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森再次回來的時候,見千芊躺在地上,他立馬就將手上買的熱乎乎的餛飩放到一旁,心臟就像要從身體內跳出來一樣。
“千芊,千芊?!你不要嚇我,千芊!”嚴森大聲地呼喚着她,手掌用力地拍打着她的臉,可是千芊卻像是一個睡公主一樣,閉着眼睛,表情安詳,沒有一點兒要甦醒的痕跡。
嚴森急了,試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她還有氣息。他沒有再多想,抱住她就朝着自己的車跑去。
千芊現在已經瘦成這個樣子了,他抱住她,可是卻感受不到太大的重量。
他的心在滴血,每走一步都疼一次,但是又害怕她出事,只能一步接一步地快速地走。
將她放到車上後,他趕忙朝着醫院開去,路上還給李秘書跟易連璨打了電話。
易連璨剛剛回到他們的酒店不久,還沒有來得及吃東西跟休息一下,就被嚴森找到了千芊,但是千芊又出事了的消息給震住了。
來不及思考,他們也趕忙朝着第一人民醫院趕去。
千芊被送到醫院,確診爲吃了太多安眠藥,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來。因爲吃的太多了,所以很有可能導致死亡。
嚴森守在病房內,對着那些給千芊診治的醫生極其冷淡地說道:“不管怎麼樣,都得給我保證她沒有事,我不想多說什麼,只要保證她沒有事就行了。”
醫院的很多醫生都認識嚴森,大家都知道他是嚴氏集團的總裁。因爲今年,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他來醫院的次數真的是太多了。
千芊住院的時候,李秘書住院的時候,他都來過。
這樣的大人物,生平只要見到一次就不會忘記,何況他還來了這個醫院這麼多次。
醫生們紛紛對嚴森保證了之後,就都各自回辦公室了。
病房裡只剩下了千芊跟嚴森兩個人。
千芊依舊是緊閉着眼睛,但是眉宇間沒有半分褶皺,想來她決定吃下那麼多藥的時候,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且對這個世界沒有絲毫留戀的。
千芊,你爲什麼要這麼傻?難道沒有了哥哥,這個世界對你來說就真的什麼意義都沒有了嗎?
你還有父母,還有朋友,還有愛你的連璨,還有……我啊……
如果你不願意我說愛你的話,那麼我消失好不好?只要你能好起來,只要你能像從前那樣那麼快樂,我消失就好了啊……
嚴森靜靜地握住千芊冰涼的手。這幾天千芊一直在外流浪,去了很多她跟嚴城一起去過的地方,也不在意身體,所以全身冰涼。
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用自己的溫度來暖化她的手。
易連璨跟李秘書趕到的時候,看到那一幕的時候,都微微怔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易連璨就不管不顧地衝了進去。
當看到病牀上的那個人確實就是自己日思夜想,每日都擔心着的千芊的時候,他原本激動的心情到達了最頂峰。
“這是怎麼回事?”易連璨十分激動地轉過頭對着嚴森質問道。
嚴森看着她蒼白的小臉,憂傷地說道:“她去了哥哥的墓前,對我說很餓,想吃東西,我去給她買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倒在地上了。醫生診斷,安眠藥自殺。”
易連璨聽到“安眠藥自殺”這幾個字眼的時候,心臟狠狠地跳了一下,兩個人不由自主地眼睛睜大,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易連璨轉過頭看着幾日不見就已經瘦了一圈的千芊,眉頭裡鎖着的都是憂傷。
他哽咽地說道:“千芊,你就要非死不可嗎?你真的什麼都不要了嗎?也不管我們所有人的死活了是不是?”
可是任憑他怎麼激動地咆哮,千芊都只是安靜地躺在那裡,眉頭舒展,十分安詳的樣子。
李麗拉了拉有些激動的易連璨,緊皺了眉頭,有些擔心地看着他,輕聲說道:“不要這樣子連璨,千芊她現在肯定需要安靜。”
易連璨被李秘書一說,果真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他看了看跟他的暴躁對比十分明顯的安靜的千芊,沉默了一下後,轉過頭看了看嚴森。
原本是想要指責他的,但是當看到他那雙自責的眼睛,以及眼角幹掉了的淚痕,原本要出口的話突然間就梗在了喉嚨裡。
嚴森居然……哭了?
