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練師聽孫仁這麼說，心裡有些感動，卻又憂傷。
感動的是，這個歷史上的孫夫人，竟然能爲自己做到這一步。
憂傷的是，任何人都無法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來。
而且，自己也不是原來的身體。
如今的自己，就算站在他面前，他也不可能認得出來了。
孫仁見步練師這副神情，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難道，這人，亡故了？”
步練師回過神來，強笑道：“沒有。”
孫仁不解地看着步練師。
兩人都相互喜歡。
雙方又沒有亡故。
那爲什麼就不能走到一起？
步練師很明顯也不想再就這個話題下去，再次嘆了口氣，移開放在紙張上的手，聲音有些沙啞道：“不說他了。”
“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
“但是，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爲。”
“如今，我已知曉夫人的確愛上了冀王，而且，冀王也的確有能力讓夫人愛上他，這就很好了。”
“我深深地爲你們而自豪，而驕傲。”
“這次我應夫人邀請過來鄴城，除了參加冀王登基大典，還有一件事，就是我要‘畫’下冀王登基大典的全過程，然後將手機作爲大禮送給夫人和冀王。”
手心輕輕撫摸着手機屏幕上少年的睡臉，步練師神色傷感道：“我要這手機沒有用了。”
“倒是冀王，會很有用處。”
“但是——”
步練師死死地看着孫仁道：“你絕對不能將這手機是我送給冀王的事情說出來。”
“哪怕是冀王也不可以。”
“一旦你說出來，你我姐妹就永世不要再見了。”
“雖然對冀王瞭解得很少，但是，我也算是摸清楚了，冀王看起來是個挺好的人。”
“但是，我還是不想讓他知道這手機出自於我。”
孫仁忙握着步練師的手，發誓道：“步姐姐能將這神奇的畫筆送給夫君，我哪能恩將仇報？”
“只是，這手機裡不是有這男人嗎？”
“步姐姐，你難道不想珍藏他的畫像嗎？”
步練師搖了搖頭道：“罷了。”
“我和他沒有可能了。”
“我思他念他好些年，也該結束了。”
“過去無可挽回，人終究還是要專注於未來。”
說完，將手機熄屏，塞回荷包裡，然後將荷包的吊繩吊在孫仁的脖子上，荷包從衣領塞到褻衣裡。
步練師看着孫仁胸口，臉色有些發白。
終究，她還是低下頭道：“先放在你身上。”
“等我參加完冀王的登基大典，用它幫冀王‘畫’下能動的畫，我離開鄴城之後，你再送給冀王。”
孫仁捂住胸口，重重點頭道：“步姐姐放心。”
“這手機一直是你的寶貝。”
“如今你讓我送給夫君，我一定會好好保護的。”
步練師嗯了一生，強笑了下道：“扯遠了，我繼續欣賞下冀王給夫人你寫的這些文字。”
孫仁嗯了一聲，握緊步練師的小手道：“步姐姐，你要是有甚不開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
“我無法替你排憂解難，我就去求他。”
“他一定會幫忙的。”
步練師擡起頭，頗有些羨慕地看向孫仁。
這個歷史上悲慘的孫夫人，終於是改變了命運，嫁給了一個願意真心待她的人。真羨慕。
可惜，老天並不是對每個人都這麼好的。
穿越前，她曾經聽人說過：不要擅自介入她人的因果。你介入了她人的因果，你就吸收了她人的因果，導致你自己的因果發生了變化。
自己和他沒有再重逢的可能，不知道是因爲介入了這個孫夫人的因果的緣故，還是純粹因爲自己注孤生。
步練師衝孫仁笑了笑，道：“謝謝。”
步練師這才繼續看張遂給他自己和孫仁寫的文字。
看到第三篇的時候，步練師的眸子縮了下。
她的手微微顫抖着，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孫仁見步練師如此模樣，嚇了一跳，忙站起身道：“步姐姐，你怎麼了？我馬上叫醫工來——”
步練師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擡起頭，嘴皮子微微哆嗦着道：“冀，冀王認識的女人當中，是不是有一個叫做鄧婷的女人？”
孫仁茫然地看着步練師，搖了搖頭道：“沒有。”
“他的女人，包括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我應該都知道的，沒有這樣一個名字的女人。”
“步姐姐，你怎麼了？爲何如此詢問？”
步練師顫抖着拿起正在看的紙張，手指指着其中一處道：“這裡，明明該是你的名字，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鄧婷’？”
孫仁：“.”
她都沒有注意到！
她看過這些文字十幾遍，真沒有注意到這處名字寫錯了！
孫仁驚訝道：“步姐姐，你好眼光！”
很快，孫仁便回過神來。
難怪步姐姐臉色這麼難看。
看樣子，是她誤會了，以爲他又心心念念着另一個叫做鄧婷的女人。
孫仁忙輕輕拍着步練師的手背，柔聲安慰道：“步姐姐，我還以爲你怎麼了呢！”
“可能單純地是寫錯了名字。”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真的又有喜歡的女人，那也沒甚的。”
“他，他一直就是個登徒子。”
“但是，不管他如何登徒子，他對我都不錯的。”
“而且，他以後就是第一人了，自古以來，那個位置的人，又有誰不是三宮六院呢？”
步練師卻完全聽不進去孫仁的話。
她再次看向手中的文字。
這細膩的文字風格。
這穿越者身份。
之前就發現處處和他相似的笑容。
還有他無意中寫錯的名字。
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的！
步練師視線移開紙張，反手握着孫仁的手，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道：“夫人，我，我想立馬見冀王一面，行不行？”
“算我求求你，我想立馬見冀王一面。”
“我知道冀王日理萬機，可是我——”
孫仁見步練師如此模樣，忙道：“好，好，步姐姐，我馬上親自去找他過來！”
“你別急，有甚事，等我找他過來，你親自告訴他。”
“他要是不幫你，我就生他氣。”
說完，鬆開步練師的手，一邊讓步練師坐下，一邊飛奔出去，厲聲道：“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