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念眉心輕動,依舊保持着雷劈不動的鎮定姿態,淡淡道:“不同意也沒有辦法,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這裡,而他肩上扛得可不止我沈暮念一個,我要儘快去查我父親的事情,沒有時間跟他們鬥智鬥勇,我給他帶來了麻煩,他亦是給我帶來了無數仇敵,撇清關係,於他於我,目前都是最明智的選擇。”
沐涼沒有再說話。
他知道沈暮念異常涼薄的性子,但這一刻,他卻有點心驚。
沈暮念做事過於冷靜和理智,這樣的她,看上去對君亦卿的感情並不深,或者,就是太深。
深到能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君亦卿推開。
只是推開容易,再想在一起卻沒有這麼容易了。
車子停在藍城區,沈暮念下車之前,轉過頭對沐涼低了低下巴,柔聲道:“沐涼,我不想跟你說謝謝,是因爲我把你當成我的摯友,其實,困境於我來說並沒有這麼重要,白書涼算計了所有,卻終究算不了人心,她贏了,我也沒有輸,對麼?”
沐涼脊背驀地一僵,他看向沈暮念狹長的雙眸裡,深色濃重,緘默了幾秒,才扯脣一笑:“嗯。”
沈暮念亦是笑笑推門下車。
沐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後,伸手將領口的領帶扯鬆,渾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空,靠在座椅上微微仰起頭,心口絞痛。
她聽懂了沈暮唸的話。
她之所以現在還堅挺着,是因爲她覺得,她在這場遊戲裡沒有輸。
白書涼贏走的是輔佐她的勢力,而人心,楚離對她的呵護,君亦卿對她的愛,包括沈若對她的憐憫,所有人跟她的感情都半分不減。
她信任他,把他當成摯友。
而他,卻擔不起摯友兩個字。
他從小就開始學會算計人心,十來歲開始就着手下棋,步步爲營,他所有的每一步路,犧牲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勾起過他的愧疚心。
可沈暮唸的一個眼神,卻讓他難受到窒息。
她純澈的眸子,對她笑起來時,彎起來的眼睛裡乾淨而浩瀚,像天上最亮的星辰。
這樣的她,在十三年前不是他的,而如今,也不是他的。
沈暮念進門之前給白書涼發了個短信。
半個小時後,她收到了白書涼的回信:開門。
沈暮念從沙發上起身,拉開門,看着門外趾高氣昂而站還帶着四五個保鏢的白書涼,慵懶的靠在門邊挑了挑眉:“用不着帶這麼多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白書涼之所以沒有敲門,是因爲沈暮念實在是個陰詭的傢伙,昨天在門上裝的機關她還記憶猶新呢,不得不防。
俏容上騰起譏諷,污染了那張原本傾國傾城之貌:“不會對我怎麼樣?呵,是不能對我怎麼樣吧,沈暮念,你現在不過一條喪家之犬,我能屈尊來這裡見你,是你的榮幸,你最好有什麼要緊的事說,不然……”
在她窮兇極惡的表情顯露出來之前,沈暮念就不耐煩的堵住了她的話:“你夢寐以求的,你進來,其他人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