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府忙亂了好幾天。
經過那天團圓宴上的一場變故,姬家有點分裂衰敗的樣子。
首先是幾個女兒女婿,原先就不受待見的自然趕緊走了。想要巴結的也惶惶着臉,趕緊走了。
似乎還只剩下四姐姬玉歌夫婦一直不吭不哈,幫着打理家事。
夏鳳華原先就一直疾病纏身,那天之後,更是躺在牀上,下不來了。
一直倚重的二女兒二女婿,一個死於非命,一個竟是殺人兇手。不禁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子,她的女兒,還一直處心積慮地謀害着她的寶貝兒子。
這個當年她自己親自挑中的女婿,竟然是個邪妖,是個人面獸心的壞傢伙,壞到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王八蛋。
而這一切,她竟然全都不知道!
這,精明一世的她怎麼能夠容忍。
夫妻倆明爭暗鬥多年,夏鳳華最終還是交出了最後一把鑰匙,也就失去了最後一個制衡丈夫的籌碼。
於是,姬問道對她最後的一些尊重也似乎沒有了。
她躺在病牀上,姬問道卻連過來探問都懶得過來了。她知道,能夠順其自然地死掉將是她最好的結局。
姬重生倒是常常過來。不過他也有他寶寶心中超級苦的苦水。
自從和他一起在靈州看見了他母親的過去,蒼月就一直不喜歡他母親。其實姬重生也不喜歡,可那是他親生的母親啊,他能怎麼樣。
他母親又一直不待見蒼月,人前人後狐狸精叫着,掃把星罵着。蒼月就不高興。說實話,姬重生也不高興,若是別人,早一個巴掌扇上去,拼上命了。可那是他親親的母親啊,他能怎麼樣。
有一次,母親屋裡的兩個小丫頭沒發現他,狐狸精長掃把星短的正議論的高興。姬重生衝上去拿出昊天劍就把她們倆給殺了。
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動手殺人。卻很平靜。
也是生氣母親的作爲,還當場對着跪了滿院子,嚇傻了的女婢們訓話:“少夫人就是少夫人。誰敢亂講話,她倆就是先例。”還看看屋子裡,專門大聲訓話,“老夫人糊塗了,我可不糊塗。我管不了老夫人,管你們還綽綽有餘。”
然後轉身就走,連母親的屋子也不進去了。
若不是母親起頭,誰敢對他的夫人不敬。
此事立刻傳遍了姬府的角角落落。
蒼月自然也知道了,還責備他小題大做。
“兩個小丫頭,你較什麼勁兒啊。”
姬重生卻覺得無比內疚。
“蒼月,罵你的若不是我的母親,恐怕你早就把她給殺了吧。恐怕即便你不殺,也會有很多人早早就替你把她給殺了吧。就像黑三那樣。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也有難處的。”
“找個時機,我一定會帶你離開姬府。……那天團圓宴上,本來就是要說這個事的,卻被後來的事打掉了。”姬重生無奈地承諾。
姬重生總想要讓母親和蒼月和解。好不容易動員了蒼月跟他一起去看母親。卻總是不歡而散。
因爲夏鳳華現在看見蒼月,就會條件反射般的怒火中燒。她會立刻想起二女兒姬玉樓的慘死,想起和丈夫爭鬥的失敗。她將一切過錯都怪罪到了蒼月身上。
“爲什麼你還活着,而我的玉樓卻死了。不應該是你自己餵你的孩子吃飯的嗎?掃把星,給我滾開。”
如果姬重生竭力調停,拼命說話,轉移話題,讓母親暫時安靜了一會兒。他自己卻會不自覺地和蒼月說話,衝着她笑。
本來這是最自然的舉動了。夏鳳華卻受不了。她就覺得是蒼月施了迷魂術,搶走了她的兒子。於是不管手裡拿的是什麼,就往蒼月身上砸去,惡狠狠的開罵:
“狐狸精,給我滾開。”
結果往往是姬重生擋在前面,被燙傷,被打傷。小太子被嚇得哇哇大哭。蒼月臉上也很難堪。
而看見蒼月沒打着,自己的寶貝兒子卻受了傷,夏鳳華就會更加惱怒地破口大罵。
姬重生只能不帶蒼月,自己一個人去看望母親。
夏鳳華是高興了,拉着他問長問短的。
姬重生可就要受苦了。
因爲他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說話。因爲一張口不小心就會說到蒼月和太子,就會惹得母親生氣惱怒,大發雷霆。
真是比見皇上還要心累得慌。
而且離開了蒼月,姬重生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得失魂落魄,坐立不安起來,總是一會兒朝外張望,一會兒又朝外張望。度時如年,煎熬萬般。
這樣一來又惹得母親不高興。衝着他吹鬍子瞪眼,或者乾脆朝裡睡去,不理不睬,晾着他。
姬重生自己每次去,也總是會鬧得不歡而散,怏怏不樂。
於是他總是匆匆離開母親的院子,一路飛跑着回去。一直到看見蒼月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他纔會停下來,長長地舒一口氣,然後笑成大月牙,慢吞吞地搖晃過去。
偶爾一次,回來沒看見。院子裡沒有,屋子裡沒有。立刻發了瘋,大聲喊叫着滿世界的尋找。
“被四小姐叫去了,說馬上回來。”黃鶯兒趕緊大聲報告。
聽見了,就坐在臺階上等。可是屁股還沒坐穩呢,就又站了起來,來來回回地走個不停。可是越走,臉上就越不對勁。終於還是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恰巧,蒼月和姬玉歌說說笑笑地回來了。
姬重生就飛跑了過去,不管不顧地,一把將蒼月緊緊地抱住了,也不說話,只是滿臉的悽惶和焦灼不安。
“喲喲喲,才分開多久啊,就這樣親熱,也太過分了吧。”姬玉歌吃驚之餘,只能調侃二人。
蒼月早已紅了臉,使勁兒推他。他這才反應過來,放開了懷抱,卻還是拉住了蒼月的手不放。卻半笑着責備起了自己的姐姐。
“你幹嘛不提前說一聲就帶走她。你不知道我有被遺棄綜合症嗎。”
“四姐別理他。就好像自己有多可憐似的。”蒼月大笑着安慰姬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