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在爲妹妹的事情而有些頭痛。
蔡瑁又何嘗不是？
蔡府，蔡瑁的居所內。父女兩個只隔着一張案，互相看着對方。屋子內的下人，侍女也已經被打發走了。
蔡瑁的表情有些古怪，剛剛他聽了女兒的一些話。有些不可思議的話。不可思議到蔡瑁以爲自己聽錯了。
“你說與劉封相比，劉琮太暗淡了？爲父是不是可以認爲，你這是選擇了劉封？”蔡瑁忍不住再次確認道。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不過按照月英的說法，我若嫁給劉封，一點都不會爲蔡氏帶來傷害。”蔡妲沒有否認，很是坦誠的看着自己的父親道。
蔡瑁真的頭疼了，他愧疚於蔡玉，這纔給了蔡妲極高的權限，讓她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夫婿。女兒承認看不上劉琮，那就是看上劉封了。
蔡瑁可是知道蔡玉現在在劉封家裡的，其實這姑侄共侍一夫也不算荒唐。但那也要看人啊。就像是九五之尊，只要不娶與自己同宗的女子，娶誰都不會引來閒話。
但是劉封與九五之尊差別不是一般的大。蔡氏也不是小士族，而是荊楚大族。蔡瑁心裡當然是不樂意的。
蔡妲又是個性格冷靜獨立有判斷力的女子，蔡瑁相信若把蔡玉的事情告訴蔡妲，蔡妲也一定會重新考慮這個問題。但問題就在這裡，蔡玉的事情不好告訴蔡妲啊。
“選別人可不可以？爲父可以給你兩年，甚至三年，四年的時間，就算把你養到二十歲，就算別人說閒話。只要你沒有找到中意的人前，爲父都養着你。蔡氏可不是費氏，爲父也不是費觀，需要拿女兒去賺錢。”或許是因爲覺得虧欠蔡玉良多，蔡瑁在女兒沒錢，尤其是女兒婚事面前，始終都是沒威嚴的，不得不低聲下氣的提議道。
“父親不是與那劉封關係匪淺嗎？而且劉封所展現出來的能力以及野心，父親想必也是清楚的。現在他又與費氏解除了婚事，爲什麼不能是他呢？”蔡妲有些不解的看着蔡瑁。
“而且女兒真的有些中意他，他比劉琮要強，也更加有安全感。您不是常說，現在荊州看似富足，其實風雨飄搖嗎？劉封坐擁江夏，能力極強。女兒嫁給他，要比嫁給劉琮要好的多啊。”頓了頓，蔡妲又道。
“你是看重他的能力？而不是真的喜歡他？”蔡瑁以爲找到勸說女兒的辦法，心中一喜，問道。
“當然是看中他的能力，以及潛力。女兒又不是那些希望嫁給那些世家公子哥，一心想飛上枝頭成鳳凰的女子。他沒有劉琮一樣的家事沒關係，他沒有劉琮那種有可能繼承荊州的繼承權，沒關係，只要他有能力，只要他能拼。遲早也能賺下比劉表留給劉琮更大的家業啊。”蔡妲反而奇怪的看着蔡瑁道。
這到是，劉封有了蔡玉，再取了蔡妲。他都沒理由不幫劉封了，如果有了蔡氏的幫助，就等於是有了蒯氏的幫助，擁有了遍佈整個荊州的龐大勢力，資源。劉封不成氣候都不行啊。
蔡瑁順着蔡妲的話往下一想，覺得很合理。
等等，那不就是蔡氏與蒯氏拋棄劉表，選擇劉封做荊州之主嗎？不行，風險太大。而且若是劉封做了荊楚之主，他也不好意思再與蒯氏一起欺騙劉封啊。
到時候兩家做大，劉封又是個既有野心又有能力的人，衝突在所難免。這樣不好。而且蔡瑁更加看好的是曹操。
他與蒯氏早有計較，若是曹操一統北方，又南下，就準備把荊楚送給曹操，換取宗族平安。
按照他想來，劉封的能力再強，也不可能敵得過曹操，以及曹操帳下的數十萬兵馬啊。
蔡妲善於觀察，又是蔡瑁的女兒，相處日久。從蔡瑁的臉色變化中，立刻就察覺出了蔡瑁的擔憂。
不由道：“若是父親擔心曹操坐大，一統天下。女兒就更加沒有嫁給劉琮的道理啊，劉表坐擁荊州，乃是諸侯。若是曹操南下，劉表不管是戰還是和，都不會有好下場。劉琮當然也一無所有。頂多是被封爲清貴列侯而已。而劉封卻不同，他即使是諸侯，也只是江夏太守，若是曹操南下平定荊州，劉封應該能繼續爲官的。”
其實蔡妲只是說了一半，若是這麼計較起來，她嫁給劉琮與劉封沒什麼區別。但她看中劉封的能力啊，江夏靠着江東，江東又是很穩固，孫氏都已經三世了。未必就沒機會。就算曹操勢力大，沒有機會，她做了劉封的妻子，也可以勸說劉封幫助曹操爲先鋒，攻打江東。立下大功。就可以做功臣，封列侯啊。就像張繡，張燕一樣。
