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肌肉記憶來到訓練館，剛一進門，鄧肯便又愣住了。
因爲在從懷裡拿出那份自己親手剪下的報紙後......
不管鄧肯怎麼對比，報紙上那個還略顯微胖的維克森林10號都不可能和此刻正在練球的那傢伙是同一個人。
“難道這兩年維克森林又新修了一座訓練館？”鄧肯自言自語道。
這時，原本正在埋頭苦練的秦嶽也注意到了那個站在門口的身影。
只見他朝自己微微一笑，道：“請問這裡是魔鬼執事隊的籃球訓練館嗎？”
聞言，雖然總覺得對方在故弄玄虛，但秦嶽還是十分禮貌地回答道：“是的，學長。”
見狀，鄧肯拍了拍腦門，道：“你認識秦嗎？”
如果把對方換做別人，那此刻秦嶽一定會認爲對方是在調戲自己。
但在想起他是四大前鋒之首的“呆呆獸”之後，只見秦嶽指着自己說道：“我就是，學長。”
“你就是？”
走上前靠近秦嶽，又反覆拿出報紙比對了一番的鄧肯道：“可你一點也不像。”
秦嶽長嘆了一口氣，用手指提醒鄧肯那張報紙的刊登日期道：“學長，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張報紙的刊登日期是11月5號，對吧？”
鄧肯極具親和力的“嗯”了一聲。
“那是三個月前的我了，現在的我比當時又瘦了十幾公斤，所以你沒認出我是情理之中的事。”
其實此刻秦嶽更想吐槽.......
即便他減肥後確實跟變了個人似的，鄧肯也沒理由認不出自己。
“好吧，看來你覺得這個笑話並不好笑。”在拍了拍秦嶽的肩膀後，鄧肯說道。
在這一刻.....
秦嶽發現自己好像真的被調戲了。
被鄧肯用他那獨特且一點也不幽默的冷笑話，調戲了。
“你們在本賽季幹得不錯。”
訓練館內，在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後，鄧肯開始用另一種眼神審視起了秦嶽。
在那一刻，秦嶽感覺彷彿一頭猛獸正死死盯着自己。
如果是鄧肯的老對手奧尼爾，那他一定不會對這樣的眼神感到陌生。
這就是蒂姆-鄧肯。
世人公認的四大前鋒之首。
他向來喜歡收斂鋒芒，只在他認爲有需要的時候劍鋒出鞘，然後等你回過神來，你會發現，他已經在準備下個回合。
“很不錯，和傳聞中一樣，天生的大骨架，還有一雙能震懾杜克的大長臂。”
只是，還不等秦嶽從剛纔的狀態之中緩過來，鄧肯立馬便換了畫風，開始對他上下其手，並對他的身體進行了各種點名表揚。
接着，在秦嶽一臉懵逼之中，鄧肯一臉得意地說道：“不愧是我的學弟。”
此刻，秦嶽大抵明白爲什麼奧尼爾很不擅長應付鄧肯了。
因爲除了思維天馬行空之外，鄧肯的表達方式也異於常人。
總之，假如你不瞭解他，那他一定會讓你時刻處於崩潰的邊緣。
“和我簡單打一場吧，因爲我後天還有比賽，所以我們彼此之間的動作最好不要過大。”不停轉變畫風的鄧肯對秦嶽說道。
聞言，從鄧肯進門到現在，完全處於被動的秦嶽反問道：“我們打一場？”
“打一場。”
脫掉外套，從地板上撿起籃球，鄧肯對秦嶽說道：“我打，你防。”
球場上，儘管大腦還處於一片混沌，但在鄧肯背身向自己攆過來的那一剎，秦嶽的肌肉還是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禁區裡，鄧肯轉身，然後打板，命中。
“有什麼感悟？”轉頭看着秦嶽，鄧肯問道。
在這一刻，隨着鄧肯那突如其來的提問，秦嶽的大腦旋即便自動帶他進入到了剛纔的回憶之中。
這是秦嶽對籃球的本能。
“你的節奏，和別人不一樣。”數秒後，秦嶽回答道。
鄧肯似乎很滿意秦嶽給他的答案，於是道：“再來。”
在頓了頓後，鄧肯補充道：“這次，你可以用點勁。”
“可學長你後天......”
