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商務車平緩地慢慢駛向郊區,在帶着薄薄霧氣的清晨中穿行。
遠方的天空依舊帶着淡淡的鉛色,如同埋在陰影裡,透着壓抑感。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個郊區的一個公園外面。
因爲已經大年二十九了,公園裡並沒有什麼人,就連售票窗口都關閉着,顯得十分冷清,但是Dave不知從哪裡弄來了鑰匙,直接打開了公園大門。
歐少恆給蘇安夏帶好帽子圍巾,又給她披上自己的大衣,兩個助理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輪椅和毯子。
親自將蘇安夏抱到輪椅上坐着以後,歐少恆推着蘇安夏進了公園,Dave和兩個助理以及八個保鏢四面八方遠遠地跟着,並不靠近。
“安夏,你現在看到的這片公園,是歐叔叔十年前買下的,十多年前,這裡是一片別墅居民區。”
歐少恆在給蘇安夏介紹,蘇安夏卻沒什麼反應,只是目視着自己前面的風景,好像在看,又好像什麼都沒看,靜靜地不發一言。
歐少恆也不需要她說什麼,一邊緩緩看着公園內的景緻,一邊推着蘇安夏走到了一個類似於紀念碑的許願池,停下繼續說:“安夏,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蘇安夏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紀念碑上,紀念碑的上方有個白色的雕塑,被鑲嵌在一個像盒一樣的內壁裡,那個雕塑則是一個抱着嬰兒的女人。
“安夏……這裡就是歐叔叔女兒去世的地方。”
蘇安夏聽到這話,一直死寂無瀾的臉上突然出現了波動,看着那個抱着嬰兒的女人雕像,就像看到了自己。
歐少恆將她被風吹開的帽子輕輕帶好,沉甸的目光和蘇安夏落在了一處,透着心痛、懷念、悠遠……
“歐叔叔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當年因爲一些原因暫時不能回國,就將女兒託付在親戚那裡,結果……歐叔叔的女兒在一場意外中夭折,那個時候……她才四歲。”
蘇安夏很認真地聽着歐少恆簡單地敘述過往,卻能從那些簡單的敘述裡,對他的悲傷、痛苦感同身受,她不自覺地抓抓緊了蓋在身上的毛毯。
“歐叔叔的妻子也在那之後沒多久,抑鬱地病逝了……安夏,你是不是覺得,歐叔叔很可憐?”
蘇安夏沒有說話,那雙悲傷的眼睛,也不知道在爲誰而悲傷。
歐少恆緩緩走到蘇安夏的面前單膝蹲下,握住他手,說:“安夏,其實歐叔叔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爲歐叔叔一直在很努力地活着,爲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活着。”
蘇安夏慢慢轉動眼珠,和歐少恆對視着。
歐少恆對她輕輕一笑,又問:“你知道,歐叔叔爲什麼這麼喜歡你嗎?”
蘇安夏緩緩地搖了一下頭。
“因爲你讓歐叔叔覺得,自己的女兒還活着……以另外一種緣分活着,那些你人生中失去的東西,其實都會以另外一種形式活在你身邊,等着你去發現它。”
蘇安夏定定地看着歐少恆的眼睛,眼眶慢慢變紅,因爲長久沒有說話,她的聲音很嘶啞:“我的孩子……他也會像你說的那樣活着嗎?”
歐少恆忍住涌向鼻尖的酸意,點頭說:“他或許,就在未來等你……所以你要好好地爲那個孩子活着、爲封莫活着,和封莫一起等着他再次出現,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