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悲歌

午後。

大會場的擂臺依然熱鬧喧譁。

人們都在等,都在等着劍十三的到來。

江湖中的消息傳得就跟風一樣快,暗夜流光劍落在劍十三手上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江湖。

人們都在猜測,都在議論。

這劍十三會不會回來?敢不敢回來?

名劍!美人!榮譽!

他到底要哪一樣?他是不是三樣都要?

看臺上,唐紫鳳踱着腳步不停的走來走去,辛夢來一行武林名宿雖然表情還很鎮定,安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着湖畔大道,但空氣中卻攪動着不安與焦躁。

“那個劍十三到底會不會來?”蘇長靈忍不住問道。

西門新月也忍不住道:“郡主,加上這次,你這句話已說了九遍了!”

蘇長靈頓時有些臉紅。

其實她的內心,也說不出多麼希望劍十三能來。

劍十三那漠然冷淡的神態雖然令她很惱怒,但劍十三那種傲視一切氣質也令她好奇。

她實在是很想知道,這個冷冰冰的男人究竟是不是男人?爲什麼對她的容貌連看都不看一眼?

但她更想看見,劍十三在天下英雄面前出醜的模樣,他出醜的時候還能不能那麼神氣?

“來了,來了,劍十三來了!”人羣裡忽然有人喊道。

人們紛紛踮起腳尖張望。

“是劍十三,是劍十三!”又有人喊道,聲音興奮而激動。

只見湖畔大道上遠遠的出現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一身藍衣短衫,一把“木棍”插在腰間,神態冷漠而淡然。

另一個人青衣長衫,神態從容瀟灑,手上提着一個黃緞錦盒。

一看見這錦盒,又有人激動的喊道:“暗夜流光劍,是暗夜流光劍,暗夜流光劍在他們手上!”

一剎間,全場所有人聳然動容,這“暗夜流光劍”簡簡單單五個字中,不知含有多少神奇的魔力,足以令風雲激盪,山河變色!

辛夢來臉上也煥起一種奇異的色彩,他點頭喃喃道:“好,果然不愧爲學劍之人的本色,果然回來了!”

空智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劍在,大會纔可論劍,想不到果如辛莊主所料,兩位施主攜劍去而復返。

辛夢來微微一笑,暗中運力,郎聲道:“閣下去而復返,攜劍而歸,顯然寧可不要名劍也要聲名,但凡修爲越高之人,聲名亦越高,閣下返來已可證明一事,閣下絕非貪圖名劍,確是爲劍道而來,無論這劍曾易於誰手,老夫既往不咎!”

辛夢來語聲祥和平柔,一個字一個字傳人耳中,幾萬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聽來就如同在耳邊說話一般。

人們不禁聳然動容,暗道:“好深厚的內力!”

劍十三冷漠如昔,也不答話,只是從容的走進人羣主動分開的一條道路,緩緩的走上了擂臺。

古劍提着錦盒跟在他身後,也尾隨着走上臺。

劍十三站定後,拿過錦盒,淡淡道:“這裡面裝的是暗夜流光劍!”

人羣立即安靜下來了。

劍十三又轉過頭向看臺那邊說道:“這裡是論劍擂臺!”

辛夢來一行人皺起了眉頭,誰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劍十三又道:“取我命者,獲此劍;取不了我命者,留下命!”

這句話一出,全場猶如炸開鍋一樣。

臺下有人忍不住喊道:“你這可是向天下英雄宣戰麼?難道你妄想憑一人之力挑戰天下英雄?”

辛夢來等人不禁面面相覷,但都沒有說話,因爲論劍大會本來就是比拼技藝的,誰真有本事,誰當然可以口出狂言。

臺下雖然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敢上臺去挑戰。

劍十三的劍法不少人已經看過,那劍法其實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地方,只不過它一招就要人的命。

光這一點就足夠嚇退一大堆人。

因爲這世上真正不怕死的人,畢竟還是少數。

突然間,一條黑影掠上高臺。

衆人忍不住擡頭看去,這人已拱手道:“在下高一飛!”

