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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梅林間,一抹迎風而立的火紅身影,讓南宮冰玉停住了踏進梅林的步伐。
重重梅影中,紛飛的衣袂,隨風自由的起舞,未束的墨黑長髮,如黑緞般耀眼。這人彷彿凝聚了天地間的靈氣般,讓人不敢逼視。立在那裡,猶如千百年來,就徜徉在這梅林中,從來不曾離去。然而,那紅到極致的妖豔,又與這清靈高潔的傲梅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正是這樣矛盾的諧和,讓南宮冰玉靜靜的立在梅林邊上,一步也踏不出去。似乎走進去,就會破壞了這幅別樣的“傲梅圖”。
風中背對着她的紅色身影,並未因爲她的到來,而轉過身,也沒有出聲讓她離開,只是依然孤傲的迎風而立,不動也不語,只有微涼的北風不時掀起那抹豔麗的紅。
漸漸偏西的落日,告訴南宮冰玉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笑看着梅林中站立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動也沒有動一下的人影,南宮冰玉忽然很想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人,有着如梅般的傲骨,如雪般的寂靜。這人就是姚軒樹不讓她進入梅林的原因嗎?
只是,這麼一個人,爲什麼會呆在隨園裡,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裘揚也應該認識這麼一個人吧。
揚起淡然的淺笑,最後南宮冰玉還是沒有踏進那片屬於紅衣人的天地,轉身步入落葉飄零的楓樹林,聆聽着腳下落葉與清風糾纏的聲音,輕嗅着和着泥土與林木的芬芳氣息,如來時般閒適,南宮冰玉信步離開。
南宮冰玉一路賞景閒逛,回到住處時,天色已經擦黑,進了院子,就看見小院已經收拾了一番,本來滿院的菊花,全都移到了院門附近,圍成了一個彎月的形狀,其他空出來的地方,重新做了調整。
不是說原來的不好,只是現在的庭院,細雨居然按照她的喜好重新擺設了一番,庭前小院裡,軟榻矮几、茶具書籍一樣也沒有少。
南宮冰玉輕笑着搖搖頭,這丫頭,真的要把她寵壞了。
看南宮冰玉進了在小院裡良久,也沒有走進來,細雨迎了出去,幫她解開披着的外袍,擁着她進了裡屋。笑着說道:“小姐,您回來了,可以用飯了。”
裡屋中,只有已經擺放好了碗筷,南宮冰玉環視一眼,卻沒有看見管俊傑的身影。
南宮冰玉問道:“俊傑人呢?”
細雨一邊把錦袍摺好,放在一旁,一邊回道:“他被姚老爺喚去了,剛剛讓小童傳話,今晚他們不能陪您用飯了。”
今天是她第一天到隨園居住的,按理說,姚前輩不會輕易調用她身邊的人。是什麼事情,讓他把管俊傑喚去呢?
南宮冰玉低眉思考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外,迅速的向裡屋走來,神色依然冷峻的立在南宮冰玉面前。
一見到這個人,南宮冰玉擡頭問道:“暗月,什麼事?”暗月平時沒有她的吩咐,很少出現,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暗月語氣冷然,面前卻依然平靜的回道:“主子,探子報,大靖與南蠻昨晚於鳳凰關外三十里正式開戰。昨夜一役,大靖小捷。”
“糧草已經送達?”
雖然知道這場戰爭在所難免,想不到會這麼快。只是兩軍交戰,糧草先行,她卻沒有收到朝廷送糧的消息,所以今天傳來開戰的消息,還是讓她很意外。
“還沒有,朝廷於昨日調配大軍三月的糧草,送外鳳凰關。”、
“昨日?”
南宮冰玉微微輕挑秀眉,看來朝廷也沒有預料到南蠻國會主動出擊。
輕點了一下頭,南宮冰玉嘆道:“我知道了。你要密切注意南蠻國的動向,尤其是那個南蠻國的主帥!”這名主帥出現的蹊蹺,以前從未聽說過此人,現在卻是一國主帥,她讓泡泡查了幾天,居然到現在還是毫無所獲,這人像是憑空出現一般。這人怕是這場戰爭中最大的變數。
“是!”暗月在南宮冰玉擡手輕揮時,微一躬身,迅速離開了裡屋。
爲何南蠻國會突然的想抗大靖國呢?這次南蠻國的的舉動格外異常,讓人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她不免有些心緒不安起來。戰爭若是不能在三個月內結束,那麼糧草就又是一個關鍵問題,國庫已經是放空,若是戰爭持續半年以上,朝廷就會向民間徵糧了。
而南宮家會是首當其衝,她要開始打算了。
小姐又在爲那些瑣事煩惱了,每天小姐都要爲南宮家的生意傷神,現在還要爲戰事憂心,這時,她好像有些明白小姐說的話了,有時不懂也是幸福,以前小姐什麼都不懂,就過得開心自在,可以無憂無慮。
現在……唉,心疼她的身體,細雨盛了一碗湯,端到南宮冰玉面前,嘆道:“小姐,您先用些飯菜,都涼了。”
回過神來,看到細雨擔心的看着她,知道這丫頭又在爲她擔心了,揚起舒心的笑容,接過細雨手上的熱湯,來到飯桌前,笑着對身邊的細雨說道:“好,你也餓了,坐下吃飯吧。”
細雨靜靜的坐下來陪南宮冰玉吃飯,低頭不語,只顧着爲她夾菜,南宮冰玉無奈的放下已經堆成小山的碗,哀嘆到:“你想讓我吃一頓明天就不吃了是嗎?”
