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枯葉下的痕跡

茂密的山林,除了參天的樹木之外什麼也沒有。地上的落葉鋪了厚厚一層,空氣之中有一股黴爛的氣味。百鳥衝仔細看了一下四周,卻並沒有看見什麼異樣的東西,不由奇怪地道:“鬼爺,你發現了什麼?我怎麼什麼也沒發現。”

“我還不確定,等我看一下再說。”閻鬼突然從百鳥衝的肩頭之上飛了下去,來到了地面上。接着他又蹲在地上,仔細地嗅着,看着,是在尋找什麼東西的樣子。

百鳥衝也好奇地蹲到了閻鬼的身邊,學着他的樣子,用鼻孔嗅着黴爛的空氣,試圖從裡面分辨出一絲別樣的氣味,用眼睛觀察腐爛的樹葉,試圖從上面發現什麼東西走過的痕跡。但是,他什麼也沒發現,他的鼻孔沒有嗅到一絲別樣的氣味。他的眼睛也沒有發現一絲異樣的痕跡。

“百鳥衝,把我面前的樹葉刨開,我要確定一下。”正埋頭看着地面的閻鬼突然說道。他雖然是鬼王級的鬼煉者,但在現在的狀態下,他就連一片樹葉也無法拾起來。

百鳥衝心中雖然感到很奇怪,但還是將閻鬼面前的樹葉刨開,露出了樹葉下的地面來。腐葉下的地面一片沃黑,也一片潮溼。一隻多足的蜈蚣突然驚嚇,飛快地溜走。一眼看過,百鳥衝肯定那隻蜈蚣僅僅是一般的普通的蜈蚣,在陰暗和潮溼的樹林之中,這東西多的是。閻鬼發現的東西,不可能是它。

“鬼爺,你……”

“百鳥衝,你什麼也沒看見?”

百鳥衝又湊下頭去,很仔細地看了一下,最終還是苦笑着搖了搖頭,“鬼爺,在閃神族之中,我雖然是最年幼的獵人,但眼力卻是全族之中最好的,無論是什麼動物走過的痕跡我都能看出來,但是,我實在看不出這片地上和有什麼痕跡啊。”

“你錯了。”閻鬼說道:“你先入爲主地尋找動物走過的痕跡,但我要尋找的卻是一棵植物走過的痕跡。”

“什麼?”百鳥衝微微張大了嘴巴,“植物走過的痕跡?”

閻鬼點了點頭,指着一線地面說道:“而且,不是從地面走過的痕跡,而是從地下走過的痕跡,你沒有看見,這一線的土地很鬆軟嗎,一些沙粒很不自然地冒了起來。”

這是一個荒唐的說法,百鳥衝從來沒有聽說過植物會走路,而且還是在地下!但是,順着閻鬼的手指所指,他仔細看了一下,還真是閻鬼所說的那樣,那一線地面有一線隱隱的痕跡,在它的走遍,土壤的沙粒很不正常地冒了出來。可是,那可是掩藏在厚厚落葉之下的痕跡啊,閻鬼竟然在十多丈外的距離就發現了它!雖說鬼煉者對植物的感知遠遠超過常人,但這未免也太玄了吧?

閻鬼似乎看穿了百鳥衝的心思,淡然一笑,“百鳥衝,我失去了身體,靈魂的感知能力自然會比擁有身體的活人強,你不用奇怪。我確定那傢伙是從西面的方向溜走的,我們要抓緊時間追上它,抓住它。”

“它的話……究竟是什麼呢?”直到這個時候,百鳥衝對整件事情都還不是很明白,他需要知道要追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往西面的方向去吧,用你最快的速度,路上我在告訴你是什麼東西,這機會實在太難得了。”閻鬼飛回了百鳥衝的肩頭。

百鳥衝隨即往西邊的方向跑去。這片山林很快被他甩在身後,山勢陡然變化,再往前去,就是狼石山的後山了。在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再往前,就已經不是林場的範圍了,前面的森林活躍着虎犬和鐵羽鷹,任何囚犯進去,都沒有活着出來的可能。

“怎麼停下了?”閻鬼着急地道。

百鳥衝指着前面的山林道:“那已經是狼石山後山,已經不是林場的範圍,狼石山監獄至建成之日起,沒有一個囚犯進入那裡能活着出來。”頓了一下,他又嚴肅地道:“鬼爺,爲了一點可疑的痕跡進入那裡,值得嗎?”

