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賣酒，那就真的是賣酒。
從蔡邕私宅出來的第二天，董明就拉着劉備去了南市。以朝廷的名義，跟一個鮮卑的大商人談起了生意。
談生意的地方就在這大商人的別院裡。劉備雖然人進來了，但是仍然滿腦子都是漿糊。這一次過來的除了他倆之外，還有簡雍和高大壯兩個人。
簡雍也知道了有人詛咒劉辯的事情，本來一直還在擔心着什麼呢，結果今兒個就被拉過來談生意了，心裡倒是放寬心了不少。
至少大佬還有心情做生意，那說明事情還在掌控之中。
董明對簡雍的反應，很是滿意。
帶着三個人，董明見到了鮮卑族的大商人。這位大商人給自己去了一個漢名，叫長孫金貴。不知道是處於什麼理由....不過他倒是真的金貴，身上穿的行頭，拔下來換成銅錢，足夠董明修建一所公立書院了。
長孫金貴在洛陽待了挺長時間了，漢話說的不錯，雖然有些口音，但還是可以聽懂的。
“尚書令大人，還有簡大人，不知道兩位到訪所爲何事？”長孫金貴沒有見過劉備，眼下劉備又一肚子心事走在後面，是以被長孫金貴忽視了。
董明笑了笑，說道：“賣酒。”
“賣酒？”長孫金貴有些納悶：“難道漢人的朝廷也開始做買賣了？”
董明臉上帶着笑容，也不跟長孫金貴一般見識，後世國朝這麼大的家業，九大長老不一樣得出去拉訂單？
“朝廷當然不做買賣，是我們的酒廠有買賣跟你做。”董明解釋道：“怎麼樣，有興趣嗎？”
“什麼酒廠？”長孫金貴這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他是個大商人，自然知道眼下能讓董明出馬的酒廠，只有一家。
“您說呢？”董明笑着反問了一句。
長孫金貴知道自己裝過頭了，不過他也沒有不好意思，直接問道：“不知道這買賣打算怎麼做？”
“你先聽我說。”董明笑眯眯的說道：“每年，酒廠給你們提供十萬石酒。而你們嘛...提供馬匹怎麼樣？”
“不可能。”長孫金貴一口就回絕了：“大人說笑了，這生意可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商人能做的。再說了，就是您親自去跟大單于談，他也不可能答應跟你們做馬匹生意。”
“一年二十萬石呢？”董明笑眯眯的加碼：“我可是清楚，酒廠的酒在草原上的價格可不比黃金低多少。”
長孫金貴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沒有貨源。您還是換一個交易的法子吧。”
“每年再加十萬石茶葉呢？”董明繼續加碼：“要知道，這玩意不管是草原上，你運到西域諸國，絕對能賺個幾番。”
“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馬匹是肯定不賣的。您也清楚，就算我願意，也拿不出這麼多馬匹啊。”長孫金貴又動搖了一番。
“再加上絲綢呢？”董明悠悠的說道：“朝廷幫你斡旋，你拿到的貨絕對是最好的。”
“每年最多一百匹！其他的我用錢來買。”長孫金貴喘着粗氣說道。
“不用錢。”董明笑眯眯的說道：“用牛或者羊來換就行了。”
“怎麼個換法？”長孫金貴問道。
“請稍等。”董明來到簡雍跟前：“你跟我來一下。”
兩人往外面走了幾步，董明低聲道：“幾個要求你注意一下，一個是馬匹要有公有母，二一個是公馬不能騸，三一個不能老馬，駑馬。其他的你看着談。”
“要戰馬？”簡雍低聲問了一句。
董明笑着搖搖頭：“他能做這麼大的生意，不是傻子，什麼錢該賺什麼錢不該賺他心裡很清楚。戰馬是不可能的，你儘量要求好一些的馬就行了。咱們自己有馬場，也有戰馬，摸索着培育一樣也能用。”
“知道了。”簡雍點點頭。
“對了，這一次的交易，核心是牛。”董明又說了一句。
簡雍楞了一下：“爲什麼？”
“咱們不缺戰馬，又或者說缺了也沒啥....反正夠用。主要是多換一些牛回來，這玩意要比馬匹重要多了。”董明沒有詳細解釋：“你先去跟他談，後面我再跟你解釋。”
“好！”簡雍應了下來。
兩人說完之後，董明笑着對長孫金貴道：“不好意思啊，這事兒都是商業司的事兒，你跟他談就行。”
簡雍對長孫金貴拱拱手。
長孫金貴大笑道：“好說，簡大人也是老熟人了。”
“大壯，你跟着憲和一起，到時候談攏了，起草一個合同。”董明對高大壯又說了一句。
他來就是當翻譯的。至於合同...說實話董明壓根就不當回事兒，也不是他不講信用而是他壓根就不相信一紙合約都捆綁住長孫金貴。
他們談生意，董明拉着劉備走了出來。
長孫金貴的別院修的不錯，亭臺樓閣，舞榭歌臺全都備齊了。不過這些草原上的鐵憨憨顯然不會欣賞，整個別院都沒多少人走動。
