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洞府

巳時時分,蕭清封準時收功。每日的習慣已經成爲一種自然。下了松樹之後,他便來到松樹與柏樹之間的那個洞口。

洞口距離松樹五十來步,站在洞口望向裡面一片漆黑。腳下是一堆還未完全枯萎的雜草。蕭清封想了想,做了一個火把便開始朝着洞口走去。

踏入洞口,一股涼風吹得蕭清封有些發虛。藉着火把的光芒朝着裡面望去,入眼的是一個不大的通道,通道兩邊石壁上還有些劍痕。看不清裡面的場景,也不知道這個通道有多長。

暗想着既來之則安之,鼓起勇氣繼續向前。還好事情並沒有讓他失望,走了不到百步,便出了通道。裡面是一個頗爲壯觀的石室,石壁上還有不少油燈。

將石壁上所有的油燈全部點燃。整個石室如同白晝。蕭清封也將整個石室一覽無餘。

這一看,卻讓他頭皮發麻。整個石室十分雜亂,裡面到處都是白骨,除了獸骨竟還有些人骨夾雜,除了這些,還有些雜草散亂其中,甚至還有一些沾血的蒲團,地上也全是鮮血乾涸了的痕跡。

唯一稍微乾淨的地方便是正北方的一個石座和石座前的石臺。石座後面還有一扇石門,卻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這老鬼不會坑我吧?我怎麼覺得這裡這麼像狼妖的洞府呢?”蹲在地上撿起一撮黑毛,蕭清封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一個人族修士洞府,怎麼也不至於搞成這樣吧?在蕭清封想來,那些妖怪洞府搞成這樣還差不多。

“這可怎麼辦呢?”想到這是狼妖的洞府,蕭清封感覺到十分棘手。以他現在的修爲根本感覺不到什麼靈氣,但是本能感覺這裡的空氣讓人十分舒服。

要放棄這裡?心中有點捨不得。以前不知道有這麼個寶地,現在知道了,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棄呢?

可是如果狼妖回來了呢?

周獵戶和他師兄一起追殺狼妖,想來狼妖應該死了吧?

可是如果沒死呢?

蕭清封覺得頭有點亂,一方面很想將洞府據爲己有,可是又怕狼妖回來。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對於狼妖,他連還手的資格都沒有。可是另一方面又期待狼妖被周獵戶和他師兄斬殺了。這樣的話,這個洞府豈不是就成了自己的?

何況這是周獵戶指引自己來的,說明應該沒有問題。可是周獵戶和自己非親非故,在狼妖對自己下手的時候還見死不救,這樣的人能否相信?

“師父曾說過,修行者需要順心而爲,想了,就做。但師父也說過,修行者需要審時度勢,偏激貪婪有違大道。”蕭清封眼睛微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在深度思考的表現。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一句俗語在蕭清封腦中響起。

“喂,你這幾日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差點餓死本小姐。如果不是隔壁王家嬸子,本小姐就要餓死在這裡了,餓死了本小姐,你賠得起嗎?”蕭清封剛回到院子,還沒解下身上的元陽劍,耳邊便是一陣咆哮。

“我又沒讓你留在這兒,受不了自己走啊。”放棄了一個洞府,蕭清封心情正不好,耳邊再傳來一陣無理取鬧的聲音,當下便冷冷道。

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貪念,既然不確定狼妖是否伏誅,那就再等等。每月前去查看一下,如果半年內都沒有狼妖的蹤跡,那說明狼妖不是遠逃了就是被殺了。那個時候,他才能放心大膽的在洞府裡修煉。

“你···”南菱璇氣憤的指了指,看着蕭清封臉色不對,當下臉色就一變,帶着笑意的臉露出一絲諂媚道:“公子說哪裡話,小南這不是隨口說說嘛。小南覺得這裡很好,氣氛優雅,環境幽靜,又有嬸子這樣的好鄰居,更重要的是,有蕭大哥你這樣英俊帥氣,卻不失狹義心腸的少俠做房主,小南覺得真是太幸福了。”

“沒事兒一邊呆着去,我正煩着呢。”看着南菱璇這副樣子,蕭清封沒好氣的說道。

“英明神武的蕭大哥,有什麼煩心事給小南我說說,也好讓小南——高興高興。”南菱璇露出一絲壞笑,好似找到好玩的事情一般。

“別煩我,要真是沒事兒就給我曬草藥去。”瞪了南菱璇一眼,蕭清封也拿她沒辦法。先不說她是女孩子,就即便是真動手,也不見得能打贏她。

“得得得!去就去。”看着蕭清封好像真有些生氣的樣子,南菱璇也不敢太過分,剛走兩步,停下來道:“對了,昨天馮坤來找過你。”

“他說什麼事兒了嗎?”

