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匯合

過去在浦青市,輸作對我和珠暗設置了道德困境,要我們在幾個人和幾百萬人之間做選擇。時至今日,我依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那個問題。但是珠暗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

她說,只有不在乎人命的人才會那麼冰冷地計算人命。

黎明口頭上說着什麼爲了人類文明着想,說着什麼文明的昇華和駛入星辰大海,要用這些宏偉的前景來打動我。然而無論他羅列出來的辭藻再怎麼精彩絕倫,在我聽來也都是空洞的。因爲那一定是連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的話語。

就好像當初的輸作指責我和珠暗“只有小愛,沒有大愛”,並且主張真正有覺悟的人不會拘泥於小節一樣,那種話語從既沒有愛也沒有覺悟的人口中說出來就是毫無力量的。

我絕對不會看錯,黎明這個人是不會真正地爲自己以外的人着想的。從他隱約散發出來的情緒裡,我感受到的是想要把全世界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野心和慾望,是恨不得全世界都圍繞着自己一人轉動,如果無法得逞,便恨不得把一切都毀滅的極端自我中心精神。

退一步說,縱使他是真誠的,我也不可能接受把少數人推入無間地獄以成全多數人升入星空的做法。因爲,儘管我沒有說出這種話的資格,我真的無法那麼不在乎人命。

“也罷,雖然無法拉攏到你很遺憾,但是在我的計劃裡,你原本就是不必要的。”黎明十分掃興地說,“你就在這裡像個垃圾一樣死去吧。”

隨着他的宣判下達,我心中頓時生出了極其強烈的警兆,意識的速度也極大幅度地加快,他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彷彿永遠不會結束一樣誇張地拉長。與此同時,我發現自己所站着的地面浮現出來了密密麻麻的發着橘紅色光芒的符文。

不止是這個地方,我感應到這座辦公樓的每一處牆壁、地板、天花板都出現了橘紅色的符文,每一個符文都裝填了高密度的靈性力量。

這些全部都是“引燃火焰”符文!

他一定是在所有的據點都設置了這種機關。一旦這些符文全部激活,勢必會造成威力無與倫比的大爆炸。

這是爲了對付入侵者?還是爲了處理集體叛變事件,亦或是想要靠着這個來處理污染現象?沒有功夫管那麼多了,我必須想辦法逃出生天。

現在要逃跑已經來不及了,爆炸會以比我逃跑更快的速度把我捲入其中。那麼就地全力防禦呢?也行不通,黎明在這個機關裡提前裝填了海量的火力,我要靠着現成的力量去構築防禦無異於螳臂當車。跑也跑不掉、防也防不住,我應該怎麼辦?

雖然局面貌似令人束手無策,但我還是第一時間找出了活路。而這應該也是我唯一的活路了。那就是先進入“燒魂模式”,再在爆炸發生的瞬間連續放出全力的刀罡抵消部分爆炸威力,而剩餘的威力則通過把塞壬之刃的形狀變成頭盔包裹住自己的頭顱去硬抗。沒有必要去保護四肢和軀幹,那樣做會降低塞壬之刃的密度。

反正只要把頭顱保住就可以了,其他的部位事後都可以超速再生出來。我的戰鬥直覺也立即得出了相同的結論。這個方法是行得通的。

而正當我要在近乎於停止的時間之中執行這個方法的時候,異變再次發生了。只見一道穿着黑色裙裝,有着白色頭髮的熟悉身影倏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現身的同時,她用鮮紅色的眼睛看向了我,並且摸住了我的肩膀。

是咬血!

