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我們都是白眼狼
?徐天頌做事情,從來都很絕。
他不信奉做事留一線的原則。當他決定打阮箏的時候,他就沒有保留一絲力氣。阮箏被這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打得暈頭轉向,整個人直接撲了出去。她摔倒在了茶几上,額頭重重地撞在玻璃檯面上,發出巨大的一聲響動。
所有傭人都待在自己的房裡不敢出來,生怕會惹了徐天頌的逆鱗。只有財嫂拄着柺棍晃着身子慢慢走了過來,好心伸手要來扶阮箏。阮箏沒去碰她的手,掙扎着自己爬了起來。這一下差點把她撞暈過去,雖然沒破皮,但比起上一次救馮連晉撞傷腦袋,她覺得這一次顯然更疼。
額頭上的疼痛夾雜着臉頰上的火辣,阮箏眼前模糊一片,勉強扶着沙發纔不至於摔倒在地。財嫂在一旁看得直搖頭,有些責怪地衝徐天頌道:“少爺,有些事情做不得。做了要後悔的。”
徐天頌對財嫂一向恭敬,被她教訓了也不惱,依舊是那笑眯眯的樣子。當着財嫂的面,他甚至還伸手扶了阮箏一把:“沒事兒,您別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這個樣子實在不太對勁兒,少爺聽我一句勸,別再跟自己擰着幹了。”
阮箏頭暈腦脹,看東西已經有些重影了。這兩個人的對話她雖然都聽見了,但話裡的意思卻完全聽不明白。恍惚間她只聽到財嫂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即徐天頌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些事情我怕現在不做,將來會更後悔。”
他話音剛落,阮箏就感覺身子一輕,原本就暈得厲害的腦袋就像一團漿糊,怎麼都集中不了精神。她感覺自己似乎讓人扛了起來,肚子就頂在那人的肩膀上,頂得她想吐。隨着他走動的步子自己的身體也有節奏的輕微晃動着。
然後她就聽到了走樓梯的聲音,一級級臺階往上,腳步乾脆而利落。阮箏用僅有的意識思考着,當她終於想明白是徐天頌把她扛在身上時,她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到了對方的房間裡。
昨天她來這裡想收拾一下的時候,還以爲那是自己這輩子最後一次進這間屋子。沒想到隔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她竟又來到了這裡。只是和上一次的心境不太一樣,這會兒的阮箏心裡充滿了鬱結和憤怒。
當她被徐天頌扔在牀上時,她終於忍不住低吼出聲:“徐天頌,你忘了自己的承諾了嗎?你說過只要我跟阿琛還有一天婚約,你就不會碰我!”
“取消了。”
“什麼?”
“我說,你跟阿琛的婚約取消了。”徐天頌跪在牀邊,將整個身子湊了過來。
阮箏感覺到危險撲面而來:“什麼時候?”
“就在我來找你之前。我已經讓莊嚴向所有那天來參加訂婚禮的親戚朋友發了郵件,告訴他們你跟阿琛取消婚禮的事情。從現在起,你不再是徐啓琛的女人,你跟徐家的關係僅限於和我有關。”
阮箏覺得徐天頌真是個霸道到無可救藥的男人,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完全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阮箏無奈地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語道:“你憑什麼,我們兩個的事情你憑什麼替我們決定。就算要取消婚約,也該徐啓琛來同我說。”
“好,我現在就讓他打越洋電話給你。只要我切斷他的信用卡,我讓他做什麼他都會做。你信不信?”
“我信,我當然信。你這種禽獸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你連親生兒子都這麼對待,會這麼對我也不稀奇了。”
“呵呵,我是禽獸。”徐天頌貼着阮箏的臉頰直笑,這笑容聽起來竟有幾分苦澀,“在醫院裡親眼看到你往我的手錶裡放竊聽器的時候,我真恨自己不是個禽獸。如果我是的話,我一定當場就把你撲倒,在醫院的洗手間裡就辦了你。阮箏,我對你實在太心慈手軟了,纔會把你一步步縱容到今天這個地步!”
