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元和雙目紅腫地跪在山神廟外的新墳前。昨天夜晚發現老頭已經去世了之後,李元和雖然傷心,但還是及時地將老頭在山神廟旁安葬,整整耗費了一個晚上,直到現在,李元和在老頭的墳前給這個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老頭做最後的告別。
李元和現在已經是一名成年人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想要到外面去闖蕩一番。如果不是因爲要照顧老頭的原因,可能李元和早就走了,如今老頭已經去世了,李元和也再無牽掛。看着面前自己一晚上修葺的新墳,李元和摸了摸胸口那塊老頭送給自己的玉佩,李元和在老頭的墳前磕了好幾個響頭。隨後便起身離去,男子漢大丈夫,想好了便去做,不再拖拖拉拉,這也是老頭教導給李元和的,現在已經成爲了李元和的行事準則。
李元和離開了山神廟,但一時間,李元和忽然感到有些無所適從。雖然一直都想着能夠到外面走一走,可是到現在真的可以出去的時候,李元和卻是不知道應該去哪裡。
考慮再三,李元和還是決定先去京南城去看看,畢竟在這個城市裡李元和也待了十多年,多少總有些感情吧,就算是要離開這裡,李元和也想要再看一看。
一路向北,李元和徑直走到了京南城的南城門,因爲每天李元和都要來京南城打工,所以連守門的小兵也是認得他,打了聲招呼,就放李元和進城了。進城之後,李元和看着這熟悉的街道,李元和忽然閃過一絲不想離開的念頭。但是很快,這個念頭又被李元和給打消了,想好了就要去做!李元和暗自想着老頭對自己的教導。
“救命啊!驚馬了!”就在李元和剛剛打定了主意,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聲驚呼從李元和的身後傳來。李元和一轉身,便看見在街道的另一頭,一輛馬車正飛快地朝着這裡疾馳而來。隱約可以看見拉車的那匹馬口吐白沫,眼睛赤紅,顯然是受了驚嚇,纔會如此發狂的疾馳。而馬車後面的車伕正拼命地拉繮繩,卻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這匹馬前進的趨勢。
李元和皺起了眉頭,京南城雖然不是後秦的國都,但是也算是南方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城內十分的繁華,街道上行人又多。要是讓這輛馬車在街道上就這麼繼續狂奔的話,只怕肯定是要撞傷很多人的。李元和雖然不是個很心善的人,但要他看見這麼多人受傷而袖手旁觀的話,他可做不到。
想到這裡,李元和便朝着那馬車衝了過去,準確來說,應該是馬車已經狂奔到李元和的身前了。李元和看着迎面衝過來的馬車,當即便從身邊的一個已經被掀翻的小攤上撿起了一塊比較厚實的大木板,就這麼擋在了自己的面前,硬生生地朝着馬匹就這麼撞了過去。
只見那匹馬幾乎是同一時間撞在了李元和手中的木板上面,發出了“嘭”地一聲巨響。幸虧李元和手中的這塊木板夠大,正好擋在了馬的正面,儘管如此,李元和還是能夠感覺到從木板上傳來的巨大的衝擊力。
“呀啊!”李元和根本就不能擋住馬前進的衝擊力,連人帶着木板都被衝得往後退。但是李元和卻是咬緊了牙,就是死活也要站在馬匹的正面。因爲李元和知道,現在的情況已經變成,如果他一鬆手,那麼他唯一的結果就是摔在地面,被這匹發狂的馬給踩死。而且李元和已經能夠感覺得到,這匹馬的衝擊力已經在慢慢減弱了,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下去,一定能夠將這輛馬車的衝擊力給抵消掉。
“小心啊!”忽然兩邊傳來幾聲驚呼,李元和回過頭一望,卻是發現自己的身後不遠處竟然就是街道的街尾,街尾是面厚實的牆。要是照着這個速度撞上去的話,在馬車前面的李元和肯定要變成肉醬。李元和不由得苦笑,還說要闖蕩天下呢,連京南城都沒有出就要死了,當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救人!”
