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漫長告別

徐音聽到父親向韓峰提出的要求,竟然是一棟兩百萬的別墅,簡直就難以相信。她立刻說:“爸爸,我不需要住別墅。”徐潮沒有回答自己的女兒,卻轉向了韓峰說:“既然要去從商,就得有點雄心壯志。對於一個商人來說,200萬算得了什麼?如果連賺這麼些錢的信心都沒有,還去做什麼生意,從什麼商?還不如安安穩穩地過過小日子!”

韓峰本也以爲徐潮太過分,是欺負他們家沒錢。但,回過頭來一想,徐潮其實說得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既然要從商,賺錢就是第一位,沒有錢,怎麼稱得上是一個商人?沒有錢,什麼話都說不響。韓峰一咬牙,自己抓過了桌上的酒杯,給自己斟了一杯,衝着徐潮和方園說:“叔叔、阿姨,我覺得你們的要求並不過分。這杯酒我先乾爲敬,喝完了我就告辭了。在沒有賺到200萬之前,我韓峰也絕對不會再來登門。”

說着,韓峰真就一飲而盡,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徐潮、方園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並不挽留。徐音朝父母很氣憤地看了一眼,就追了出來。韓峰卻不回頭。徐音一直追到了樓下,纔將韓峰追上,抓住了他的胳膊:“韓峰,你何必這樣逼自己呢?沒有賺到兩百萬,你就不來我家?何必做這樣的承諾?”

韓峰轉過身來,看着徐音說:“我不做這樣的承諾,又能做什麼承諾呢?在你父母的眼中,只有兩樣東西是珍貴的,一樣是權、一樣是錢,如果沒有這兩樣東西,我在你家是不會有任何地位的。所以,在賺到錢之前,我如果還來你家,就是自討沒趣,你父母也不會給我好臉色,還不如不來。”徐音:“可是,你想要賺到兩百萬,又談何容易?”韓峰說:“事在人爲,我會努力的。徐音,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家去吧。”徐音盯着韓峰的眼睛:“其實,韓峰,如果你現在讓我跟你一樣走,我就會跟你走,不回這個家也無所謂。”

韓峰心中感動,眼眶之中多了一份潮溼,但是他口中說:“不,徐音,我不能讓你這樣不明不白地跟我走。我也不能讓你跟着我去過苦日子。我一定要風風光光地把你娶回家,否則我對不起你對我的好。接下去的一段日子裡,我恐怕不能每天都來見你了。我得好好想想,理理思路,接下去該怎麼辦。”徐音看着韓峰,默默點了點頭:“我送你到車站。”徐音看着韓峰上了公交車,眼眶之中淚水飄飛了起來,她心中默唸:韓峰,希望你能早點來娶我。韓峰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他沒有哭,也沒有覺得社會對他不公,他只是更加懂得了一件事情,這個世界是非常世俗和現實的,如果不能出人頭地,在哪裡都不會有尊嚴。乞求別人來尊重你,是毫無意義的;只有自己變得足夠強大,才能讓別人對你另眼相看!

對如今的韓峰來說,他當務之急就是賺到兩百萬。但是,這兩百萬要從哪裡來,韓峰還一點頭緒都沒有。走上自己租房的樓梯,韓峰的情緒頗爲低落。他正要掏出鑰匙開門,卻發現門是半開的,從裡面正傳出一個陌生的聲音,好似在高談闊論。

韓峰有些不解地走進去,發現在一把電腦椅中,坐着一個男人,正與弟弟韓海眉飛色舞的聊着天。“我哥哥回來了。”韓海說。那個男人立刻從椅子中站了起來,他身材瘦弱,臉頰消尖,穿着一雙跟他身材不怎麼匹配的大鞋子,臉上掛着招牌式的微笑。他看見韓峰之後,就立刻上前握手,並自報家門道:“韓峰,你好,我這已經是‘三顧茅廬’了。很高興終於能見到你。”

韓峰猜到了是誰:“您就是,牛天吧?”牛天笑着道:“原來,您也知道我的名字,我深感榮幸。”韓峰也笑着說:“你用粉筆在我們門上的留言,我都看到了。”牛天呵呵笑了,說:“韓峰,今天來,我要跟你商量一個重要的事情。”韓峰:“坐下來,慢慢說吧。”

“要不,我們一邊吃宵夜,一邊說去?我請。”牛天提議。韓峰心情不太好。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喜歡吃喝。他當即就答應了,然後問弟弟:“韓海,你跟我們一起去嗎?”韓海說:“哥哥,我就不去了。我要整理一下東西,明天就去華清大學報到了。”韓峰說:“那也好,明天我送你去。”

牛天卻插話進來說:“韓峰兄,你明天不用去華京。我剛纔就跟你弟弟說好了,我們團隊還有幾個人留在華京,還沒有回到寧州來。明天,我讓他們去華京火車站接韓海,把他送到華清大學去,絕對不會有問題。”韓峰朝牛天看了一眼,感覺這個人還比較靠譜,渾身散發着一種江湖義氣,就說:“那就謝謝了。”畢竟來去一趟華京,得花去好幾百塊錢,有得搭上兩天的時間,對現在的韓峰來說,能省則省吧。

