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的五人，誰也不知道胡榮成三人被帶去了哪裡，又會經歷什麼。
但可以想象，假如那三人遭遇不測，那麼等待他們五人的也不會是好下場。
劍花宮的兩位女弟子縮在角落，胡思亂想之下，已經把自己嚇得渾身發抖。
她們這些名門大派的關門弟子，資質自然不用說，但從小被師長保護，經歷的事情太少，一遇到這種生死危機，立刻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忐忑中等了約半個時辰，腳步聲又起，鐵門打開，胡榮成，陳昊和許漢良三人被押了回來。
從外表看，並沒有遭受虐待，胡榮成和陳昊表情平靜，倒是許漢良，隱隱帶着不屑之色。
“剩下的人，出來！”
門外人命令道。
卓沐風立即起身走出去，這種情況下，裝模作樣沒有任何好處。
見狀，四名劍花宮弟子也沒有時間詢問長老，只能咬牙跟上。
五人在對方的帶領下，往地牢深處走，兩邊的鐵門內，不時傳出揮鞭聲，撞擊聲和淒厲的慘叫聲，更令漆黑冗長的地道增添了幾分恐怖。
四名劍花宮弟子越發害怕。
一直走了百米，前方那人指了指，卓沐風等五人順從地走入左側牢房內，鐵門又再度關上。
“幾位，想死還是想活。”
房內擺放着各種染血的可怖刑具，一些角落甚至還有未處理的肝臟碎塊，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令卓沐風皺眉，另外四人更是差點當場嘔吐。
兩位女弟子幾乎快嚇哭了。
正對他們的方向，一名彪悍的國字臉中年癱坐在鐵椅上，當頭便喝問道。
“高長老問你們話，都聾了嗎？”
見幾人都在發愣，國字臉中年身後，左側站着的手下怒喝道。
卓沐風道：“沒有人想死。”
國字臉中年點點頭：“很好，想活的話很簡單，立刻投靠我鬆泉山莊。
等確定了你們的忠誠，我們自然會放你們出去，到時除了少數幾人，沒人知道你們背叛師門，你們依然可以在江湖中風風光光。
我給你們一刻鐘時間考慮，要生還是要死，你們自己抉擇。”
說罷，高長老閉上眼睛，再不多看五人一眼。
這不就是做內奸嗎？
卓沐風若有所思，而另外四人則表情大變。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或許那些小打小鬧的市井幫派，可以隨意改投，但在真正的江湖人眼裡，那些幫派頂多就是混混組成的烏合之衆，不值一提。
到了二流勢力層面，門派的意義便截然不同，最簡單的一點，弟子接觸到的武學都非同小可。
假如今天投這個門派，明天入那個門派，豈不是獨門秘籍都會被泄露？
於是經過多年的約定俗成，江湖中每個人都恪守着一個最重要的原則，絕不能背叛師門！
一旦身上有了這個烙印，消息暴露，天下江湖將無容身之地。
四位劍花宮弟子很清楚，假如背叛了劍花宮，他們或許能挺過眼前這一關，但從今往後，必定成爲鬆泉山莊的棋子，任由拿捏控制，再無自由。
牢房內安靜壓抑得可怕。
四人不敢說話，只能以眼神暗自交流，一刻鐘時間飛速流逝。
高長老睜開眼睛，眸光冰冷如劍：“考慮好了嗎？生還是死。”
四人張張嘴，臉色發苦，很明顯難以下決斷。
高長老點點下巴，右側的手下猛一揮鞭，鞭影迅快如電，磅的一聲，卓沐風后背發毛，連忙用力閃開。
身後響起了驚恐的尖叫聲，卓沐風轉過頭，剛好看見血液與白色腦漿迸濺的一幕，灑在了三位劍花宮弟子的臉上。
而另外一人，整個頭顱被鞭子擊碎了大半，內部的血肉構造都一清二楚，仰面倒地，依稀能看出臨死前的愕然與絕望。
“生，還是死，說。”
高長老繼續問道，平淡的聲音中蘊含着濃重的殺氣，令卓沐風都感覺到一陣幾乎窒息的壓力。
對方壓根不廢話，生死全在一念之間，逼得他們難以迴避，連一點商量餘地都沒有。
稍一猶豫，眼看右側那人又要出手，劍花宮的三位弟子嚇尿了。
“我答應，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我們，我們願意投靠鬆泉山莊。”
在死亡強有力的衝擊下，什麼規矩都拋到了一邊，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
高長老又看向卓沐風，卓沐風連忙拱手道：“在下願意投靠高長老。”
他又不是名門正派出身，本身就是一幫之主，投靠又如何，大不了抄幾本三星秘籍而已，若能躲過這次劫難，代價反而不算大。
誰知高長老卻搖搖頭，略帶戲謔道：“你不是劍花宮的人，似乎也沒有很好的背景，可你卻目睹了他們三人投靠。
留着你，萬一泄露秘密怎麼辦，我又從來不相信發誓，所以你覺得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說話間，嘴角上勾，殺氣卻已經毫不掩飾地從眼中暴露出來。
卓沐風立刻懂了。
說白了，對方就是覺得他沒有價值，寧願殺了他，也懶得利用他，免得浪費劍花宮的暗樁。
結合前後的事情，卓沐風甚至猜出，對方從頭到尾都在戲弄自己。
若真有心招攬，大可以暫時將他帶到別處，分別審問就是。
後背冷汗都冒了出去，卓沐風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頭，稍有遲疑，之前的人就是下場，連忙道：“高長老，我乃衛道盟六大護法之一，今年十七歲。”
殺氣稍稍一滯。
高長老飽含深意地打量卓沐風一眼：“倒是我高闕有眼無珠了。”
本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如驚雷霹靂，轟在卓沐風的頭頂。
高闕，此人名叫高闕？
卓沐風驀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收到的小紙條，上面寫着‘高闕凌空，瓊樓玉宇’八個字。
會有那麼巧嗎？
不管有沒有，在這種關頭，卓沐風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當即試探：“高長老好大氣的名字，唯有凌空之瓊樓玉宇可媲美。”
正打算說話的高闕心頭狂震，微眯的雙眸彷彿第一次真正睜開，打量着對面抱拳拱手，似乎在拍馬屁的少年人。
“油滑輕浮，性不可靠，以爲吹捧高某就能免去一死嗎？”
高闕冷冷一笑，忽又話鋒一轉：“不過你這人倒是有意思，剛纔居然沒有嚇得發抖。你說你是衛道盟護法，告訴我，你和巫媛媛是什麼關係？”
見到高闕的表情變化，其實卓沐風就有了兩分把握，等聽到這段話，他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知道對方在創造臺階，連忙道：“我曾救過巫媛媛的性命，十分得她器重和信任！”
“哦？如此說來，你倒是有一定的價值。”
高闕笑了笑，似乎十分意外的樣子，考慮良久，又看了卓沐風一眼，揮手道：“先把他們全部押回去，明日再提過來，我有用。”
卓沐風不知道這是不是對方的暗示，但至少他可以判斷出，這個高闕是天爪中人。
沒想到危機重重之下，自己竟是靠着天爪鷹犬這個急欲擺脫的身份，才撿回了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