“伱——”黎明發出了始料未及的聲音。

震驚的不止是他,我也陷入了相同的情緒。

我感受到從咬血的身上散發出了空間轉移法術“返程”的靈性波動,這個波動也蔓延覆蓋住了我,要把我們從這裡帶走。與此同時,咬血還伸出來另外一隻手對着空氣點擊了下。從她的指尖處也散發出來一股肉眼看不見的停滯之力波動。波動一瞬間便掃過了整座辦公樓,使得所有的“引燃火焰”符文都被定住了一瞬間,連我都感覺自己的動作被定住了。

也就是趁着這個瞬間,“返程”完成了發動。

我的視野當即變換,從一片狼藉的頂層房間變成了某處建築物的天台。同時,遠處出現了巨大的蘑菇雲和灼目的火光,緊接着地面瘋狂地震動,再隔了一小會兒,衝擊波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滾滾而至。

片刻後,狂風停歇。

咬血鬆了口氣。

“還好黎明不在現場,否則我根本無法干涉他的符文運行進程,更加不要說是爭取到發動‘返程’的時間了。”她說。

我也總算是緩過神來,仔細地觀察着她。

此前我連她是死是活都無法確信,現在總算是確認到了,她還活着,而且還活得好好地。至少就我的觀察下,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發動靈性力量的過程也很流暢。

而按照信件所暗示的信息,除非是她死了,或者正處於無法正常活動的狀態下,否則那封信件就不應該來到我的手裡纔對。

那麼,那封信件果然是有着撒謊的成分?還是說有着其他我不知道的內情?

雖然咬血剛纔是幫了我一把,也表現出了站在黎明對立面的態度,但是過去的鳴義也經歷過類似的事件。如果我以爲自己能夠靠着這個去判斷她真實的立場,就無疑是過於低估她的邪惡智慧了。

她對於我的感情同樣無法在這個時間點繼續信任。人心易變,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與她接觸了,說不定她早已熱情冷卻,或者是在這段時間裡又有了其他的見聞和感悟,開始恢復了自己殘忍的天性。

無論曾經的她對我釋放了再多的親近之意,我都萬萬不可以忘記,她是比起我見識過的所有惡魔術士都更加像是惡魔的術士。

“那麼,現在要跟她戰鬥嗎?”塞壬捕捉到了我不加掩飾的心理活動,“你現在與她的距離很近,如果你在這個距離下突然發起襲擊,她必死無疑。”

“不,現在不行。”我默唸。

她似乎奇怪我怎麼變了態度,“爲什麼?”

“假設她是我的敵人,她必定已經準備好了針對我的防禦和反擊的策略。更加重要的是,她一定還準備好了逃跑的策略。雖然我已經掌握了更加強大的攻擊技能,但是她原本就招架不住我的全力攻擊,那點變化不足以改變她逃脫的結果。也就是說,我獨自一人大概率是無法殺死她的。”我回應。

“我還以爲你會說就算殺死她的概率很低,也要‘總之先砍下去再說’。”她說。

我無法反駁,因爲以前的我肯定會這麼做。

那是因爲以前的我心裡仍然有着軟弱,以及對於這份軟弱的自覺。

咬血的邪惡、殘忍、惡毒,令我憎恨、畏懼、厭惡,而她對我真情流露的感情,又令我無法不動搖。

但是在進入這片迷霧之後,我的迷茫就被快速地掃清了。

我想起了她在蜃樓市安全局的殘暴殺戮,想起了她在鳴義面前揚言要殺死我時的蛇蠍心腸,想起了她過去無數的恐怖和罪惡。

她是狂信徒毀滅蜃樓市的幫兇,如此之多的普通人亡命於惡魔之口,她難逃其咎;她還親手毀滅了原本有機會組織起反擊力量的蜃樓市安全局,爲災禍的蔓延推波助瀾。她不止是蠱惑了鳴義使其墮落,更是在過去爲不知道多少人的命運注入了墮落的劇毒,親自散播了不知道多少的災禍。

她必須迎接自己的懲罰。就像是我一樣。

如果說她最忌諱的就是死亡,那麼她就合該迎來自己最忌諱的末路,要像是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悲慘地睜大雙眼死不瞑目地倒在不爲人知的角落裡。