這句話一說出來,四王就有人開始喝彩。

太原一劍高一飛是去年論劍大會上的優勝者,被辛夢來稱爲“劍之尊者”。

此刻他率先上臺,也就意味着論劍大會一開始就是重頭戲。

劍十三看了看高一飛,淡淡道:“劍之尊者?”

高一飛拱手道:“不敢!”

劍十三道:“很好!”

那個“好”字一出口,一道寒光就衝高一飛閃出。

“錚”的一聲,擂臺上好象有火花閃了閃,只見兩人好象還是動都未動一步,但仔細一看,衆人全都駭然,因爲兩人看似未動,實際上,劍十三站着的地方是高一飛剛纔站着的地方,而高一飛卻站到了劍十三的剛纔位置上。

也就是說,兩人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過了一招。

這份身法,令古劍都看得瞠目結舌。

劍十三的手還是按在劍柄上,他不禁脫口讚道:“好劍!”

高一飛也不答話,只是突然抽出了細長鋒利的長劍,低喝一聲,舉劍向前俯衝而去。

他這姿勢就像一個戰士拿着砍劍向前衝去,這實在不像是一個劍法名家的招數,但正是這麼笨拙而簡單的一招,劍十三反而退後不敢上前。

人們看得暗暗稱奇。

高一飛的劍就快接近劍十三的時候,他又斜上向前騰空掠起,整個人就像是古子般飛掠而出。

古劍看得清楚,高一飛這是地裂斬變化爲衝殺劍術,衝殺又變爲縱雲梯的輕功,在空中他的劍都還在不斷的變招,這不斷變化着的招數就像是一隻雄鷹沖天而起,穿破雲層。

這招數中蘊藏的變化與後着纔是最可怕的,所以劍十三並未硬接。

不過古劍根本沒有想到,這就是高一飛的成名絕技——古返。

它人一掠到劍十三身後半空,整個人突然又向下反彈回來,這一着萬萬出人意料,一般人絕難抵擋,高一飛就是憑這招,去年才成爲劍之尊者。

“來得好!”劍十三一見高一飛突然返回,忍不住大喊一聲。

只見“唰”的一道劍舞,“噗嗤”一聲,高一飛的“古返”頓時成了“風箏斷線”,他整個人一下子“返”到擂臺外去了,直到他人倒在地上許久,鮮血才從他喉嚨上的口子上急噴而出。

普通人劍十三隻需要一招,對付去年的劍尊,他現在也不過才用了兩招。

人們已經看呆:“這到底是什麼劍法?”

“呼”的一聲,又有一條人影掠上臺來。

“在下幽州鷹爪門范特西!”范特西拱手道。

劍十三盯着他的手道:“你的手套不錯!”

古劍放眼望去,只見范特西的手上果然戴着一幅白光閃閃的銀絲手套,顯然是奇門兵刃。

范特西的想法一點沒錯,他已經注意了很久,劍十三在臺上屢屢得手,全是因爲劍快、劍利,他的鷹爪功和千蠶手套不懼任何鋒利兵刃,只要劍十三一劍划來,他用手抓對方兵刃即可,這就比用劍劍去架招的效果要好得多。

所以,范特西怒喝一聲後,一招“大鵬展翅”就向劍十三撲去,千蠶手套在陽光下閃着懾人的兇光。

“砰”的一聲悶響。

這是劍十三的腳踢在范特西的胸口上。

“噗嗤”一聲。

范特西的身子向後飛出,只不過他並沒有飛出擂臺,因爲劍十三在他未落地之前就到了他的身後。

劍,從他的後背刺入!

他的手套雖然可以抓住幾乎所有的利器,但卻永遠抓不到自己的後心。

又是“砰”的一聲。

劍十三的腳踢在他的後背上,劍就從他後心抽出,他人在空中灑下一串血花後倒在臺下的沙石地上。

“咔嚓”!劍已入鞘!

一腳、一劍、一抽手!

沒有半分累贅、沒有一點特別,這種招數每個人都能用,但要像他這麼快,那就不是每個人都能用的了。

全場沒有半點聲音,人們無法形容心頭的恐懼滋味。

臺上又串上來一個人拱手道:“在下京都風雷掌汪天容!”

劍十三道:“風雷神掌,京都四傑?”

汪天容道:“不敢,請!”

劍十三道:“很好!”

