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路斷了，只留下一根粗大的黑色鎖鏈。
在連烈火都能瞬間凍結的寒風中劇烈搖擺，下面是萬丈深淵，踏錯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可惜，之前在寧小凡眼中猶如天塹一般的存在，如今不過一道光影，一閃而逝。
“降龍老頭，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寧小凡在內心吶喊着。
之前他不知道降龍羅漢究竟有多強，但伏虎羅漢說過，他可是橫掃煉氣的存在，那麼起碼也是個半步築基吧？
甚至於，自己當初見到了飛月和他交手。
閃轉騰挪之間，以飛月劍法之精妙，竟然連他一層油皮都沒蹭到。
飛月在世俗，那麼就肯定已被武神封印了修爲，實力不過神境巔峰，卻也難對付降龍，看來他的修爲，甚至可能已經無限接近於築基了。
“姑姑！”
就在寧小凡踏足雲頂天宮十八層時，他在一片飛揚的雪花之中，朦朧的見到了飛月的身影。
她的身影是那麼的瘦削，在那臂彎之中，躺着個灰衫老者。
老者的身體明滅不定，與其說是死亡，倒不如說是消散來得更加貼切。
“小月兒……”
降龍的聲音虛弱中稍微帶了點興奮：“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飛月清冷的臉上，如冰般的淚珠滾落了下來，這滿天的寒風竟然也不能將其凍結。
“師兄，到底是誰幹的，說出來，我替你報仇！”
飛月的殺意縱橫，竟然化作了氣旋一般飛揚而去，化神境的修爲頓顯無疑！
嗡嗡嗡……
周圍千萬年被冰霜洗禮，連神境一拳都不能傷及分毫的青黑色岩石，竟然在氣旋的攻擊之下全部粉碎！
“李無常……這個怪物，當初他敗在伏虎手下的時候我就說，他必然會是個天才，伏虎卻不忍除魔，果然數年之後成一大患，他現在已經入魔了……”
“李無常？！”
飛月聲音冰寒如鐵：“好……你放心，我一定殺了他，挫骨揚灰來替你報仇！”
“還是算了……一來一去，皆是因果。我今日消散在他手下也是果報吧……而且，他佩戴着武神令，顯然已投靠了武神山。你現在修爲雖然恢復，但要對付那個隱界最大的魔頭，恐怕也是有些吃力吧？”
飛月神情黯然了下來。
秦踏天修爲，已超凡入聖，距離那個境界也只差一步。
憑着她的修爲，的確……
“師兄你放心，月兒在此立誓，今生誓殺李無常！若他先我之前死於他人之手，男人我此生非他不嫁，女人我一生爲奴爲婢！”
小青和寧小凡在不遠處聽到飛月的話，都是暗暗驚愕……
飛月這個誓言，立下的也太重了吧……
“呵呵。”
降龍歪着頭笑了笑，同時那本就耷拉得不成樣子的眼皮擡了擡，看向了寧小凡的方向：“寧小子，你來，我有話說……”
寧小凡慢慢走了過去，他看見曾經身手敏捷，修爲強大，曾在自己心中如山脈般不可逾越的降龍羅漢，現在卻被鮮血染紅了灰色衣衫，只剩下一雙還算有神的雙眸正望着自己。
“降龍尊者，我寧逍遙必會爲華夏除魔。一日不殺李無常，我寧逍遙一日不離開……”
他剛要說出地球二字，卻看降龍羅漢微微擡了擡手指，顯然是不讓他說下去。
不過他微彎的嘴角，已經說明了一切。
“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降龍的氣息開始變得紊亂了起來，他劇咳幾聲道：“這魔頭數日之前突然殺到，築基修爲橫掃十七階，我那十七個師兄弟都被他打散了，唯有我拼死力戰，護住活佛聖殿，擊退這魔頭，可誰知今日他竟然席捲重來……”
“若不是我及時給月兒丫頭髮訊，他見勢不好，幾招擊敗我，擄走活佛的話，恐怕我現在也早不存在於這天地之間了……”
能以神境修爲，擊退築基，降龍羅漢的實力可見一斑。
“降龍尊者，他爲什麼要奪活佛，爲什麼？！”
“大概是爲了活佛體內的聖珠吧……”
降龍喘了幾口粗氣才繼續說話，顯然他現在已經到了圓寂的邊緣：
“聖珠是歷代活佛修爲和智慧的結晶，傳說能煉化聖珠，修爲可直接突破渡劫桎梏，免受天劫直接羽化飛仙……我猜秦踏天就是因爲這個，纔派李無常來下殺手……”
秦踏天的修爲可是渡劫，就算丹藥之力能撐得住他短暫在世俗的消耗，他也不知要耗費多少丹藥之力才足夠抵住他渡劫境的消耗。現在麾下新入一猛將李無常，區區築基而已，他怎能不用？
況且，這種令人唾罵之事，他也不願背上污點吧，畢竟日後也要飛昇仙界……
“寧小子，你身上的奇遇之多，足以讓人稱奇。未來你會走的很遠，但切記，絕不要囂張跋扈，驕兵必敗……”
寧小凡狠狠點了點頭，臉上突然一片涼意，那是他的眼淚被凍結的感覺。
“月兒是個好丫頭，你要照顧好她……”
降龍又說道，話中似有所指，可飛月卻沒有在意，只是噙着嘴脣流淚。
寧小凡又狠狠點了點頭。
降龍最後一次長長嘆了口氣，似乎全身的傷痛都隨着這一聲唉……被傾瀉了出去，他的眼睛重新開始明亮，甚至語氣都變的有力了許多。
可寧小凡和飛月卻都不約而同的使勁壓抑自己要哭出來的聲音，降龍已經進入迴光返照了！
“我師兄弟十八人守護雲頂天宮足有千年，如今功德圓滿，僅剩我一道分身未能回到靈山覆命……他們都在等我回到大雄寶殿，同證果位，重獲羅漢真身……”
降龍嘴角出現了一彎微笑，眼中沒有仇恨，只有釋然和解脫。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幻了起來，變得近乎透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