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辦公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除了那下意識的沉重呼吸外，趙明達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瞪著眼睛，呆愣的坐著。
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在今天居然能得到這樣一個答案，這就像是一個虔誠的暮光信徒，忽然得知所謂的暮光就是一個謊言，其實它根本不存在，這麼多年他們所信奉的東西只是一個爲上層服務的人工智能一樣！
趙明達也一直認爲這個世界是理性的，物質絕不會因爲人的意志而改變，所謂的科學家只是分潤的自然的偉力，他們是盜火者，而不是真正創造了火種的人！
可現在，科戒所所長的這番話卻將他原本所堅信了大半生的世界觀給崩塌了。
“你是這樣的表現很正常，在我第一次聽到這個真相以後，我的反應比你還要誇張，當時已經在思考人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了。”
所長淡淡的說，而這個時候趙明達霍然重新擡起頭。
“但你又有什麼能證明呢？這種事，按照你所說的，只要是人內心所堅信某個存在於整個世界的規則，那它就會真正體現出來，誰又能證明這件事？”
“思放者雖然沒有任何紙面上的解釋記錄，但關於他們的特殊描述，所裡曾經就關押過三四位，這些人都留下了觀察研究記錄，如果你想要看的話，我用所長的權限隨時都能給你調出來。”
“你其實完全不必懷疑，在之前，想要獲得掌控規則的力量還需要鑰匙作爲打開那扇門的前提，那個時候出現的思放者很少，因爲有人爲的篩選和控制，所以並不會出現那樣多反常識的神經病，但在學院毀滅之後，這一道最大的約束消失了，當時五大所所長、我以及前任教皇一起進行了一項會議，在那場會議上，我們決定秘密派出了幾隊人出去，去尋找並解決那些思放者。”
在所長說起這些證明的時候，趙明達也終於回過神來，他深深的看著眼前的科戒所所長。
“當初你們想要銷燬626也是因爲這個？”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所長直接承認道，“一個來自曾經地面人類的意識，就算他當時表現出來完全是一張白紙的樣子，我們也不願意去冒險。誰都沒有辦法確定，會在什麼情況下，他就突然擁有了之前的記憶。”
“關於曾經人類還生活在地上的那段歷史，經過舊世紀長時間的戰亂，很多記錄都已經遺失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時期的人類，和我們現在所確定的自然規則根本不一樣。自然科學本質上就不該被劃分成地質、大氣、物理、化學、生物這五科，我們口中所說的科學其實根本不是前人所認爲的科學。”
“如果有這樣一個意識帶著記憶覺醒，他要是成爲了科學家，那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科戒所所長的聲音肅穆且凝重。
“在人類剛躲入地下之處的時候，前人確定了我們現在所學習掌握的規則體系，就是爲了避免出現更大的混亂。如果因爲每個人所產生的認知不同，而掌握不同的超自然能力，那誰會知道這中間能出現怎樣的怪物？真到了那個情況，別說維持秩序了，就算是確保這個世界的安危都不可能，所以，思放者的問題一直都是維持世界穩定的核心，凡是出現，沒有第二個可能，必須當場格殺！”
趙明達確實直勾勾的看著他。
“可說到底，你們當時對樂悅宣稱銷燬了626，實際上你們其實還是留下了他。”
“一開始，我們確實是準備直接銷燬他的，但他到底還只是一個完全空白的幼兒，也沒有被注射過鑰匙，並沒有任何覺醒成爲規則掌控者的條件。於是，在那個時候，各個所裡產生了一些分歧，有人對626身上那百萬計的地上人類基因有了興趣。”所長平靜的說。趙明達卻是露出了一道冷笑。
“你們想要從中竊取教會的生物基因數據。”
“差不多就是你說的這樣，在提取了一些相關數據後，626也就沒有多少人繼續關注了，後續他被劃歸到了天恩科學部的手中，緊接著被風學成帶到了太陽，那個風家的後輩確實有些眼光，能看出這個生物人的不同尋常來，再到後面，就是兩年前發生的事了。”
把事情講到這裡，科戒所所長臉上都不禁露出了一抹感慨。
“從太陽剛得到消息，得知626號被注射了鑰匙以後，對這件事知情的幾個所長全都變得緊張了起來。這麼多年過去，地質、大氣和化學所的所長都換了兩輪，他們甚至都忘記曾經關於這個生物人的造神實驗，可在那一天，因爲這件事又把我們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之後，你就被派出去，還記得我當時給你下的死命令嗎？”
趙明達當然不會忘。
“626必須死。”
“對！他必須要死！在太陽被天恩研究了那麼多年，誰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改變？還被注射了鑰匙，殺死了太陽暮光分教區的主教，那是一個剛能掌控規則的人可能做到的事嗎？他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不可知的異常，那不管這樣的異常是什麼，他都必須要死！”
科戒所所長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多少狠辣，反而表現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後面他做到更多了，甚至直接顛覆了太陽的政府！他已經表現出了十足的威脅！什麼所謂的被綠日勾引，引導著對太陽破壞，那都是用來糊弄民衆的假話！我們從來都沒有懷疑，肯定是那個生物本身出了問題！”
“還好他已經死了，死在了那麼多人的面前，如果當時他活了下去並且逃走，誰能想象後面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說到這，他才長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看起來對那樣的後果十分的後怕。
而趙明達這個時候卻並沒有說話，他沉默了起來，但如果細看他眼神的話，就能從中發現那一抹驚悚！
他想起了那消失的規則碎片，在太陽，在學院，在中央
那個生物人626，他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