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條龍舟都劃得很快。龍舟前面坐碰上一個人打鼓。後面有一個人站着掌舵。鼓聲陣陣,聽起來倒是十分的激勵人。
應晚晚無疑很緊張。哪怕現在的她其實一時並沒有想到,要提一個什麼樣的條件來讓遲衍衡答應,但是這並不影響她想要贏的心情。
鑼鼓宣天,耳邊加油聲不斷。她看着紅隊不斷的向前,漸漸超過了黃隊。心裡那根弦一直緊繃到了極點。王正康,你的運氣未免太好了一點。
遲衍衡盯着那條龍舟看了兩眼,又看看應晚晚,對她的緊張有些失笑。輸了又如何?他難道真的會爲難她,讓她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情?心頭一滯,他這時才反應過來,也許對他來說好的事情,對應晚晚來說,或許都不是什麼好事。這樣一想,他心裡倒是生出幾分不是滋味來。
沒有去看那條龍舟劃到哪了。他現在想的是怎麼樣儘快拿到余天成的所有的犯罪證據,然後在他交易之時,將他抓個現行。而一旦余天成被抓,義幫覆滅,他纔有機會帶着應晚晚,生活在陽光下。
到那時,他一定會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會光明正大的追求她,讓她同意跟他在一起。不過內心隱隱有預感,這條路未必會如他現在所想一般順利。
轉過臉看向了應晚晚,姣美的側臉,白希到幾乎透明的肌膚。精緻的五官並沒有看他,那雙平時清澈至極的水眸此時正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八條龍舟不放。纖細勻稱的雙手絞在一起,關節隱隱泛白。她,就這麼想贏?
如果她贏了,她會提什麼條件?不能離開,那麼不讓他碰她?又或者是跟家裡人聯繫?
他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輸了,他會同意她提出來的,可能不合理的要求嗎?腦子裡莫名就閃過在s市那天,他在婚宴現場看到的應晚晚,一襲優雅全身的小禮服,端着一杯紅酒,淺笑盈盈的立在賓客之中。
再看看她現在,身上的那一身洋裝還是之前在百貨公司買的,雖然也是二線品牌,但是此時的應晚晚給人感覺也不過就是一個鄰家女孩。跟之前那樣一看就是大家千金的樣子根本沒法比。
這樣的情況下,她會想逃也是正常的吧?
應晚晚根本沒有感覺到遲衍衡的視線,龍舟在前方已經掉頭,開始往回劃了,一隊,兩隊,三隊。她看好的黃隊現在是第二位,紅隊遙遙領先於一個舟身的距離,她越發的緊張。
還是輸麼?天命如此不濟,她竟然在遲衍衡面前一輸再輸,沒有一點翻盤的機會?緊緊的盯着那一片黃色,她的眼裡幾乎要冒出血來。那絞在一起的雙手在她幾乎又一次要將掌心掐爛時,被人輕輕握住。
也受了驚嚇一般跳了起來,倏地轉過臉去。卻撞進了一雙如如星子般的眸中。遲衍衡正在看她,眼裡的那些深意,她看不懂。
倏地轉開臉去,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那些龍舟上,卻擋不住那隻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掌抻平,不讓她再折騰自己的掌心。她幾次下意識的想將指甲掐進掌心裡,卻都被他捏得不能動。
她有些惱,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她的心思都放在遲衍衡的身上,連看龍舟都看得不甚專心。而等她反應過來之時,龍舟已經到了終點了。主持人的聲音充滿了震驚與不敢相信。
她聽着從廣播那裡傳來的聲音,一時也有些怔忡。怎麼可能?老天爺這是終於聽到了她的心聲,願意幫她一次了嗎?
應晚晚連眼睛都不敢眨,只是只只的看着那遠處的龍舟。
“你贏了。”好聽的男中音響在她的耳邊,仿若不想被人聽到一般被刻意壓低了幾分:“你想要什麼?”
她贏了?她竟然真的贏了?應晚晚沒有回頭,目光看着前方的龍舟。是真的,她看中的黃隊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黃隊能贏,明明之前看着紅隊已經是勢在必得了。如此轉折她實在是沒有想到。一時竟然不知道要做什麼迴應了。
外面的喧鬧聲,慶祝聲,那些聲音都入不了她的耳,她只是在心裡想着,她要什麼?她現在的情況能要什麼?
