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隱嵐隱蔽地活動下僵硬的身子,視線落在雪祈安牀邊的一張椅子上。她從沒見過大人這麼憔悴的模樣,滿臉掩蓋不住的疲倦,卻還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昏迷不醒的小姐身上。
隱嵐知道,若僅僅是一夜未眠,大人還不至於這麼累。然而大人除了承擔精神上的折磨不說,光是每隔半個時辰向小姐體內輸入靈力,不斷修復她破損的血脈就令他心力交瘁了。
修復血脈,聽起來就令人膽戰心驚!
血脈對於每個人都至關重要,一旦破損,身體便無法動彈,結局自然是癱瘓終身。想要修復血脈,也不是沒有辦法。其中之一便是雪默所用的,以他的深厚靈力爲後盾,將雪祈安的血脈先及時修補,這樣至少不會留下後遺症。
這說起來輕巧,實爲不易。饒是雪默這般深厚的靈力,也經不起這一夜的消耗。而且要說復原,更是難上加難了,需要多種稀有靈藥。這些靈藥大多數人都聞所未聞,幾乎是絕跡了的。這還只是修復血脈,要知道,雪祈安的心神也是受了重創的。至於心神的恢復方法,雪默只有使用巫術中的禁法,方能治好八成。另外兩成,他也無能爲力,只能聽天由命。
“唉!”向來喜怒不行於色的雪默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的情緒開始一直被自己這個女兒牽動着。他將手輕輕擡起,習慣性地撫摸
上雪祈安眉邊的那道深深的疤痕。
“祈安。你不懂,父親是爲你好。雖然你的命運早已註定,可是從你被我抱在懷裡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一定要讓你平安地活着。”
他眼裡流露着的濃濃親情,讓隱嵐鼻子一酸,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落着。見雪默要起身,連忙抹去淚痕,低頭迎了上去。
“好好照顧小姐。”雪默低聲吩咐後,向門口走去。快要出門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隱嵐。”
“在。”隱嵐擡頭望向巫師,嘴裡不忘應聲。
“最近不用去我那裡了。我要好好準備一下,過幾天幫小姐恢復心神。”
“是。”隱嵐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反正澀澀的,有點難受。看着雪默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她輕輕地嘆了口氣。
一縷陽光戳破了黑夜,輕輕地落在高大的城門上,王都的百姓都還沉浸在睡夢裡。而凌淵府的大門卻正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縫隙。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探出頭向四周望了望,便又迅速縮了回去。不消片刻,凌淵府的大門突兀地敞了開來,從裡面跑出三位騎着駿馬的侍衛,向三個不同的方向飛速奔去。與此同時,隱在府外各個角落的黑衣人迅速向同一個地方聚集。
“我去稟報少主,你們繼續在這兒守着。”一個頭領模樣的黑衣人低
聲吩咐道。其它黑衣人均沉默地點點頭,隨即領命四散開來。
“噠噠……”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掀起了一路的塵土。錦衣男子催着身下的馬匹,警覺地感應着四周。
臨出發前巫師大人就叮囑過,此次執行任務危機重重,很可能會遭遇炎陵刺客的埋伏。他已做好了準備,若是不敵,寧可咬碎藏在嘴裡的毒藥,也不能將任務的內容透露半分。
清晨的官道上不見一個行人,他的心神卻沒有絲毫放鬆。多年遊離在生死邊緣的經驗告訴他,這一段路不會那麼輕鬆。
果然,來了!
就在他經過路旁的一處草叢時,全身的汗毛突然乍起,毫不猶豫地棄馬翻身而下,躲過那撲面而來的粉末,狼狽地落在道路中央。再看他那匹白馬,早已悲嘶一聲,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四肢還在不停地抽搐着。
“化神散!”他的瞳孔緊縮。這是炎陵特有的毒粉,不會立即致死,卻能令人喪失行動能力和神智。若沒有解藥,三個時辰後神智會自行恢復,但在下一瞬會化成一灘膿水。
他迅速掩住內心的震撼,冷冷地看着那偷襲的黑衣人。黑衣人自覺已經暴露,索性撤掉施在自己身上的化風隱,大方地站起身子。
黑衣人左臉上的火焰刺青異常明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色猙獰。
“炎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