“沒事，大不了輪休，‘Pop’可管不了我。”
場上，恭謹不如從命的秦嶽這次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去頂防鄧肯。
然而，結果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內線，鄧肯轉身，然後打板，命中。
“這次有什麼感悟？”鄧肯問道。
逐幀逐幀於大腦中拆分了一遍鄧肯剛纔的動作後，秦嶽說道：“還是節奏，你彷彿提前預知了我的防守。”
這次，鄧肯有些不滿。
不過他不滿的原因並不是秦嶽的悟性太低，而是，“爲什麼他們說你是查爾斯-巴克利的接班人？
你的悟性分明和我一樣高，而且你還是我的學弟。”
鄧肯很生氣。
在他看來，那羣毫不懂球的記者，差點就把自己的學弟引上了一條彎路。
“我們再來，這次，你結合之前兩次，用全力來防。”
球場上，在秦嶽的全力頂防下，在鄧肯第三次背打時，局面發生了些許變化。
低位，鄧肯在朝外側轉身後，打板命中。
“這次呢，和之前有什麼不同？”鄧肯問道。
秦嶽尋思了好長一會，道：“節奏，節奏，你用肩部的節奏騙了我。”
鄧肯點了點頭，接着又分別拍了下秦嶽的肩膀、後背以及臀部。
“背打時，這些地方都是你可以用來勾引對方上鉤的誘餌。
如果遇到一些比較單純的防守球員，你用眼神也可以。
背打，並沒有那麼複雜，只要你能領悟到節奏的精髓，你就能很快上手。
現在，讓我們再來。”
場上，又防了一個回合。
這次，秦嶽搶答道：“還有善用身體觀察，因爲當我們背對防守球員時，我們的視野往往會因此而受阻。”
鄧肯微微一笑，“你喜歡游泳嗎？”
秦嶽答道：“還好。”
聞言，鄧肯打了個比方道：“游泳時，如果你一旦溺水，那你的本能便會讓你不停嘗試，試圖將你從水底帶出。
因爲溺水的滋味可不好受，那種感覺極度痛苦。
而背打，就是讓防守球員溺水。
並在他試圖撲出水面的一瞬間，將他重新摁回水底。”
見狀，秦嶽恍然大悟道：“所以學長你總能預判我的防守。”
“現在，換你來背打我。”
幾個回合後，雖然秦嶽距離入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在鄧肯眼裡，秦嶽今天所向他展現的天賦，他簡直聞所未聞。
鄧肯很清楚，他只是教給了秦嶽理論，可想要把這套理論給實踐出來......
除了自身得腦子活泛之外，其也必須得具備一定的預判、反應、觀察、力量、敏捷。
後兩者，早在之前背打秦嶽時，鄧肯便已經感受到了。
可前三者......
那可不是想教就能教得會的東西。
尤其是預判和觀察。
有些NBA球員，即便有經年累月的比賽經驗，在鄧肯眼裡也未必能比過此刻的秦嶽。
這場強度並不算高，主要在於啓發秦嶽思考的背打教學持續了整整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後，伸了個懶腰的鄧肯對秦嶽說道：“我建議你不要急着進入NBA，最好在大學多磨練一年。
以你的悟性，大學能給你更多舞臺去兌現天賦。”
看着鄧肯，秦嶽笑道：“我正準備在大學再打一年。”
鄧肯滿意地點了下頭，“斯基普是個好教練，但在調教內線，尤其是低位進攻技巧上，他不如戴夫。”（注①）
在頓了頓後，鄧肯接着補充道：“你的力量和對抗已經是NBA級別，但我希望在大學，你不要過度依賴你的天賦。
因爲NBA，比你強壯，比你高，比你速度快的人，有很多。”
這天，在分別的最後，鄧肯還和秦嶽講了一個冷笑話。
“我大學生涯的第一場比賽表現很糟，導致球隊輸給了一支弱旅。
當時戴夫跑來問我，‘嘿，蒂姆，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知道我是怎麼回答他的嗎？”
“我對戴夫說，這是好事，因爲這證明我大有潛力可挖。”
這次，秦嶽被鄧肯的冷笑話給逗笑了。
“學長，祝你後天的比賽好運。”
“也祝你的大學生涯好運。”
離開訓練館，回想起自己這個頗爲有趣的學弟，在一處拐角找到斯基普-普羅塞後，鄧肯說道：“他確實如你所言，極具潛力。”
聞言，普羅塞一臉感激地說道：“謝謝你，蒂姆，感謝你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指點這小子。”
“我早就想回維克森林來看一眼了，而且更何況這次還度過了一個如此有趣的下午，很不錯的一次經歷。”鄧肯笑道。
此番鄧肯專程拜訪母校，除了因爲魔鬼執事隊新賽季戰績出色，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爲他在不久前接到了普羅塞打來的電話。
電話裡，普羅塞言辭懇切地向他表達了，希望他能抽空單獨輔導一下秦嶽的願望，然後，鄧肯二話不說就來了。
沒有爲什麼。
或者說，別問爲什麼。
因爲維克森林亦是鄧肯的“根”。
對於絕大多數NBA球員而言，“根”永遠高於一切。
有“根”，無論你走到哪你都不會被遺忘。
比如北卡和芝加哥是喬丹的“根”。
比如湖人是科比的“根”。
比如超音速是佩頓的“根”，但雷霆不是。
今生，鄧肯與秦嶽有着相同的“根”。
所以，鄧肯自己也想來看看他的這位學弟。
這天，鄧肯看到了。
然後他很滿意。
僅此而已。
……
注①：戴夫-奧多姆，鄧肯的大學教練，同時也是書裡時間線中魔鬼執事隊的前任主教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