反正啊，劉封在蔡妲眼中就是個遲早會發光的金子。要能力有能力，要機會也有機會。是個有眼光的女人都看得中的男人。
作爲一個女人，蔡妲已經開始計算男人的潛力了，並且設立了一個左右搖擺的戰略計劃。進可割據一方，退可戰江東，立功勳，列功臣。
不得不說，蔡妲的眼光很好。心思也縝密。
見女兒不僅看中了劉封，還替劉封考慮未來了。蔡瑁張了張嘴，有些詞窮。
“總要看他看不看的上你吧？”蔡瑁最後無奈的攤了攤手道。
“這。”蔡妲到真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以前搶着要與蔡氏聯姻的公子哥太多了，致使蔡妲在這一方面有些盲區。
張了張嘴，蔡妲還真是有些沒自信。因爲劉封似乎對人才，如馬良比對她感興趣。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吧。”蔡瑁見總算把女兒給說服了，心下一鬆，笑道。
沒想到蔡妲似乎更加堅定了，她看着父親道：“如此男子遇到是機會，怎麼能從長計議？”
看着女兒，蔡瑁泄氣了。徹底的理屈詞窮了。
就在這時，有下人來報道：“老爺，異度先生造訪。”
“他有沒有說什麼事？”蔡瑁皺起眉頭問道，蔡氏與蒯氏關係微妙，作爲蒯氏掌舵人的蒯越造訪，要是讓劉表知道可是會造成很大影響的。
是以，蒯越每次到蔡府都是乘着夜幕，不引人注目的從小門進入。而且必定會有要事相商。
“異度先生是從正門堂而皇之的進入的。”下人回答道。
“什麼？”蔡瑁吃驚的站了起來，心下有些惱火，蒯越老謀深算，怎麼犯了這麼個低級的錯誤。
“哦，忘記告訴父親了。今天劉封把蒯伯伯的外甥劉董嚇暈了，當時情況似乎比較嚴重。而且很多人在場，消息應該傳遍襄陽了。蒯伯伯從正門造訪，也會被別人認爲是來算賬的，不會有風險。”蔡妲歉然的對着蔡瑁道。
剛纔都在討論劉封，她到是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說着，蔡妲把今日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還特別的提到了馬良。
“馬氏五常？”蔡瑁的表情有些奇異，要說荊州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才不見重用，其實背後有蔡瑁，蒯越的七分功勞。
要坐大就要分贓，蔡氏的龐大不是本身的能力，而是因爲有衆多的宗族投靠，聯合纔有了今日的地位。
所以分贓是必須的。造成了荊州的大小官員，都是士族把持。寒門要想出頭，也必須投靠蔡氏，或是蒯氏。
馬氏五常名聲不小，要是放在別的州郡甭管大小，總是會被人徵召爲官的。但是在荊州，馬良還要自己找門路。慢慢熟悉世情。
劉封既然對馬良鍾情，讓蔡瑁想起了劉封帳下缺少文官，以及謀臣。更深一步，想到了一些人。
劉封是徐庶的弟子，而徐庶與司馬徽等人是好友。
龐德公，司馬徽，以及他的姐夫黃承彥等人是荊州又一個勢力的代表，他們無權，但名氣很大，組成的人中也都是俊傑，真正的人才。
其中臥龍諸葛亮，鳳雛龐統，徐庶，孟建，石韜，崔定，劉巴以及與黃承彥有師生之誼的蔣琬等等人物，這些人沒實權，但是名氣很大。
其中以龐統的名氣最大，號稱南州士之冠冕，更兼交遊廣闊。人緣很好。
前些日子有消息到，說是龐統前往江東遊玩。若是劉封爲了龐統，才深入襄陽，並且不惜呆上許久，也說的過去。
能折節下士，也能深入險地求才。到真是小看他了。
蔡瑁對劉封的評價，發生了少許，但是卻微妙的變化。
尤其是，劉封若是按照女兒蔡妲給設計的道路走，最差也能夠列功臣，封列侯。對蔡氏來說，未必就不是一個助力。
蔡瑁與蒯氏聯合，欺上不瞞下。深知不管是宗族，還是個人，如果想生存，必定要朋黨多才行。
“你先去探探劉封的口風，爲父再書信一個人，若是她願意，我就吃虧點，把你嫁給他。”蔡瑁想了一下，道。
蔡妲心下一喜，但隨即疑惑道：“書信誰啊？”
“不可說。”蔡瑁回了一句，心中無奈的想着，當然是你姑姑。若是蔡玉不同意，打死蔡瑁也不會把女兒嫁給劉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