細雨猛地擡頭,看南宮冰玉那已經堆不下的碗和哀怨的眼神,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主僕二人笑笑鬧鬧下,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
細雨趕緊收拾乾淨,退出了南宮冰玉的房間,她知道雖然小姐不時和她說笑,是不想讓她擔心。其實她心裡還在思考着很多事,只是她不能明白而已。既然她幫不了小姐,起碼可以不打擾她。
若是以前清風姐姐在的話,也許還能替小姐分憂一下,只是現在的清風姐姐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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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幾天了?!
南宮冰玉也記不太清楚了,眼前還是那片傲雪寒梅,還是那抹豔紅身影,她似乎已習慣了每日午後在這梅林邊上待上兩個時辰,只是這麼靜靜的看着眼前如畫般的人和景,而那抹紅影大多時候都是背對着她,獨自一人,仰望天空,一站就是一天。有時,他也會飲酒作畫,卻從來沒有轉過身來。
寬鬆的紅衫,從未束起的長髮,讓南宮冰玉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對他的欣賞。
紅衣人應該也知道南宮冰玉的到來,只是惘若未見。
一個從不踏入,亦不打擾,一個我行我素,孤傲獨行。一個於楓樹旁,一個立於傲梅樹下。兩樣的風情,各居一方。
太陽又快下山了,攏了攏細雨特意爲她準備的厚錦袍。
今天似乎更涼了,身邊的楓樹葉子不時落下。
相較與對面越是寒冷越是傲然的梅林,這片楓樹林倒顯得有些蕭索,但是南宮冰玉就是喜歡楓樹既有衰落又飽含新生的悠長生命力。
伸了一個懶腰,南宮冰玉站直身子,正打算轉身離去,卻見背對着她的紅衣人似乎完成了他的作品,不同於一般人,畫好之後,多少會流連的欣賞一番,或修改或題字。而他收筆之後,便不再看那副他幾乎畫了一個下午的畫。隨意的靠坐在矮几旁,品茗賞景,似乎,他從未畫過。
看他飄逸流暢,自由揮灑的用筆,南宮冰玉猜想他應該是在畫梅。爲自己的胡思意想感到好笑,南宮冰玉舉步,踏進了這片她看了數日的梅林,只因那畫卷旁,擺放着兩杯冒着熱氣的清茶!
嘴角莫名的捲起一抹笑意,她緩步踏進梅林,在矮几前停下,南宮冰玉被那墨跡未乾的畫卷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畫的確實是一副傲梅圖,只是沒有一朵豔梅,有的,只是數枝蒼勁的梅枝,張狂的生長着,或糾結盤繞,或獨傲一方。整幅畫構圖散亂,似隨意慵懶,又似野性不羈,看不出主題,又處處抓人視線。
拿起畫卷前未乾的狼毫,南宮冰玉淺笑思量,輕擡皓腕,在這幅另類的畫卷正中央留白處,提了兩句詩。靈秀輕逸的字體,配上肆意冷傲的寒梅,倒也是相得益彰。南宮冰玉剛放下筆,身後傳來一聲略帶沙啞,卻如同低聲吟唱的聲音:“清風自有神仙骨,冷豔偏宜到玉堂。好句。”
突來的聲音讓南宮冰玉心裡微微一怔,剛纔還看他坐在旁邊,竟是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已經站在她身後了。緩緩轉身,她終於看清了這紅衣人的臉——
如深潭靜月般深邃惑人的眼,如冰雕玉琢般潔淨無瑕的臉,如紅梅豔色般瑰麗飽滿的脣,如————
南宮冰玉被眼前這張臉奪取了所有的心神,一時間也不知該用何種語言形容這張臉,完美無缺,亦男亦女,有着清風竹露的風姿,也有着嚴冬傲雪的張狂。他已經超越了性別的定論。
如此對視了一炷香的時間,南宮冰玉才恍然回過神來,撫額輕笑,想她“一大把”年紀了,還像個十七八的小女生一樣容易受迷惑,輕咳一聲,南宮冰玉淺笑嘆道:“我失態了。”
紅衣人習以爲常,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輕勾脣角,懶懶的回道:“起碼你還能說話。”
低低淺淺的聲音,似乎在笑,卻又讓人覺得冷淡。不是那種冷若冰霜般的拒人千里之外,也不是桀驁張狂的讓人無所適從,就是那種清清冷冷,淡漠無視的疏離,就足夠讓人不知道如何與之相處。
南宮冰玉好笑的收回視線,她應該爲自己見到這樣的仙姿妙容還能說話而感到驕傲嗎?!拿起矮几上溫度適中的清茶淺酌,南宮冰玉忽然眼前一亮,是極品青涎!!這種茶只產於大靖青茶山上,產量少,難以尋覓,基本上都是野生的。
她也是在年前尋得一些,想不到在這竟能喝到。
輕輕的淺嘗了一口,讚道:“果然是上等好茶。”
南宮冰玉放下手中的清茶,轉眸看向紅衣人,“你與裘揚是什麼關係呢?”他很美,但是卻也隱約有些輪廓可以看得出來他與在裘揚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