似是不滿她此時的神遊,遲衍衡將她的身體轉過來,盯着她略帶着幾分朦朧,幾分氤氳的眼:“你贏了。”
“是啊。我贏了。”應晚晚抿緊了脣,想着剛纔兩個人的賭注:“我贏了你。”
“然後呢?”遲衍衡看着她眼中的不敢相信:“你的條件?”
“我,我——”應晚晚纔想說出自己的想法,卻又突然停下。這個機會太難得了,真的是太難得了。這個機會求之不得來之不易,她一時竟然想不到,她要提什麼條件?
“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遲衍衡再次開口,應晚晚下意識的說:“我要回家。”
她現在腦子裡只有這一個念頭,就是回家。回到s市,回到她熟悉的城市。
“這件除外。”遲衍衡的眸色一沉,果然,不管是什麼時候,她想要的都只是從這裡離開:“我剛纔已經說過了。”
“我——”她只有這一個條件,如果不可以。應晚晚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提什麼條件,盯着遲衍衡的眸半晌,她的嘴脣動了動:“我想打電話回家。”
……
沉默,遲衍衡並不應聲,應晚晚的臉色卻難掩緊張。她不確定遲衍衡會不會答應,但是她要賭,哪怕這個賭,她其實沒有多少機會贏:“你放心,我什麼都不會說。我只是想聽聽他們的聲音。我——”
應晚晚說不下去了。她失蹤一個月,回家不多時竟然又一次被人帶到,想到上次在馮謹言額角看到的白髮,她的心一陣陣的抽痛,難受。她真的是太不孝了。
她的期盼,遲衍衡都看在眼中,只可惜,他知道她註定要失望。
“這個不行,你換一個。”他知道父親已經去過應家了,也不知道怎麼說的,讓應家那邊不再大張旗鼓的找人了。但這不表示應晚晚可以跟那邊聯繫。
應晚晚的臉色又變了變。她突然站了起來。目光淡淡的從河上掃過,眼前的場景其實真的是熱鬧得很,周圍人很多,大家都沉浸在過節的氣氛中。只有她,在這樣的一個佳節裡,完全沒有辦法見到家人就算了,連通個話都難。
“我累了。”過節再熱鬧,她都提不起興致來:“我想回去了。”
腳步才往前踏出一步步,手腕就被遲衍衡拽住:“換一個。”
遲衍衡心裡有些悶,他不想如此,卻不得不如此:“晚晚,換一個。”
應晚晚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那雙清亮有神的眸子此時盯着前面,並無焦距,也沒有在看他。遲衍衡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他跟着站了起來。
“除了剛纔那兩個,其它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是嗎?應晚晚看着他,兩個人的舉動已經有些引人注目了,更不要這會兩人的外形都太搶眼,周圍不少人看着這邊。應晚晚原來想出口的話嚥了回去,看了遲衍衡一眼:“我想回去了。有什麼事回去再說。”
“好。”遲衍衡也感覺到了那些人的視線,眼前這並不是一個聊天的好時機。她清楚,他也知道。
不再言語,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那人聲鼎沸,喧鬧至極的划龍舟現場。再到車前,遲衍衡讓她坐在車後面,兩個保鏢坐前面,他跟着上了車,示意保鏢開車,而他則握住了應晚晚的手。
前面有人在,他沒有辦法說什麼。只是任車子往前開。龍舟比賽的場地是在地區的另一頭,要回寨子要從市區裡經過。車子經過上次那個百貨公司時,遲衍衡示意前面的司機停車。
應晚晚不明白他想做什麼,他卻帶着她下了車。眼前的百貨公司還如以往那樣熱鬧。只是應晚晚的心情,卻早不復第一次來這裡時的期待與緊張了。她只是淡淡的掃了遲衍衡一眼,不明白他帶自己來這是什麼意思。
遲衍衡掃了周圍一圈,這已經是t市最繁華的地方了。但是嗖s市,依然沒辦法比。看着百貨公司邊上一個周的logo。他牽起應晚晚的手往裡面走去。
應晚晚跟着他的腳步,進了門,怪異的目光再次掃向遲衍衡。遲衍衡恍若未覺一般,目光掃了一圈,帶着應晚晚走到了白金項鍊專櫃前。
“喜歡哪個?”他這是在問應晚晚的意思,應晚晚看着上面的專櫃裡琳琅滿目的白金項鍊,再看看遲衍衡的臉色。他這是要買項鍊送給自己?
他以爲,這樣可以收買她?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