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笑吟吟的端了茶水進來,聽得徐婉真在打趣採絲,也跟着道:“小姐呀,這春天雖然過了,可春心還在呢。”
說起自己的婚事,採絲羞得滿面通紅,伸手就去擰青蘿,兩人笑成一團。
等兩人笑鬧完,徐婉真道:“既然說到這裡,我也不妨給你們透個明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往後看中了誰,只管告訴我,我替你們做主。”
這話一說,二人都變得扭扭捏捏起來。
幾名丫鬟當中,採絲的年紀是最大的,眼下有十五歲了,正是大好年華。
在徐婉真的打算裡,等她嫁過去忠國公府,就給她配一個管事,讓她作爲管事媳婦,還可以繼續在自己身邊當差。只是這要看他自己的意願和姻緣,要是有那等福氣,能嫁出去做正頭娘子,那是再好不過。
見兩人都不好意思,徐婉真正色道:“婚姻大事,不可輕忽。我這裡的丫鬟出嫁時,都會有添妝,保你們熱熱鬧鬧的嫁出去。但有一句話,我要說到前頭。”
聽她說的正式,兩人忙恭敬聽命。
“我這裡的陪嫁丫鬟,絕不是爲了以後暖牀做通房丫頭的。每一個都不要起那種心思,我自然會好好待你們。若是真有想爬牀的,我絕不輕饒。”
自己和武正翔之間的感情,容不得任何人插足,特別是自己身邊的貼身丫鬟。
在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何況還有長者賜、不能辭的規矩。他的那個嫡母本就恨毒了他,兩人成婚後,誰也不知道她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但無論如何,在自己的身邊,絕不允許覬覦武正翔的人出現。
她這番話,就是爲身邊的丫鬟立下日後的規矩,和她們的出路。畢竟在眼下,陪嫁丫鬟都是給男主人準備的通房,這是通常的做法。
採絲年紀大了不合適,但諸如青蘿這樣的小丫鬟,長到可以婚配的年紀,未嘗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講醜話說到前面,省得以後主僕反目,徒惹傷心。
徐婉真語氣凜然,採絲、青蘿忙應道:“奴婢知道了,絕不敢起歪心思。”
她點點頭,道:“採絲,丫鬟之中,你最長也最穩重,這些小丫鬟都收在你手裡管着。我的意思,由你負責傳遞,無論是現在的,還是以後進來的,都這個規矩。”
採絲忙應下了,這是小姐信任她,道:“請小姐放心,奴婢定然會約束好她們。”
用過午飯,小睡了片刻,徐婉真起身。
她將以往因生病斷掉的功課都撿起來,重新制定了時間表。琴棋書畫、女紅、烹飪,她爲出嫁後能做一個合格的主母而努力着。
……
一晃到了端午那裡,洛陽城的上空中飄蕩着雄黃酒、艾草、菖蒲等混合而成的香氣。
在這一天,官員休沐、學堂放假,城裡人山人海,近郊的百姓們都涌進來看熱鬧。在穿城而過的洛水河兩岸,人流涌動、熱鬧非凡。大家都在期待着,一年一度的龍舟比賽。
在天津橋頭,好幾支龍舟隊伍在做着準備。
吳光啓代表着慶隆帝,手持拂塵,帶着幾個小太監站在一座華蓋之下。在他旁邊的香案上,供奉着聖旨。等比賽結束後,會由他來宣佈哪一支隊伍奪得了慶隆帝的彩頭。
在端午這一天,高芒各地都會舉行龍舟比賽,只是在這裡的比賽,規格最高。
不僅僅有皇帝的賞賜作爲彩頭,參賽隊伍的身份也是最高的。
一共有四支隊伍參加比賽,太子府一支、齊王府一支、北衙軍一支、京畿大營一支,連國公府都沒份參與。這不僅僅是比賽,還有着暗中的較量。
若是在朝堂之上,再怎麼心懷不滿,也要微笑着插刀子。但在這樣的競技中,就可以酣暢淋漓地戰個痛快。
太子府的對手自然是齊王府,兩人之間暗流涌動,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進行着交鋒,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正面對抗的機會。若是能贏,狠狠的在對方的臉面上踩上一腳,是何等的快意。
至於在北衙軍和京畿大營之間,矛盾歷來已久。北衙六軍的組成,絕大部分是權貴子弟;而京畿大營裡,都是從各軍中抽出來的精銳,以平頭百姓居多。
京畿大營的兵嫌棄北衙軍中的,嘲笑他們沒有上過戰場,沒見過血濺五步,怎麼能叫做兵?不過是些花拳繡腿的套路。
而北衙六軍的子弟,哪裡看得起這些泥腿子?他們的出身好,個個都是打小習武,有一身的好武藝。
這種矛盾,其實是權貴與草根之間的矛盾。根深蒂固無可調和。但對於慶隆帝來說,這兩軍是最重要的京城武裝,他們之間的不和,纔可以讓他高枕無憂。
在洛陽城中,一旦這兩軍的兵相遇,就會引起打架鬧事。這也是京兆府尹唐大人最頭痛的事情。
只不過,北衙六軍常駐京城,而京畿大營常駐南郊。因隔得遠,在平日裡沒有什麼可較量的機會,這一年一度的龍舟比賽,主要較勁的舞臺。
這大部分來觀看比賽的百姓,都是衝着這兩支龍舟隊伍來的。來參賽的,都是軍中龍精虎猛的漢子,頗有看頭。
洛陽城的人們喜好湊熱鬧,這樣的盛況更是傾城而出。唐府尹坐鎮在府衙之中,越是盛事,他越是如臨大敵。
將手下的衙役捕快全部派出去,維持着龍舟比賽的秩序,還要防着那些宵小坑蒙拐騙。天子腳下的知府不好當,萬一惹出什麼事情,他的烏紗帽就到頭了。
在天津橋頭,只紮了四個綵棚,分別是這四支比賽隊伍的。公侯這等權貴若是想看熱鬧,則佔據着河岸邊酒樓的好位置。
圍觀羣衆對此已經見怪不怪,誰讓自家不如人呢?
國子監在這一天裡也放假了,劉祺然跟放風的猴子一般,帶着高義在這人羣****來拱去,興奮莫名。
他就是喜歡混跡在人羣之中,覺得只有在這個時候,自己活得才足夠真實。
擦了一把臉上的汗,他問高義:“找到塗家的女眷的蹤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