就在李元和已經認命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冷喝,緊接着,李元和忽然感覺到自己身邊傳來一陣勁風。李元和突然感覺到自己手上的壓力驟減,李元和這才發現左右兩邊多出了兩名穿着褐色勁裝的男子,一同幫助李元和推着木板。
有了這兩人幫忙,馬車的衝擊力開始飛快地往下降,李元和甚至能夠聽到木板後面的那匹馬因爲木板阻擋的力量而發出的痛苦的嘶鳴聲。最終,在三人的努力下,馬車在撞擊到牆面之前停了下來。
李元和確定了馬匹已經停了下來,這才慢慢地鬆開了手上的木板,這才發現那匹馬已經力竭倒在了地上。李元和這才長長地送了口氣。慌忙活動活動因爲用力過度而有些麻痹的雙臂,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這時才發現身邊的那兩名幫助他的男子竟然還臉不紅氣不喘地模樣,不由得心下十分佩服。
那兩名男子看見李元和也是露出一絲善意的笑容,朝着李元和一抱拳,李元和雖然沒有混跡過江湖,但也知道這是江湖人士相互打招呼時用的手勢,也是同樣抱拳朝着那兩名男子行禮。
還未等李元和向那兩名男子開口,又是一名身穿黑衣的高瘦男子走了過來,在其中一名男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那名男子點了點頭,便和同伴做了個手勢,兩人朝着李元和微微一笑,便抱拳告別。李元和雖然有心結交這兩名高人,但是也看出了對方是有要事,所以也就沒有說話,只是依舊抱拳回禮,目送着那三人離開。
本來李元和還想跟上去,可是周圍的老百姓卻是很快就把他給圍住了,滿口小英雄小英雄地叫着,卻是把李元和的耳朵都快喊聾了。好不容易纔算是擠出了人羣,李元和卻是發現在剛剛闖禍的那輛馬車旁,先前那名車伕低着個腦袋站在那裡。而在他的面前,一名身穿華服的中年男子,正劈頭蓋腦地把車伕給罵了一通。
看見李元和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中年男子那張鐵青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下,轉過身子朝着李元和一拱手。這時李元和纔算是看清楚中年男子的相貌,倒也是相貌堂堂,在嘴脣上方留着一撇鬍子。看他那打扮,似乎是一名富庶的員外爺,只是少了個大肚腩。整個人也算是長得高大,顯得特別精神,如果少了那難看的臉色,想必那摸樣也算是比較和氣的吧。
“這位少俠!”中年男子朝着李元和直接一拜說道:“剛剛多謝少俠相助!要不然,這馬車可不知道要給我闖下多少禍事來!說不得還會鬧出人命,到時候可就難以脫身了,少俠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李元和連忙回禮說道:“大老爺客氣了!其實剛剛是小子不自量力,真正幫助大老爺的,應該是剛剛走掉的那兩位壯士!要不是他們,小子不僅沒辦法幫助大老爺,只怕連自己的性命也給搭上!”說到這裡,李元和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原來還以爲自己的力量不錯,可是跟剛剛的那兩名黑衣男子相比,那就差得太多了。
中年男子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少俠過謙了,在下也算是見識過一些世面,那兩名壯士其實也只是聽命於他人。若不是少俠第一個挺身而出,引起了他們主子的興趣,恐怕他們的主子也不會叫那兩名壯士出手。所以說,歸根結底,在下還是得多謝少俠纔是。”
聽得這中年男子這麼一說,李元和倒是對着中年男子有些驚奇了,看上去像是一名普通的員外爺,應該就是一名商賈。但卻能夠把事情看得那麼清楚,可見此人絕不簡單,當即李元和便正色朝着中年男子一拜,說道:“大老爺高見!小子受教了!”
中年男子的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異色,忽然笑着對李元和說道:“我看少俠年紀輕輕,卻是身手不凡,想必也不是尋常之人,可否給在下一個面子,能夠請少俠喝一杯?就算是感謝少俠剛剛的幫助,如何?”
李元和想了想,這中年男子顯然見識不凡,李元和正想要到各地去闖蕩,何不向他請教一二?當即便朝着中年男子一拜,說道:“敢不從命!”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仰天一笑,然後對着李元和一擺手,卻是直接請李元和往不遠處的一間酒樓走去,在京南城生活了十多年的李元和自然是認得那間酒樓,那可是京南城達官貴人所去的場所。對於李元和這種連衣食都成問題的人來說,自然只能是在門外看看的份。
走到酒樓的門外,李元和忽然感到一陣猶豫,此時已經是午時左右,酒樓門口進進出出的都是那些衣着光鮮的貴人。而李元和昨天還只是碼頭的一名搬運工,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縫補了的短袖馬褂,腳下是一雙粗布鞋,因爲剛剛攔截馬車的緣故,腳底已經被磨穿了。這副模樣和那些進出的貴人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中年男子卻是站在前面,一直看着站在門口的李元和。他那雙尖銳的目光,似乎早就看穿了李元和內心的想法,只不過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反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李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