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磕磕盼盼過了四五天，前期的撒網工作便基本做完，那些有可能在日後成爲“自己人”的對象已經通過各種聯繫渠道接上了頭，接下來便是等待這些人自己的考慮了。
隨着於樑的偃旗息鼓，士子們高昂驕橫的情緒又開始擡頭，連帶着其他考覈官也有反撲的趨勢，竟然私下裡商議着，是不是要請皇帝收回成命，重新制定一次春闈考覈的題目來。
“讓他們去折騰吧……”，這是於樑收到這個壞消息之後的回答，他纔不會相信這些人上躥下跳會有什麼成果來，那帝王的心思一旦定下，又豈是區區求情能夠改變的？
而且，於樑更關注的，是另一條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新聞。
那還是本地衙門發佈的通告，說是城外西郊發現了兩具家丁的屍體，經過辨認，死者是張誠結莊園的人，從傷口來看，是被利器所殺。
人命案算是大事件，不過那也得分場合，對於普通縣衙肯定是頭等處理的大事，但是對於長安城的縣衙而言，也就是那麼回事……畢竟這裡居住着五湖四海各種膚色的居民不下十餘萬，每天都有各種原因的死人，三班衙役們早就見怪不怪。
更何況，死者只是兩個普通家丁而已，在外出採買的途中被殺，身上的散碎銀子全部不翼而飛，很容易讓人想到搶劫兩個字上去。
所以衙門只是不痛不癢的發佈了一張不算起眼的公告，聲稱任何人有線索了可以去衙門舉報，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呵呵，有意思，看來那丫頭的手下開始幹活了。”
當然，於樑卻滿意的笑了笑，對衙門的草菅人命非常滿意……因爲，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之一。
於樑心胸並不寬廣，肯定不是什麼“唾面自乾”、“宰相肚裡能撐船”之類的大善人，確切點說，他還有點睚眥必報的屬性。
君子報仇，就在當下……這纔是他的座右銘。
目前雖然他暫時拿萬源沒辦法，不過收拾一下區區張誠結這種土財主，那還是沒有問題的……而且鑑於這人得罪自己的程度，於樑還真沒打算讓他死得太痛快。
摧殘一個人最好的法子便是讓他長期處於恐慌和崩潰的邊緣……這樣纔有“玩人”的樂趣。
所以，於樑決定，將那張誠結莊園的所有人編個號，今天殺一點，明天殺一點……嗯，相信這土財主很快會嚇到尿崩的，因爲他壓根不知道哪天會輪到自己。
“大哥，好消息，那張誠結的莊園又死人了……”，正在於樑帶着冷笑閉目養神的時候，房門外面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門栓被拍的噗噗作響，緊接着便是尉遲子弟興奮的叫嚷聲。
“哦？進來說吧。”，於樑莞爾一笑，知道小吉祥麾下的彌勒教好手又完成了今日的指標了。
門外面，四五個尉遲子弟魚貫而入，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幸災樂渦的笑意，搓着手道，“好消息，那張誠結的莊園又死了三個家丁。”
尉遲子弟七嘴八舌的議論着，半天才將事情始末交代清楚，與往幾日一樣，這些家丁都是出了莊園後被殺的。
“大哥，那土財主莊園裡，現在人心惶惶，聽說不少人都準備辭職不幹呢。”
“那不是廢話，連着四五天，死了十幾個人，很明顯有人盯上他們的了。”
“活該，看那土財主就不像是什麼善人。
”
面對尉遲子弟的議論紛紛，於樑抿嘴笑着，並不打斷他們，等到他們興奮勁兒過後才攤手道，“樂呵樂呵就行了，這事跟咱們無關，不過你們這些天不要出門了，免得被人說閒話。”
“大哥，這是爲什麼？”，尉遲子弟一頭霧水的問道，於樑曬然一笑，搖頭道，“咱們是清者自清，不過有些人總會想方設法給咱們潑髒水的……前些日子，咱們跟張誠結鬧了一架不是？”
尉遲子弟這才恍然大悟，紛紛表示不會讓人栽贓嫁禍，這才告辭而去，他們前腳剛走，後腳裴度便陰鬱着臉走了進來。
“你心情不好？”，於樑善解人意的笑笑，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水，“還沒涼，喝一杯順順氣。”
“……也不是什麼大事。”，裴度強笑幾聲，順勢坐了下來，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這些天他爲了春闈的事，幾乎每天要見於樑兩三次，兩人早就沒了客套的興趣，直接進入談話正題，皺眉道，“有人把大理寺盯上了。”
“噗！！！”，於樑剛剛含在嘴裡的一口茶頓時噴了出去，嗆得他差點咳嗽，捂着嘴道，“你在開玩笑麼？！”
這大理寺是什麼地方？那些捕快不去盯梢人家都得燒高香了，居然還有人敢盯梢這地方，真是關公門前耍大刀麼！
裴度一臉黑線，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麼？”⑧☆⑧☆.＄.
於樑當真瞪了他幾眼，無奈的聳肩道，“好吧，給我說說，是哪個不開眼的混蛋招惹你了？我幫你收拾他！”
這份哥倆好的情誼讓裴度多少舒心了些，不過依舊陰篤着臉搖頭道，“是縣衙和萬源的人……或許，還有那個什麼土財主的家丁。”
裴度的嘴角多少帶着不屑，這也難怪，以這些業餘人士的能力來盯梢大理寺中的精英捕快，完全是一種人格上的侮辱不是？相信若不是礙於那身皁衣官服，捕快們能將這些人收拾得媽都不認識。
“哦？難道跟這些天城外西郊的命案有關？”，於樑故作驚疑的問道，裴度重重點頭，眉宇間閃過了一絲冷笑，“那土財主惹到難纏的人了。”
說到這裡時，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我手下的捕快無意間見過那些屍體，看上去是尋常的利器所傷，但刺中的位置和手法卻無疑是專業人士的手筆，毫無疑問，那些殺人的人絕對是非常厲害的好手，跟我這裡犯下了不少大案的匪類有些相似……”
於樑心中一動，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什麼人能讓你們大理寺都如臨大敵？真有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