阮箏終於明白了,自己從一開始就在徐天頌的監視之下。那天晚上她自以爲做得天衣無縫,她送他的領帶、袖釦什麼的她都沒有動。那些東西太顯眼,在那上面動手腳徐天頌一定會想到。只有那隻手錶,似乎是他比較中意的款式,平時常見他戴着。
舊的東西,又是用慣了的,阮箏就賭那一回。她賭徐天頌在醫院裡不會龜毛到回家換手錶,衣服褲子或許會換,但手錶他不會,他不是那種一天要換十幾身形頭的男人。儘管他長得比誰都驚豔,連顧知桐都跟她提起過徐天頌的天人之姿。但他自己似乎從不以此爲傲。他活得像個十足的純爺們,是那種灑脫到骨子裡的男人。
所以那一次,阮箏以爲自己成功了。將竊聽器放進那裡後,她曾檢查過好幾遍。她將接聽裝置安裝在了手機裡,以便隨時監聽對方的動向。她不知道徐天頌什麼時候換下了那塊手錶,從什麼時候起她聽到的就是演員們事先模擬好的對話了。
不得不說,這事上所有的事情都得錢來辦。徐天頌是如此有錢,纔可以找到一個和他聲線如此相似的男人。阮箏憑人耳根本聽不出其中的分別,或許只有警局最高精密的儀器纔可以分辨出來吧。
也正是因爲他如此有錢,警方纔會如此迅速地替他做檢測,報社的記者纔會在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公佈。這個局設得如此精妙,所有的時間都卡得剛剛好,完全利用了週末證券交易所不營業這一特性,演了一出高/潮迭起精妙絕倫的好戲。
想到這裡,阮箏終於苦笑起來:“你就算得這麼準?如果週一那篇報道沒出來,只要差一天,你的損失都是不可估量的。”
阮箏毫不懷疑,如果今天早上那篇報道沒有出來,這會兒青膺的股票早就跌停了。即便第二天能漲回來,這損失也是無法彌補的。
徐天頌對此精確的時間表很不以爲然,他的手指從阮箏鼻尖劃過,淡淡道:“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人爲安排。只要我安排好和劉長遠吃飯的時間,後面的一切都很好解決。甚至連杜兆年找的那個記者都是我安排好的。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一點,這世上只要有錢,什麼事情都好辦。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辦好,無論我花多少錢,都沒辦法辦得很完美。”
阮箏動了動腦袋,想要避開徐天頌的魔爪,可避了幾次都沒避開。她不禁有些氣惱,沒好氣道:“什麼事兒?”