沉默了半響,閻鬼才道:“小子,我們要找的東西叫碧火地參,那是一種生長在地下九幽火潭之中才有生長,千年成形之後擁有雙腿。碧火地參的雙腿長成之後會冒出地面來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碧火地參也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不能行走的植物,但它不會在地面行走,而是在地下行走,找到天地靈氣充沛的地方纔會停留下來,待上一個月的時間。我之所以如此着急,因爲剛纔那條被我發現的痕跡大概是它二十天前留下的,而前面的那片山林天地靈氣非常的充沛,我估計它會在那裡停留一個月的時間,所以,要抓住它,只有這一次機會。”

“那碧火地參很重要嗎?”百鳥衝問道,他的心裡還存在着猶豫。

“碧火地參在百年之前就起碼值五千金幣,而且是有錢也買不到,但對於我們鬼煉者來說,倘若手中有一棵碧火地參的話,就算兩萬金幣也不會賣掉,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碧火地參是地幽寒火之屬性,罕見之至,煉化它的虛影,作用遠遠超過煉化一個天人境的天武者的人影!所謂地幽寒火既是寒冷到了極端的火焰,這和我們鬼煉者的鬼火是一個屬性!而鬼火,是淬鍊鬼煉世界的必要手段!”頓了一下,閻鬼又說道:“碧火地參的地幽寒火具有非凡的靈性,所經過的地方會有殘留,這也是我能在那麼遠的距離發現它的原因。”

百鳥衝的心中頓時一凜,鬼火,是鬼田境鬼煉者的象徵,不僅是開闢鬼煉世界的必須手段,這也是煉製丹藥和鬼丸的必須條件,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小子,這碧火地參對於鬼煉力高深的鬼煉者或許算不算什麼,只能得到一點鬼煉力和鬼火增強的作用,但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那卻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以你現在的進度,即便是有我的指導,你修練出鬼火的時間最快也需要八個月的時間,強化鬼火,達到能開闢鬼煉世界又起碼需要四個月的時間,前後需要一年的時間,但如果煉花那棵碧火地參的虛影,你做到這兩點僅僅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時間,恰恰是百鳥衝最需要的東西。這個時候他心動了。

“這碧火地參還有一個作用,關係着你能不能逃出這個死亡牢籠,但在沒有得到它之前,我就不說了吧。”閻鬼說道:“這種拿性命冒險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

“我百鳥衝一直都在迴避着各種危險,但我卻不是一個怕死之人,如果那碧火地參能讓我變強,就算是死,我也要試一試!”百鳥衝突然下了決定,雙腳一動,飛快地向後山的山林之中衝了過去。

生於地下九幽火潭,千年之後纔會冒出地面,尋找天敵靈氣充沛的自然環境吸收,停留的時間僅僅是一個月。與它相遇,該是多麼珍貴的機遇?這棵碧火地參來自什麼地方,百鳥衝沒有興趣去知道,他只知道,這是上天恩賜的一次機會,他必須得到那棵碧火地參!

腳步飛快,複雜的地形在百鳥衝的面前如同是平坦的大道,任他飛馳。但卻在即將衝進後山山林之前,他突然改變了方向,擦着山林向一片草地跑了過去。

閻鬼詫異地道:“小子,你幹什麼?不是這個方向。”

百鳥衝的腳步並沒有停下,反而更快了,“鬼爺,你能用你的感知能力捕捉到碧火地參留下的痕跡,我也有着獵人的天賦,我也找到了保命的東西,在進後山山林之前,我必須使用它。”

“保命的東西?”這下換閻鬼糊塗了。

百鳥衝很快就跑到了那片草地之間。草地之上還殘留着虎犬走過的痕跡,那些足跡讓人緊張。他的鼻翼動了動,循着臭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最後,在一團虎犬的排泄物前停了下來。

濃濃的臭味傳來,在空氣之中彌散,就連僅僅是鬼魂之體的閻鬼也捂住了鼻子,皺着眉頭道:“百鳥衝,你所謂的保命的東西就是這坨狗屎嗎?”

閻鬼的本意或許只是戲謔,但卻沒想到百鳥衝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不僅如此,他麻利地蹲了下去,用雙手將那坨虎犬的排泄物捧了起來,在身上東抹一下,西抹一下,最後,就連臉頰和頭髮之上也塗抹了不少。

“百鳥衝,你小子要幹什麼?”因爲必須坐在百鳥衝的肩頭,待在七丈七的安全空間之中,閻鬼也就無可避免地處在了臭氣最爲濃烈的中心,這是他無論如何也受不了的。

“鬼爺,暫且忍耐一下吧。這片山林之中有虎犬活動,它們的嗅覺非常靈敏,只要嗅到有活人進入,一定會撲過來,我現在根本打不贏那些兇猛的傢伙,而且,就算是打贏了,我也無法逃過追查,橫豎都是一個死。不過,虎犬卻也有一個弱點,那就是從來不羣體行動,這羣極其自負的傢伙只要嗅到有同伴的存在便不屑過去湊熱鬧。我這樣臭是臭了點,但虎犬糞便的氣味卻足以遮掩我身上的氣味,只要不被鐵羽鷹發現的話,我就比較安全。”百鳥衝做了這樣的解釋。他沒有再耽擱多餘的時間,抹上了虎犬的糞便,他加快腳步,進了後山山林。

靜坐在百鳥衝的肩頭,閻鬼的臉上有着一大堆苦笑,不過虎犬糞便的氣味雖然濃烈難聞,但卻絲毫不影響他對碧火地參的追蹤。在山林之中他很快就發現了碧火地參走過的痕跡,並指引着百鳥衝一路追下去。

漸漸的,山林越來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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