠的地方坐下。
她努力的平靜着自己的心情。
忍着怨恨，看向她。
費明珠也已經哭的雙眼通紅，可她並不敢看雲果。
雲果看了她片刻：“一會兒，你跟着我們，去見仲書。”
費明珠望向她：“你還願意讓我見他？”
“我不願意，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孩子，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可是……他現在很依賴你，我們雖然把他帶回了家，但他的心裡，牽掛的依然是你。”
雲果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
她是真的怨恨費明珠。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雲諾謙，這時候才終於開口道：“這次，我們帶你去見仲書，只有兩個目的，第一，因爲我答應過他，帶你去見他。第二，要求你告訴仲書，你以後要出國，不會再回來了，讓他戒掉你這個人。你能做到嗎？”
費明珠的手微微有幾分顫抖：“然後呢？”
雲果凝眉：“然後？然後你還想要做什麼？”
“我是想知道，然後你們想怎麼對付我，讓我坐牢嗎？”
雲果眼神裡帶着幾分冷漠：“難道你不該坐牢嗎？宿芊要殺我，你是幫兇。還有，你把我的兒子丟進了孤兒院，你跟人販子唯一的區別，就是你沒有用我的兒子去賣錢，可本質有什麼不同嗎？”
費明珠遲疑了片刻，從包裡掏出手機，點開了宿芊最後一次發的短信給雲果看。
雲果看過凝眉，宿芊竟然讓費明珠殺她。
“如果我真想聽她的話，那我有很多次機會，都可以得手，畢竟，在你知道真相之前，我們單獨相處過很多次，可我從來沒有動過這份年頭。”
雲果凝眉，望着她。
費明珠苦澀：“因爲，我不想觸犯法律，我不想這一輩子，身上有任何的污點，所以，我纔會一直都活的小心翼翼。宿芊想要殺你，是她的意思，但不是我的。我從來沒有任何時刻，想過要讓任何人，因爲我而死，我不想我的後半輩子，被人指點說，我是一個坐過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