汪天容不再客套,猛的向前衝出。

他比前面兩個人都聰明,他知道人在空中若沒有御氣飛行的絕頂輕功,那是根本沒有辦法躲避劍十三利劍的。

所以他採取了地面跑動中出手的策略,而他的風雷掌恰恰也是隔空釋放內勁的絕學。

“砰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劇烈爆炸聲響起,整個擂臺似乎都在顫抖。

人們睜大了眼睛,只見汪天容的雙掌在距離劍十三還有十多米的時候就開始推出,掌中釋放出的一道道無形氣勁擊在了劍十三的劍鋒上,劍十三迎着掌風揮舞着劍衝了上去。

古劍看得清楚,劍十三使用的是最簡單的基礎劍術,邊劈邊向前衝。

“唰唰唰唰唰!”

掌風一擊打在劍身上就宛如遇上了一面銅牆鐵壁,紛紛爆裂並消失,但兩人的身形還是越*越近。

眨眼之間,兩人身形交錯,忽然都背對着對方靜止不動了。

劍十三長嘆一聲,緩緩的把白亮的劍插入鞘中,既不回頭也不說話。

汪天容卻仰天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人們又驚又喜,他的風雷神掌果然名不虛傳,一擊就得手。

誰知笑聲卻又忽然斷絕,大笑變爲了慘笑:“好,好快,好快的……劍!”

最後一個字艱難的吐出,他的喉嚨上才迸裂出一道細長的口子,鮮血噴射,然後他就很乾脆的躺下了。

不到一刻鐘,擂臺上下多了三名頂尖高手的屍體。

劍十三靜靜的站立在臺上,默默的凝視着自己腰間的利劍,神情蕭索而寂寞。

羣雄聽得又是驚怒又是羨豔,劍十三劍法高絕,不由得人不服,但他居然將天下英雄視若無物,這份狂傲自負,也着實令人氣惱。

因爲他知道劍十三來這裡不過是求死而已。

這世上,只有劍十三知道暗夜流光劍裡的秘密,他寧可死,也不能泄露這秘密半分。

他想死,想體體面面的死,死在高手劍下,可是呢?他死不了,因爲這世上沒人能殺死他。

這就是寂寞,一種比死都還讓人無奈的寂寞。

蘇長靈也沒有氣惱,她怔怔的看着劍十三。

她忽然覺得劍十三並沒有她想象那麼令人厭惡,因爲他太驕傲。

看着劍十三冷漠的表情,蘇長靈忽然就想起了時常在大內皇宮裡觀看流星的情形。

流星總是一閃而過,但是它的光輝卻永遠的留在了人們的心中。

人們總是能夠記住流星的瞬間驚亮,卻時常遺忘夜空恆星的永恆,劍十三就像夜空裡的流星,神妙的劍招、鬼魅的身法、冷漠的面容、傲視一切的氣質……這些,已經足夠讓她牢牢記住,他的光彩已經深深的打動了她。

因爲他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那種人。

一時間,蘇長靈忽然感覺害怕起來。

天下英雄豪傑,多的是能人異士,她害怕真的有人會打敗劍十三。

蘇長靈剛這麼一想,擂臺下來就飛上來四條人影。

這一次,也許是劍十三激起了衆怒,誰也不知道這四個人是什麼人,這四個人也沒有說半句話,分別從前後左右突施殺手。

一柄長劍、一把短劍、一杆***、一把流行錘,四種武器,四個方位,四種不同的速度與力量,一起向劍十三襲來。

劍十三的劍又出鞘。

劍在半空中旋轉,旋出陣陣白光。

古劍本來還認爲自己的旋風斬已經練得相當純熟了,但現在看到劍十三這凌空而起的旋風斬,古劍就忍不住嘆氣。

一口氣還沒嘆完。

乾燥的沙石地就已被鮮血染紅,四個人從什麼地方來,就回到什麼地方去。

只不過回去的時候,活人已變成死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劍十三一落在擂臺上,又有兵刃破空的尖銳聲呼嘯而來。