那個他認識了那麼多年的嚴森,灑脫的嚴森,冷血的嚴森,不羈的嚴森……但是無論是怎麼樣的嚴森都不會是會哭的嚴森……
這樣的認識打破了他對嚴森重新的瞭解,他突然就啞言,不想要再過多地責備他了。
看着他緊緊握着的千芊的手,以及眼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種慌亂,焦急與自責……
易連璨嘆了口氣,走到一旁的凳子上,看着沉睡中的千芊,沒有再說話。
李麗站在一旁陪着他們三個,也保持着安靜。
下午的時候,醫生來給千芊換藥水,順便再檢查一下她的身體。
易連璨跟嚴森還有李麗三個人一直緊張地站在一旁,因爲千芊現在還沒有醒過來,臉色也很蒼白,他們真的很擔心。
因爲眼前就有一個曾經昏迷了那麼久的例子。
李麗握緊了雙手,知道千芊現在一定是陷入了夢境,在夢裡做着堅持。她那個時候生死邊緣的時候,也是因爲夢見了嚴城,她原本想要永遠隨着嚴城沉睡下去,但是最後被一個陌生的聲音給叫醒了。
那個聲音告訴她,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兩個要守護的人,她還沒有臉去見嚴城。
因爲那樣的求生意志所以她才活了下來。
可是千芊現在一心想要求死,即便是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也不一定就會馬上醒來。
人的情緒有的時候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就好比古代的時候大家都說病從心入一樣。心病纔是生病的根源,也是藥物所不能診治的。
心病還需心藥醫。千芊的心病是嚴城。可是嚴城已經死了,她完全喪失了求生的意志。即便是在夢中,她也一定還會求死的。
想到這裡,李秘書看着千芊,有些擔心。
醫生檢查完畢之後,嚴森趕忙跑上去問道:“醫生,她怎麼樣了?爲什麼還沒有醒過來?”
醫生放下手中的聽診器,對着嚴森微笑着說道:“沒事的,她已經過了危險期了,至於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醒,可能是因爲吃的量太多了吧。再等等,會醒的。只是……”
醫生說到這裡的時候,眉頭皺了一皺,有些爲難地看了嚴森一眼。
嚴森趕忙問道:“只是怎麼了?”
一旁的易連璨跟李秘書也本能地覺得醫生說了這樣的話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千芊肯定是有危險,於是兩人下意識地就朝着這邊靠攏,着急地看着醫生,等待着他說出下文。
“只是千芊小姐身體裡的寒氣較重,似乎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這次如果醒來之後,寒氣不除的話,只怕是會引發大問題。”
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微皺着眉頭的,在場的人都不懂醫術,但是也能從醫生的表情上來判斷出情況一定是不樂觀的。
“寒氣?”嚴森緊蹙了眉頭,看了看醫生,又看了看千芊蒼白的小臉,眼睛裡滿是擔憂。
醫生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們看她臉色蒼白,其實並不是因爲她吃了安眠藥纔會這樣的,是因爲她體內寒氣太重了,她這些天是不是受涼很嚴重?”
“受涼嗎?”嚴森囈語着。其實他也不知道,這些天千芊沒有跟他們在一起,但是隻要想一想,就能知道她肯定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吧?
那天他跟李秘書兩個人天還沒有亮就去了別墅裡,千芊不在,但是被子還是熱的,也就是說她那麼早就出去了,那個時候外面的天該是有多冷?
她一個人從雲橋小鎮跑到這兒,沒有帶任何換洗衣服,單薄的外套怎麼能抵抗室外最冷的時刻?
醫生見他們三個人都清一色地不說話,而且個個臉上都面露愧疚跟擔憂。心裡大致也明白了幾分。於是十分直覺地跳過了這個問題。
“我想可能是這樣的吧。體內寒氣太重的話,西藥見效可能不會太明顯也不治本,我還是建議中藥醫治。”
“你是說中藥?”易連璨有些驚訝地朝着醫生問道。
李麗對他的反應有些奇怪,朝着他看了過去。
嚴森眼睛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趕忙轉頭看向易連璨,“你的意思是……?”
易連璨趕緊點了點頭,說道:“嗯,如果論中藥的話,可能歐陽爺爺算是權威了。而且他曾經救過千芊,對她的體質應該是清楚的,我先問問他。”
醫生聽到他們兩個的討論,像是明白了什麼,有些驚喜地微笑着問道:“難道你們自己有認識的中醫老醫生?”
易連璨趕忙點了點頭,拍了拍嚴森的肩膀,說道:“千芊這兒就拜託你們先照看着了,我先去給歐陽爺爺打個電話,必要的話,我去他家裡找他談談。”
嚴森趕忙點了點頭,說道:“去吧。”
醫生見易連璨走掉了,也對着嚴森恭敬地說道:“嚴總,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千芊小姐若是醒來了,或者有什麼事情的話,隨時叫我就是。”
嚴森點點頭,客氣地說道:“辛苦了。”
“沒事,應該的。”醫生微笑着點了點頭後,也離開了。
他們走後,嚴森又坐到了千芊的身邊,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一直都很冰冷,他只以爲是她在外面待了那麼久,竟然沒有想到是因爲她身體裡寒氣太重的原因。
他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嘴邊,不停地對着上面吹起,來讓它有那麼一瞬間的溫暖。
李麗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有些不忍心地心疼起他們倆,沉默了一會兒後,她小聲地退到了門外,替他們兩個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房門,坐到外面的椅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