“跟我不用客氣。”牛天走在前面,“我們吃東西去。”韓峰跟着牛天,來到江中師大旁邊的一家小宵夜攤上,點了四瓶啤酒和醬爆茄子、爆炒螺絲、醃多鮮三個南方小菜,然後開始一邊喝啤酒,一邊聊天。

牛天敬了韓峰一杯啤酒,說道:“韓峰兄,你知道我爲什麼要來找你嗎?”韓峰謙虛道:“您比我長了十來歲,以後就別叫我韓峰兄了,就叫我韓峰吧。至於,你爲什麼要來找我,我真不清楚,願聞其詳。”牛天點頭:“那好吧,我不叫‘韓峰兄’,就叫韓峰吧。這樣,我先把我的來意說說吧。我之所以來找你,是聽說,你做了一個叫‘潘多拉’的網站。你這個網站,很有意思,我已經去看過了。在整個江中,乃在我們全國,都還沒有這樣的網站。”

這個情況,韓峰也是知道的,他說:“你對我們的‘潘多拉’有興趣?你不會想要把我們這個網站買下來吧?”牛天趕緊搖頭說:“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還沒有那麼多錢,買你的網站。我是對你們這個‘潘多拉’網站後面的技術感興趣,我希望你能和我們一起幹。”韓峰有些不明白:“一起幹?做什麼呢?”牛天說:“這個,我們還沒有完全定下來。但是,我們肯定是搞互聯網的事情,這塊東西有搞頭,以後前途無量。”

韓峰選擇了創業和經商,也是要搞互聯網方面的事情,因爲這塊東西他感興趣。但是,至於互聯網最終會走向何處,他卻沒有系統的思考過,於是就問:“你爲什麼說,互聯網產業會前途無量呢?”

牛天給自己的杯子,咕咚咕咚又倒滿了酒,然後與韓峰的杯子,狠狠碰了一下後說:“在幾年前,我有一個偶然的機會去了美國,當時美國人就在搞互聯網了。我回來之後,一直關注這塊產業,也去華京嘗試了幾個項目,儘管結局在世人眼中看來都是失敗的。但是,這兩年我見證了互聯網的迅速發展。特別是今年,發生了幾件重要的事情,很多人還沒有敏感到其中的變化。

“首先是,美國在線以42億美元的價格收購了網景公司,與此同時微軟公佈了windows98,將瀏覽器中的web頁面設計思路引入了windows,真正成爲一個面向互聯網的桌面系統;其次,喬布斯重歸蘋果公司後推出了極簡主義的iMac電腦,蘋果扭虧爲盈。再其次,雅虎業務已經開始走進中國了,華裔青年楊致遠以10億美元的身家躍居《福布斯》“高科技百名富豪”榜單16位。在我們國內,海歸張朝陽“克隆”了一箇中國版的雅虎,成立搜狐公司;丁磊從出售電子郵件轉變爲網易門戶網站。等等。

“互聯網的世界正在以加速度的方式,飛速發展。這是一輪新的造富運動。錯過了這一段,就可能錯過這整個世代。我聽說,你不願意去考公務員,寧可去從商,在這一點上,我們具有共同點。所以,我邀請你跟我一起幹一票,你有技術,我有想法,咱們雙劍合璧,必然能夠幹出一番事業來。”

牛天的話,具有很強的煽動性,也點燃了韓峰心中熱情。但是,韓峰心中既有激情,又有理性。當前,他身負賺取200萬的任務,這一點他始終不會忘記。韓峰問道:“你覺得,你要搞的事情,什麼時候可以盈利?”牛天愣了一下道:“這個……說實話……還不確定……我的想法是,我們得先做事,錢肯定是會有的。”這等於是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賺錢。

韓峰也拿起了酒瓶,給牛天和自己的酒杯之中都倒了酒,說:“牛天兄,我覺得你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將來也肯定能做成一番事業。在技術方面,我和我弟弟,都能毫不吝嗇地給予你支持,但是我不能跟你一搞。因爲我還有我自己的任務。”

韓峰毫不隱瞞地將自己與徐音的事情說了。

牛天看了一眼韓峰,感覺他神色堅定,就說:“那行,有任何技術問題,我都會來打擾你。韓峰兄弟,你的重情重義,我也很佩服。我也祝你早日完成自己的使命,到時候我們也可以精誠合作。”韓峰舉起了酒杯:“行,我也期待那一天。”

這天晚上,韓峰與牛天聊了很多,喝酒喝到了深夜。

第二天,韓峰起牀之後,他和陸可兒,一同將弟弟韓海送到了寧州火車站。韓海要去華清大學求學了。韓峰和弟弟足足擁抱了兩分鐘,最後韓峰在韓海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將他送上車:“韓海,以後哥哥不在身邊,都要靠你自己照顧自己了。”韓海眼眶中也流出了眼淚:“哥哥,有空了來看我。”

是年,韓海才十七歲,就被破格錄取爲華清大學計算機工程系的學生。

將韓海送走了之後,陸可兒轉向韓峰說:“我也打算後天前往深市了。”這注定是一個告別的季節。但是,聽到陸可兒這麼說,韓峰心頭還是充滿了不捨。但他沒有流露出來,只是說:“那我後天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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