現在的我之所以沒有那麼着急要對付她,就是因爲我已經不需要急切地向自己的內心表明立場了。

我可以冷靜地權衡利弊,做出符合局面的選擇,甚至是選擇暫時與她合作。

“無論她是否在信件一事上欺騙了我,又是否在暗地裡策劃了什麼陰謀,現在的她都是站在了黎明的對立面,這一點是很明確的。”我對塞壬說,“而論及危害性,黎明遠高於她。事有輕重緩急,黎明的威脅既重大又緊急,因此殺死她這件事情要放在殺死黎明之後。”

“原來如此。而且還要再計算到可能存在的‘神秘的強者’,要是再把咬血推到對立面,超主力級的敵人就會增加到三人;而若是把咬血爭取到我們這邊來,雙方超主力級戰力的數量就會達成平衡……”塞壬也認同了我的思路。

意識裡所有的對話都只在一瞬間就完成了。我思考着要如何從咬血那裡套取到有用的信息,目光也不自覺地移動了起來。

咬血似乎是以爲我在看周圍的迷霧,然後主動地解釋道:“黎明用污染之力召喚的這片迷霧與過去的狂信徒召喚的迷霧有着相同性質的力量,都能夠對空間轉移進行阻隔。如果是僅限於在霧氣淡薄的內部區域進行空間轉移還是影響不到我的,但是要想前往迷霧的外部,或者從外界進入迷霧的內部,我力量的損耗就會變得非常大,變得無法帶着自己以外的人一起進行轉移。”

看來她是誤會成了我在奇怪她爲什麼沒有直接帶着我撤離到迷霧的外部。這麼說來,列缺在預知夢裡的曙光夢境戰役開始前也有提到過,蜃樓市的迷霧和曙光夢境都對於空間轉移有着相同規格的阻斷力,就算是咬血也最多隻能讓自己一個人出入。估計是因爲迷霧和夢境都是出自於狂信徒之手吧。

我開門見山地說:“我收到了你的信件,上面說如果我收到了那封信件,就意味着你已經死了。”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出現在這裡……”咬血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信件裡的內容都是真實的,我真的沒有欺騙你。只不過中途出現了一些差錯。我確實向着黎明和法正發起了挑戰,但沒想到的是……”

“稍等一下。”我好像聽到了什麼絕對無法忽視的人名,“法正?”

“是的,我在信件裡提到的‘神秘的強者’,就是法正。”她點頭,“這不是我故意在信件裡隱瞞,我也是在刺殺黎明的前夕才終於發現的。”

她的態度相當之端正,看不出來與鳴義對話時的陰險惡毒,也沒有在首都與我見面時的過分親熱。

法正居然真的與黎明勾結了?雖然我也不是沒有預想過,但是這依舊與我過去接觸到的信息相沖突。這裡應該相信咬血的話語嗎?現在還不好下結論,還是姑且以她說的都是實話爲前提,先把話題繼續推進下去吧。

“前夜的領袖,加上安全局律法陣營的領袖,這個組合確實是不能說刺殺就刺殺。但是我有個問題……”我提出了質疑,“就算黎明身邊的‘神秘的強者’僅僅是個普通的超主力級術士,你也沒有辦法同時對付這兩個人吧,爲什麼你會覺得自己有勝算?”

“沒有勝算,找出來就是了。”她理所當然地說。

“怎麼找?”我反問。

她接着便說出來一句令我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的發言,“只要先在戰鬥開始前用預知夢預演個一萬次就可以了。”

“一……一萬次?”我大吃一驚。

“其實也沒有一萬次。畢竟我的預知夢只能夠預知到自己失敗的結局,而就算是在夢境裡面死亡,對於精神也是有害的。尤其是我非常怕死,即使明知道那是夢境,也會給我留下心理陰影。”她說,“所以我也就預知了七八千次而已。”

我意識到她好像沒有在開玩笑,“你不是說你很怕死嗎?”

“就是因爲怕死,所以我纔要在預知夢裡先死個夠,以免在現實中戰鬥的時候失敗死亡。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她說出了一句老生常談的大道理。

越是害怕在現實中死亡,反而越是能夠在預知夢裡接受死亡。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她是太膽小了還是太厲害了。

“但是,你還是沒有能夠殺死黎明,爲什麼?”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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