徐天頌沒有立馬回答她,而是順着她的鼻尖慢慢向旁邊吻去,一直吻到了她的耳朵根兒。然後他張開嘴,狠狠咬了一口,在阮箏的驚叫聲中慢悠悠開口道:“就是你啊阮箏。從你五歲起我供你吃供你穿,還要連帶着供你那沒出息的舅舅一家子。你高中畢業申請的獎學金其實是我安排的,哪裡來的那種獎學金,根本就是放屁。你也沒那麼好運,不過是我以獎學金的名義資助你去國外罷了。你在國外每次打工的地方也是我安排的,那些亂七八糟錢又少的實在不適合你,輕鬆點來錢又快的怎麼可能次次都找上你。爲了養大你我花了多少心血,阮笙離家後你一度心理崩潰壓抑到了極點。我擔心你會得抑鬱症,讓你舅舅帶你去看心理醫生。連那個醫生都是我安排的。我花了這麼多心血把你養大,沒想到最後居然養出一隻白眼狼來,反過來狠狠咬了我一口。”
阮箏面無表情地聽完徐天頌的講述,心裡已如漲潮時的大海般洶涌磅礴。她從沒想過自己竟是這個男人養大的。這世界也太愛給她開玩笑了吧,讓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卻又讓他把她養大。爲什麼她非要和這個男人扯上這麼多的關係。阮箏已經理不清楚了,到最後所有的糾結都化成了一句冷笑。
“那我真得好好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我爸媽不會死,也用不着你來養我。你以爲害死他們,把我丟給舅舅舅媽,再給他們點錢就是對我好嗎?徐天頌,你真以爲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解決嗎?你可以把我父母還給我嗎,可以把我弟弟還給我嗎?沒有你,我弟弟不會死。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還有什麼臉來指責我。”
徐天頌放開了對她的鉗制,翻身坐了起來。他的身體懶懶地靠在牀頭,抽出根菸來準備點燃。可打火機點到一半他還是把煙扔了,似乎是想到了阮箏的哮喘。他微微擡頭,像是在回憶着什麼:“你以爲那天我不來,你們一家就可以幸福快樂到永遠嗎?別傻了,如果那天我不來的話,今天你們一家子早就死絕了,一個都不會剩。”
“你放X!”阮箏終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勉強支持起身體,滿眼通紅地望着徐天頌,恨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你要是不信,大可回去問問你舅舅。這事情他多少知道一點。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大概真的做錯了,我本來以爲把你放在舅舅家是好的,至少可以讓你感受到一點親情的溫暖。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有一個至親願意伸出手來,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或許我錯了,無論誰都代替不了親生父母的關愛,把你送過去是我的失誤。”
“你到今天才知道嗎?”阮箏死死咬着嘴脣,幾乎要將它咬出血來。
徐天頌卻突然撲了過來,一把伸手將她拉進自己懷裡,然後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兩人四目相接,片刻後徐天頌纔開口道:“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現在我只知道,今天我特別想要你成爲我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除夕,先在這裡祝大家新年快樂。因爲暫時不能給大家吃肉,所以今天先送上小劇場一則,以作安撫。另外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肉章我已經碼好了,只等更新到那一天就可以放上來給大家看啦。
小劇場
某年除夕的時候,徐天頌正在廚房裡熱火朝天地忙着。
他一身襯衣西褲,身材挺拔漂亮,就是腰上繫了一條小碎花的粉色圍裙,令他有些不滿。倒不是說這東西有損他的形象,而是繫上它之後,他整個人就顯得更加妖媚了。
肉包子迷你徐踩着小拖鞋從客廳裡跑了進來,扯着嗓子衝他喊:“爸爸,今天是除夕,我們爲什麼不出去吃飯啊?”
徐天頌扭頭看兒子:“誰規定除夕就要在外面吃飯的?”事實上以前除夕的時候,大家不都是在家吃團圓飯的嗎?
肉包子顯然活在當下,眉頭緊皺道:“爸爸,我的小夥伴們過年都在外面酒店吃飯,你這樣太不高大上了。我剛剛打電話告訴他們我在家裡吃飯時,他們都驚呆了。”
徐天頌的眉頭皺得比兒子還要緊:“你爸我本來就不高大上,我是土豪,難道你不知道嗎?”
肉包子擡頭看了看廚房內外的裝修,想想覺得不過癮,又跑到樓梯口向樓上張望。看了一圈後他重新跑了回來:“也還好嘛,咱們家房子是挺大,不過我的小夥伴們他們家裡也不小啊。”
鄭叔叔家的房子是中式的庭院,大得都能在裡面騎馬跑。葉叔叔家的房子裡有一間比他房間大十倍的實驗室,裡面據說還泡着屍體。這麼對比下來,其實他們家也沒什麼特色啊。
徐天頌指了指窗外:“咱們家院子裡能開飛機,你覺得這還不夠土豪嗎?”
肉包子想了想點頭:“嗯,這麼說起來是挺土豪的。上次我把飛機展示給他們看時,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