這次是八個方位、八種武器、八個武功更高的人撲來,遺憾的是他們的腳連擂臺的地板都沒捱到就仰天飛起。

劍十三的劍也許不夠快,但那劍就是能夠在對方武器打在自己身上之前劃開對方的喉嚨。

一時間,擂臺上下慘叫聲四起,伴隨着慘叫聲的還有羣雄的喝彩聲、驚呼聲和恐懼的呼喊聲。

炎炎烈日下,漫天飛舞的血花就像是一場雨,是流星雨也是血雨。

又是一片劍舞劍影、又是一陣血雨腥風,擂臺四王的屍體已經橫七豎八的擺了四五十具,這些屍體有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死不瞑目,他們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他們在死之前似乎都看見了這個世上唯一的魔劍,他們不信這把魔劍能這麼快,這麼準!

他們不信,所以他們死了!

劍,本就是用來殺人的。

劍十三還是那麼冷漠,還是保持着他那撫手入鞘的姿勢。

古劍早就看得心潮澎湃,他喃喃道:“這纔是真正的劍道!”

但他又嘆息着道:“正因爲這是真正的劍道,所以纔會死這麼多人!”

很快,臺下再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去了。

羣雄都徹底被劍十三所震懾,不少人都懷疑,即使劍十三憑一己之力,也可以把在場所有人殺個精光。

這時,看臺上終於有個身影半空掠了下來。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輕飄飄的落在列臺上,雙手合十。

劍十三轉過身,道:“少林寺空智大師?”

空智道:“施主好眼力!”

劍十三皺眉道:“空智大師也想取這暗夜流光劍?”

空智道:“貧僧並無論劍爭雄之意,只不過見施主出手只片刻功夫,臺上臺下已是五十多條人命,施主難道不覺得自己的劍法太過辛辣狠毒了麼?”

劍十三轉過身,傲然道:“心不誠,劍便不誠,不誠於劍,自然死於劍,劍道一學,非誠心之人不可練,否則只是自取滅亡!”

空智嘆息着:“阿彌陀佛,施主之看法如此偏激,貧僧實是無語以對!”

劍十三點點頭,冷冷道:“少林七十二絕技,我也很想見識見識!”

空智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出手,只希望施主明白止殺一理,絕無爭雄鬥狠一意!”

劍十三不再說話,只是用力的握住了劍柄。

這時,整個靜月湖畔安靜得空前的出奇。

人人都目不轉睛的看着擂臺,空智大師都已站在了擂臺上,這論劍大會已經變成了天下英雄豪傑惡戰劍十三一人的場面。

此刻大多數人已經不再去想暗夜流光劍最後的歸屬,而是想看看普天之下究竟有沒有人能戰勝這劍十三。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手臂揮動,雙掌合十。

只不過揮動中,他的大拇指和無名指已拈起,就彷彿是在凝神聚氣一般。

看見這個動作,不少人都已經知道,這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拈花指。

拈花指可以把一片柔弱無力的枯葉拈於手指之間彈射而出,即使是堅硬無比的石頭,也會被這片樹葉剎間隔空彈碎,但拈花指修煉到高級階段,就算手上什麼東西也沒有,也一樣可以把無形的內勁從手指上彈出,中此招者,幾乎都是一擊斃命。

古劍一看空智大師手上的動作,就知道空智大師在拈花指的造詣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

劍十三也忍不住讚道:“天下武功,源出少林,果然一點不錯!”

說完,他緩緩的抽出了腰上利劍。

這也是所有人第一次看清楚劍十三的劍。

細窄的劍身,尖銳的劍尖,通體都閃現出片片白光,這白光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如果不是身在這個世界,古劍簡直懷疑劍十三的劍就是那些電影裡星球大戰的激光劍,因爲它的劍身完全就像是一根光柱。

此刻,劍十三緩緩擡起了劍,劍在陽光下慢慢的變色,變得晶藍。

“這是……”古劍睜大了眼睛。

“嗤”的一聲急響。

空智大師的手指忽然張開,一道無形的內勁衝劍十三疾射而去。

同是隔空釋放的內家絕學,但光聽這聲音就可以感覺得出,這拈花指絕對遠遠勝過剛纔才聲勢奪人的風雷掌。

“砰——啪!”