兩人走到一個亭子裡，亭子前是一個水池，裡面養着魚兒。亭子中間的石桌上有魚食，董明端起魚食，撒了一些在水池裡。
魚兒們歡快的搖動着尾巴爭搶着，很是好玩。
“還沒想明白呢？”董明背對着劉備問道。
劉備苦笑一聲，回道：“伯照先生，你這樣做是爲了安撫大家的心嗎？”
劉備也不是真的是鐵憨憨，這會兒也弄明白了一些：“只有我等穩住了，下面的人才不會亂，對吧？”
“不光如此。”董明笑着說道：“若只是爲了穩住人心，我等仍然各行其是便是了。何必要來這裡呢？”
“伯照先生的意思是？”劉備猜不到。
“給你一個大功績，保你。”董明扔了一些魚食進去，看這些魚兒爭搶。
“功績？”
董明回頭看了一眼劉備笑着說道：“沒錯。這筆買賣談成了，你的功績就來了。”
“爲什麼？”劉備不明白。
“給你算一筆賬吧。”董明將盛着魚食的罐子放在石桌上道：“你管理酒廠，你算一算，二十萬石酒，大概摺合多少錢？”
“按照成本來算的話...其實沒多少錢。如果按照售價...折中按照六百錢一斤來算...一石就是三萬六千錢....”劉備低着頭心算了一會兒之後乾脆找了一個樹枝在地上仔細的算了起來。
算到到最後，劉備整個人都傻了：“這...是不是太多了？”
“算出來了？”董明笑着問道。
劉備搖搖頭：“太多了，算不出來。”
董明楞了一下，雖然數字大，但是算起來其實並不難。他心裡算了一下，按照均價六百錢一斤來算的話，大概是七十二億錢....
當然了，賣給長孫金貴肯定不能算六百錢一斤，最多能給到四百錢一斤。但就算如此，光是這一項可以折價成四十八億錢。
但是跟劉備，肯定要說的高一些：“你的單價太高了，不過也算太高。摺合算下來，大概五十億錢吧。”
“什麼？！”劉備驚呆了。
“牛價多少你知道嗎？”董明又問道。
“最低的八千錢，最高的能到一萬五千錢一頭。”這個劉備倒是知道。
“一匹馬，大概兩萬錢。”董明笑着說道：“不算馬匹，你覺得這些酒能夠換來多少頭牛？多少支羊？”
劉備搖搖頭：“不用算，長孫金貴吃不下這麼多東西。光是酒他就吃不下，更不要說還有絲綢和茶葉了。”
“咱們哪有茶葉和絲綢啊。”董明一攤手：“那就是個幌子，憲和心裡也清楚。肯定是用酒做文章，絲綢和茶葉都是添頭。他吃不下，不還有別人嗎？只要拿下他，就能拿下更多的大商人。鮮卑的商人不止他一個，南市的大商人也不只是鮮卑人。”
“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劉備心裡算了一下，又搖搖頭：“哪怕只做成一小半的生意，二十億錢的生意，換成耕牛的話....二十萬頭左右？”
劉備被這個數字嚇到了。
“是啊，二十萬頭耕牛。”董明笑了起來：“你說，如果你的酒廠的酒爲朝廷換來了二十萬頭耕牛，這意味着什麼呢？”
劉備嚥了口唾沫，可以毫不誇張的話，二十萬頭牛進來，只要變成耕牛，對朝廷來說那絕對是大功績。
這麼說吧，眼下司隸地區算是整個大漢最富庶的地區了，耕牛數量平均下來，大概是五戶一頭....這年頭一戶少了有三五人，多了十幾口人。也就是受大概三五十人才能擁有一頭耕牛。
整個司隸地區大概多少人呢？司隸地區這兩年人口數量一直在往上漲，大概有五百萬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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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司隸現有的耕牛數量都不超過二十萬頭。（注1）
“這事兒要是成了....”劉備這一下明白過來了：“那件事就不可能攀扯到某家身上。”
董明笑着點點頭：“就算你願意，陛下都不會願意的，朝廷也不會願意。”
“多謝伯照先生。”劉備真心實意的對董明鞠了一躬。
董明嘆了一口氣：“可惜了，我還沒想到辦法怎麼將孟德給保下來。”
“這....”劉備搖搖頭道：“保不住的。這件事，他必須承擔一定的責任。能夠順順當當的下野，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董明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實在不敢將曹老闆扔到地方上自生自滅啊。揉了揉眉心，他對劉備說道：“孟德的事情還是得想想辦法的。”
“自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