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端莊地坐在輪椅上，即使手腳筋俱斷，也一副優雅姿態。
彷彿剛剛說出那樣狠毒話的人，並不是自己。
而在場有許多女眷，都是費因斯曾經的傾慕者，畢竟這個男人生前，也是蟬聯數年最想嫁的男人榜首的！
她們本來就不忍心看費因斯臨死時那可怖的模樣，如今聽到大祭司這種連屍體都不放過的行爲，不由得炸開了鍋！
也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已經有人懇請地望向大祭司。
“祭司大人，雖然費因斯少爺活着的時候對您犯了大不敬之罪，但是人死了就一切都了結了，您就直接把他的屍體落葬把，好不好？”
這話一出，當即有許多貴族女子紛紛點頭附和起來。
費因斯以前的時候，花心的名聲在外，然而真正跟他有過緋聞的女人，卻沒有一個真的恨他的。
大概，是因爲那個男人始終彬彬有禮，總是會最敏銳地看穿她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然而，費因斯能給的，卻只是寵，不是愛，從來不會許下關於婚事的承諾。
所以當聽到費因斯會娶一個平民女子爲妻的時候，她們的心裡，仍然是怨的，更多的，或許是羨慕。
直到知曉了真相，直到費因斯用這樣不堪的方式死去。
在最好的年紀，在風華正茂的時候，真是可惜了。
……
不過片刻的時間，四周爲費因斯求情的貴族女眷就已經變得越來越多。
“大祭司，求您放過費因斯的屍體吧。”
“是啊，人都死了，您又何必爲這些計較呢？”
懇求的聲音此起彼伏，情真意切。
費因斯大概並不會想到，自己這一生，或許也會有這樣真心的愛慕者吧。
他這一生被太多東西蒙蔽了雙眼，如果放下那些執念，或許結局就會不一樣。
費因斯習慣把自己包裹起來，在事實上，他或許懂的怎麼寵一個人，但寵畢竟不是愛。
他招惹過那麼多女子，不求回報的付出，卻每每在對方愛上自己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尋找下家。
這樣的性格，也是悲劇的必然。
因爲大祭司阻撓，費因斯的屍身還橫在那裡無人處理，所以江雪城仍然蒙着蘇晚的眼睛。
蘇晚雖然什麼畫面都看不見，但聽到周圍那吵吵嚷嚷的求情聲，心中已經下意識地腦補出了那種畫面。
蘇晚淡淡地嘆了一口氣，情不自禁地有些感慨。
“真想不到，費因斯其實也有那麼多喜歡他的人。”
在蘇晚看來，費因斯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鬼畜，心理已經病態。
但是看那些妹子們的表現，卻顯然不是這樣想的，即使她們見識過了大祭司這種慘狀，也側面瞭解過費因斯的殘忍，但……
算了，比起費因斯，蘇晚覺得大祭司這女人還要恐怖啊。
連死人都不放過！
還要用那麼決絕的方式處理掉費因斯的屍身，也真是……
蘇晚回想着費因斯臨死時說過的話，不覺再度打了個寒顫。
江雪城注意到蘇晚這種不對勁的變化，默默伸出那隻空着的手，不容拒絕地將蘇晚攬住懷裡。
“晚晚，你怎麼了？”
雖然這男人姿態強勢，然而眼神卻分外的溫柔，連說話的聲音也放柔了幾分，像是怕嚇着蘇晚一樣。
——實在是今天這狀況太過血腥了，他怕蘇晚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而且白天聽了那幾十聲的槍響，一般的女孩子，恐怕夜裡也要睡不着覺。
蘇晚將額頭抵在江雪城的肩窩上，她眨了眨眼睛，雖然還是看不到什麼畫面，心裡卻莫名地平靜了幾分。
無論如何，她不想讓江雪城擔憂。
“雪城，我沒事。”
江雪城聞言舒了一口氣，他也沒有理會那些仍在跟大祭司爭辯費因斯如何處理的人。
對於費因斯，江雪城將他視爲一個對手，但並沒有如此折辱的意思。
但在這種關頭，尤其是CHK三號病毒牽連到蘇晚的命，而大祭司又是唯一知道的那個人，江雪城也絕對不會爲此而得罪她。
最起碼，目前不能跟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撕破臉皮。
至於費因斯臨死之前的“忠告”，江雪城謹記在心，不會對大祭司輕信半分。
……
江雪城湛黑色的眼眸閃了閃，他疼惜地撫過蘇晚的頭髮，神色鄭重。
“晚晚，我們回去吧。”
蘇晚將腦袋靠在江雪城的肩膀上，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好。”
於是兩人就這樣離開了仍怵目驚心的現場，他們倆越衆而出，再沒有一個人敢攔他。
費因斯已經死了，剩下的事情，要處理起來也簡單很多。
江雪城早有吩咐。
比如德菲家族的家主葉瀚文作爲主要從犯，當然也脫不了干係。
而那個葉瀚文也早就意識到不到不對，在大祭司出現的時候就想逃跑，可惜早被有準備的警衛給“請”了回去。
不過即使如此，大祭司出現的風聲也早就泄露出去。
只要是曾經參與過費因斯計劃的家族，無一例外都在準備逃竄。
尤其是今天在德菲家族本部呆着的葉夫人與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葉凱勒，因爲遲遲沒有得到消息，已經想到了最壞的打算！
於是，逃跑就成爲了必然！
江雪城和大祭司唯一大意的地方，就是沒想到葉夫人還坐鎮在德菲家族中，而那個絕世草包葉凱勒卻跑了。
不得不說，這種迷惑人心的手段，還是有點用。
但滿城都是神廷的人，葉凱勒就算想逃，能逃到哪裡去？
抓回來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這種小蝦米，並不值得江雪城多加關注。
……
一個小時後，在南郊一處偏僻的院落裡，冥夜也看到了今天新聞上那震動人心的消息。
冥夜看到費因斯身死，而後是蘇晚脫身，忽地就瞥了一眼屋子裡那個還在逗貓的少女。
蒂雅渾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這一刻，她還在認真的給喵喵餵食。
十八歲的少女，明豔的臉上笑意盈盈，看不見半點陰霾。
冥夜沒有過兄弟姐妹，也不懂親情是怎樣的存在。
但想到蒂雅提起費因斯時那難以掩飾的驕傲，忽然就不知道該如何跟蒂雅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