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這天吃團圓飯,莫晚晚和墨巖廷到墨家新居來。
周倩蓉流連的目光縈繞在墨巖廷周圍,有意無意瞥他淡漠高冷的臉,但沒有故意接近他的意思,更沒有折騰些莫名其妙的事出來,弄得所有人下不來臺。
這讓莫晚晚鬆口氣,心想,也許周倩蓉在墨衛東和墨巖廷的警告下想開了。
不過,周倩蓉的變化也挺大,人變得乖巧沉靜,成熟了很多,尤帶着一些少女的風韻。
她坐在那兒彈鋼琴,就如一副優雅的畫兒。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以前的周倩蓉是卡通蛋糕,甜美天真,現在的周倩蓉是玫瑰蛋糕,甜美優雅。
只是換了奶油的顏色和形狀,這塊蛋糕給人的感覺就完全變了。
莫晚晚以爲,這個小年夜會在表面風平浪靜,底下暗潮洶涌中度過,大家維持個表面的和諧,周倩蓉突然揉着額頭問:“媽,咱們家是不是少個人啊?”
所有人頓住筷子,墨巖廷輕抿不悅的脣角,莫晚晚顰起眉,墨衛東愣了下後,淡定地將糖醋里脊送入口中。
賀蘭君悚然一驚,小心翼翼道:“咱們家的人該回來的都回來了,都在這兒呢,倩蓉,來,嚐嚐這道玫瑰糯米藕,是晚晚特意做的。”
她夾了一塊糯米藕,放在周倩蓉碗裡,仔細留意她的神色。
周倩蓉皺眉,搖搖頭:“我總覺得少個人……”
她看向自己身側的空位。
那個位置,往年一直是墨巖青的位置。
以前吃飯時,賀蘭君與墨衛東對坐,墨巖青和墨巖廷分別坐父母兩旁。
後來周倩蓉進入墨家,墨巖青喜歡她,拉她坐自己身邊,這樣的位置一直沒變過。
現在加了莫晚晚,莫晚晚自然是跟墨巖廷坐的。
賀蘭君心驚肉跳,嘴巴苦澀,眼底涌起思念,不知道該怎麼跟周倩蓉解釋。
墨巖廷淡淡開口:“倩蓉,咱們一直是這麼坐的,你以爲你身邊坐的會是我?”
周倩蓉猛地一僵,隨即擺手,臉頰漲紅:“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記得大哥是坐我對面的。”
坐她對面,她可以一擡頭就看見他的臉,而墨巖廷極少正眼看她,正眼看她最多的時候就是在餐桌上。
所以,她從沒要求過換位置。
這一打岔,周倩蓉就忘了糾結自己身邊少個人的事。
賀蘭君不滿地瞪了一眼墨巖廷,兒子的話也太難聽了,倩蓉又不是喜歡給人做小三,剛開始鬧,是因爲沒適應失憶後的新環境
。
她暗罵了一句,小心眼!
墨衛東瞥了眼墨巖廷,又瞥了眼周倩蓉,閃爍精光的眸子若有所思。
然而,這頓飯註定不安寧,大家舉杯慶祝小年夜時,電話鈴聲大噪。
賀蘭君叫保姆去接,不開心地嘀咕:“哪個不識趣的,不知道今天是小年,還打電話來!”
墨衛東比較慎重:“這會兒打電話來,肯定是十分要緊的事。”
話音才落,保姆就舉着電話,戰戰兢兢看向墨衛東和墨巖廷,最後瑟縮着目光對賀蘭君說道:“夫人,是學校打來的,墨銳小少爺,他腸胃炎住院了!”
“什麼?”賀蘭君騰地起身,也不管墨衛東和墨巖廷有多忌諱墨銳了,飛快走到電話機邊奪了電話,問明墨銳所在的醫院,取了大衣就出去。
臨出門時,她腳步一頓,還是什麼都沒說,匆忙下樓。
莫晚晚來不及想太多,見婆婆二話不說就跑,肯定是擔心自己這羣人不關心墨銳,還會阻止她去醫院。
“媽,等我一下!”她拔腿追上賀蘭君,隨手拿了自己的包和衣服,出了門才穿上外套。
隨後,墨巖廷和墨衛東、周倩蓉反應過來,都追了出來。
車上,賀蘭君哭了一路,其他人保持沉默,周倩蓉時不時瞥一眼莫晚晚。
莫晚晚心煩意亂,懶得探究周倩蓉懷揣什麼心思,無非就是賀蘭君把墨銳的事告訴了她,她不是懷疑自己面善心惡,就是嘲笑自己聖母、蠢。
賀蘭君一把鼻涕一把淚,關心則亂,優雅貴婦的形象也不要了,啜泣着自責道:“幾次探望他,他都是越來越瘦,我當他吃飯長個子去了,哪知道他根本吃不好……
上回老師說他常常揉肚子,我只當他吃飯吃不飽,留了很多零食……如果我關心他,帶他檢查,也不至於鬧到住院的地步……”
墨衛東無奈,軟下聲音安慰:“不是你的錯,別哭了,哪家的小孩子不生病,大人的眼睛又不是x光,天天掃描。”
賀蘭君的眼淚止不住,一個勁兒掉,捂着心口不停自責,說是自己的疏忽。
墨巖廷眼神冷冷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莫晚晚則有些迷茫,婆婆反應這麼大,勸不住眼淚,是不是等着他們開口把墨銳接回墨家?
可墨銳直到現在也沒告訴他們,是誰指使他害她。
她又要回到日夜擔心自己生命安全的日子了麼?
這時,一雙溫熱乾燥的手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冰涼一瞬間退去。
她心裡一暖,朝墨巖廷笑了笑,輕輕靠在他手臂上
。
墨巖廷順手攬住她的腰,根本不管是在父母面前,俊臉蹭了蹭她的頭髮,淡漠的面具裂開,露出裡面的溫柔。
周倩蓉心尖上就紮了一根刺,索性閉上眼假寐。
車子飛馳,載着一車心思各異的人到達醫院。
……
“胃潰瘍?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患上胃潰瘍?”賀蘭君聽了醫生的話,不敢置信。
“病人的胃潰瘍嚴重到胃出血,我們經過洗胃,發現他吃了很多油炸、辛辣等刺激性的食物,你們家長以後要注意小孩子的健康飲食。”如果面前不是墨蘭的董事長,醫生早報警了。
這麼小的孩子就患上嚴重的胃潰瘍,不是虐待兒童麼?
賀蘭君一時顧不上尷尬,只顧得哭了,極爲傷心、無可奈何地哭。
“蘭君,別擔心,銳銳很快就會好了。”墨衛東勸道。
“他怎麼好的了!”賀蘭君肺氣炸了,埋怨自己,也埋怨墨衛東,“照顧他的生活老師,不是照顧他一個人,哪能餐餐盯着他,天天注意他的身體狀況!都怪我,沒把他教好,讓他做了那些下作事!是他活該,也是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