“他說朝廷的神捕到了,縣尉大人的案子交由神捕負責。神捕只是看了看屍體,就確定這不是人爲。很有可能是精怪作祟。”一邊老老實實的收拾草藥,一邊悄悄的觀察蕭清封的反應。

“精怪?”蕭清封眼睛微眯,“你知道神捕走了嗎?”

“沒呢,還在縣衙。”說到這裡,南菱璇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小聲道:“我聽說啊,這次神捕不是來捉拿兇手的,而是來找人的。”

“找誰?”隨口一問,蕭清封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

“你那個坤哥說的呀。至於找誰,我怎麼知道?”南菱璇翻了翻白眼。

“行了,你忙吧。我明日去看看。”對於神捕,蕭清封又不是捕快自然沒什麼興趣。但是對於他口中的精怪很有興趣,他感覺,自己好似要了解到另一個不爲人知的世界了。

第二日一早,蕭清封依舊在卯時準時起來修煉。修煉完之後已經到了巳時。

“我去縣衙,你要不要一起?”領走前,特意問了下南菱璇。對於這個女孩,他沒多大惡意,想着平日裡對他沒什麼好臉色,有些愧疚的他想帶着她出去玩玩。

“我纔不去呢,呆在家多好。你自己去吧,不用管我。”很自覺的開始曬着草藥,南菱璇好似對這些草藥很感興趣。

蕭清封也沒堅持,畢竟只是隨口一提而已。風林縣不大,他住在縣東頭,而縣衙則在縣中央。從他小院到縣衙也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

縣衙他不是第一次來,小時候經常和馮坤來縣衙玩。對於此地,他也十分熟悉。

“小封,你怎麼來這兒了?”蕭清封站在門口還沒進去,耳邊便傳來馮淵的聲音,擡眼一看,只見馮淵領着一羣淄衣捕快回縣衙。

“我聽說神捕來了,所以來看看。你知道我從小就喜歡看辦案的。對了馮叔,您這是去哪兒了?”蕭清封略帶好奇的問道,既然神捕來了,他不是應該陪在神捕身邊嗎?

“神捕交代了一些事情,我去查證了。你既然來這兒了,就跟我進去吧。不過要記得老規矩。”

對於蕭清封的解釋,馮淵也沒覺得不妥,小時候的蕭清封確實很喜歡看辦案。那個熱情甚至都超過了馮坤,每回有了案子他都會跟着去,只是後來他師父嚴令他專心修煉,才使得蕭清封漸漸消失在犯案現場。

至於老規矩就是蕭清封要穿和捕快一樣的淄衣才行。有些規則你可以破壞,但是不要太明目張膽,有些行爲你可以做,但是不要說出來。

蕭清封換了一身淄衣,將身後的元陽劍也包裹好背在背上,便跟在馮淵身後進了縣衙大堂。

大堂裡有不少人,除了本縣的縣令師爺主簿等人外,還有一羣身着制式錦衣,帶着腰刀的人。爲首之人五十來歲,看起來十分精幹,身上氣勢十足,此時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塊精美的玉佩。

“大人,薛神捕,屬下已經查清楚了。那個玉佩確實是周獵戶的,除了趙公子作證外,周獵戶的鄰居也都可以作證。”馮淵走到縣令和那錦衣人面前抱拳稟報道。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沒等縣令開口,那個薛神捕便出言道:“如此珍貴的玉佩,竟然出現在一個獵戶手中,你們可查探到他的來歷?”

“啓稟神捕,周獵戶是十七年前來到風林縣的,來到風林縣之後一直以打獵爲生,此人平日裡爲人寬厚,助人爲樂。不過有一件事有些奇怪。”馮淵回答道。

“什麼事,儘管說來。”薛神捕淡然道。

“周獵戶的鄰居說,周獵戶自十七年前來到風林縣,面貌一直未變,十七年過去,一點沒有顯老。”馮淵有些小心翼翼道,甚至有些後怕,如果這周獵戶是妖怪,他能在他手上撿條命,真是福大命大。

“看來果然不出本捕所料,這周獵戶定然是在此潛修之人,而且修爲定然不低。”荊神捕微微點頭,說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吃驚的話。

“神捕,這周獵戶難道不是妖怪嗎?”風林縣縣令曲鵬有些驚訝的問道,衆人也都看着荊神捕等他的解釋。

“爾等愚夫可知道什麼喚作妖怪?”聽到曲鵬這句話,荊神捕神色哭笑不得,“今日本捕便給爾等說道說道這精怪與妖怪的區別,以免爾等日後再貽笑大方。”

聽到荊神捕的話,除了他身後的那些錦衣捕快,其餘人包括蕭清封都豎起耳朵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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