擂臺上空好象又下了一場雨。

雨點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灑在人們臉上。

人們只覺得這雨點似乎冰冰涼涼的,用手一摸,竟全是冰屑粉末。

再擡頭看去,拈花指的內勁撞在了劍十三的劍上,劍的表面好象凝結了一層淡藍色的堅冰,拈花指一撞上去,冰層就迅速破裂。

古劍失聲道:“寒冰劍!”

一般人的內功頂多也就能把冷水燒沸、熔鐵爲水,但這劍十三的內功居然還可以凝氣成冰,四王羣雄看到這等奇功,哪裡還能開口說得出話來?

只見劍十三的劍硬生生的接了空智大師這一招後,他整個人彷彿被震退出去好幾步。

再看那劍,淡藍色的光彩逐漸褪去,褪爲本來的顏色,再又通體變得唐黃,最後變爲通紅,就像是被空智大師高絕的內功燒紅了一般。

這時候人們終於明白爲什麼他要凝氣成冰了。

普通人別說沒那份力道可擋住這強大的彈指氣勁,光是這拈花指上透出來的熱力就可以把劍燒紅燒熟,更何況人?

但劍十三還是好端端的站在那裡,他臉上的表情彷彿並寒冰劍更冷!

“難道他暗中運用內功在抵抗空智大師的拈花指餘力?”古劍這樣想道。

事實正是如此,空智大師大師一指彈出,料定劍十三斷然無法抵抗,因爲這是他一生的內功修爲,劍十三年紀輕輕,頂多也不過二十多歲,最多也就只有十多年的內功修行而已,空智大師不願傷他性命,故而就只發了這一招。

但他錯了,錯就錯在他太低估劍十三這名絕世劍客了。

劍十三原地舉劍聚氣,不多時,通紅的劍慢慢的恢復了本來的白亮之色。

空智大師的臉色變了,看臺上武林名宿們的臉色也變了,此刻任誰都能看出劍十三已把空智大師強勁的指力用自己的內功化爲了無形。

劍十三忽然騰空掠起,如同戰鷹一般掠向空智大師。

“阿彌陀佛!”空智大師的拈花指瞬間變爲了掌,嘭的一聲拍出,掌風在距離劍十三還有幾丈開外就凌厲而去。

人們只聽說過大力唐剛掌,但此刻真正見到這一掌,才知道如果沒有隔空施放內功的絕技,縱然是銅牆鐵壁,這一掌可令其粉身碎骨。

這二人在擂臺上只不過是各自出了一招就令人們看得呼吸幾乎都快停止,這二人的武功,可以說一招一式都是武學的最高境界了。

剛猛強勁的掌風一瞬間就把劍十三卷襲,劍十三的身子忽然半空橫向旋轉開來,劍也旋起一道道光圈。

他好象旋進被這掌風的旋渦中,但又像是以旋轉着的劍式在化解着對方攻勢。

眼花繚亂中,衆人忽然感覺眼前驚亮,只見一道白光閃電般的劃過,那情形就好象一隻海鷗穿過波濤洶涌的浪潮中,劍十三居然一下子站在了空智大師身後不遠處。

滿臺的氣勁這時全部消失,所有的動作也全都停滯。

“咔嚓”一聲!

劍已入鞘。

人們都驚恐的注視着這詭異的畫面,都不明白剛纔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事。

空智大師雙目禁閉,雙手合十,真猶如菩薩打坐誦經一般穩穩的站在那裡。

這時候,劍十三緩緩的轉過身,彎下腰,向空智大師拜了三拜,喃喃道:“大師之風儀,在下永遠銘記在心!”

這句話一說完,“撲通”一聲,空智大師倒在了擂臺上,鮮血染紅了袈裟。

直到鮮血噴出,人們纔看清,劍十三這一劍是從空智大師掌心穿入,然後直刺心臟,空智大師即使不死,他的手臂和經脈也都廢了。

這一劍狠、快、準、辣、險,只有看見傷口才可以想象中其中的精粹之所在。

靜月湖廣場死一般的安靜,就連人們急促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每個人都已駭呆。

人們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劍十三居然一劍要了空智大師的性命。

他如果不是劍之神,那麼就真的是劍之魔了。

這普天之下,也許真的沒有人可以再擋住他那柄魔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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