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剛出爐的鴨，老遠就聞到香味兒了，看着就好吃的樣子，謝謝小哥，放這吧。”鴻小朵邊笑着說，邊示意放在桌上。
這，就是不讓嘍？夥計明白了，乾脆利落的就把手中的烤鴨，擺放在桌子中間：“二位菜上齊了，慢用，有什麼吩咐，招呼一聲就是。”說完，轉身就走了。
夥計的反應，鴻小朵也是覺得挺意外的，她剛剛是看到這個想讓自己讓菜的男子，是從樓梯上下來的。
權大哥說過，這家酒樓三層，一般的客人都是在底下的大廳，去二樓雅間的，身份就是高一些的。要麼有錢的富甲，要麼有權勢的官宦。
能上第三層雅間用餐的客人，基本上是皇家的人。
倒也不是級別高的官沒資格去三樓，而是，他們其實也不敢去，三樓雅間的費用他們出得起，卻也怕太招搖，被有心人當話柄，說貪污什麼的。
所以，按理說，剛剛夥計應該會勸說自己把這道菜讓給此人，才正常，結果並沒有。
而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似乎也沒預料到事情會是這樣子，真的沒想到鴻小朵會拒絕，有心想離開，卻發現兩邊的食客都朝他看着。
他擰眉看了鴻小朵一眼，正想開口，櫃檯裡的人走了過來。
“陳管事，其實我們酒樓的蒸薰鴨也不錯的，你們家主子也吃過，既然有貴客，不如換成蒸薰鴨？”來的人微笑着對男子道。
“柳掌櫃，我家主子招待的那位貴客，就想嚐嚐你們酒樓的掛爐鴨，不如你與這小娘子說說，給她換成蒸薰鴨？”男子沒有笑。
看着五旬的柳掌櫃聞言看向鴻小朵，笑問：“小娘子，可願意換菜？”
此時，周邊幾張桌的客人，都朝這邊看過來了。
有擔心的，有看熱鬧的。
鴻小朵視線掃了一圈，最後還是把目光落在桌上的掛爐鴨上；“不願意，我們來你們酒樓，也是奔着這道菜來的，憑運氣點到的菜，憑什麼要換給旁人？”
說完，捲了捲袖子，在一干人等的目光下，伸手扯下一隻鴨腿，遞給對面的開陽：“來，趁熱吃。”
開陽伸手就接了鴨腿，並且立馬就咬了一口。
“味道如何？”鴻小朵笑着問。
開陽嘴裡是一大口鴨腿肉，沒辦法回答，就用力的點了點頭，他可沒撒謊，這鴨肉外酥裡嫩的，看着皮焦黃有油，入口卻半點都沒覺得油膩。
也不知道爲何，剛剛他明明是有些緊張和擔心的，但是這會兒看到對面這位一如既往不吃虧的行事風格，邊上這個管事的惱怒神情，以及四周各種反應的食客，開陽忽然就很想笑。
“你是哪裡來的女子，怎如此不知好歹？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何人？”陳管事臉上實在掛不住了，低聲道。
鴻小朵瞥了對方一眼後，伸手扯下令一隻鴨腿才又看向那人道：“我哪裡來的你別管，你家主子是何人，我也沒興趣知道。
不管他是誰，也沒權利跟旁人搶一道菜吧？
還有，我看不知好歹的人是你自己吧？聽你的口氣，你家主子是個身份了不得的人，可他怎麼會用你這種人當管事的？
出門在外行事用你家主子的身份招搖？就不怕壞了你家主子的名聲？”說完，在對方惱火的視線中，把手中的鴨腿送到嘴邊，慢慢的撕咬了一口，然後，滿足的點了點頭。
一旁的柳掌櫃看着鴻小朵如此，也很是意外，忍着笑對男子道：“陳管事，趕緊去問問你家主子，蒸薰鴨可好？”
陳管事聞言沒對柳掌櫃如何，卻是惡狠狠的看着鴻小朵道：“你這伶牙利嘴的小女子，好好的吃吧。”說完，轉身朝二樓走去。
柳掌櫃也對鴻小朵笑了笑，轉身回到櫃檯裡。
四周那些看着的食客，也開始繼續吃喝起來，但是聊的話題，就捎帶了鴻小朵這一桌了。
猜測她和開陽身份的，覺得敢這麼拒絕，懟那陳管事的，應該也是有靠山的。
也有說，看她穿着打扮，是江湖人的，可能初來京城，不懂這些不畏不懼的。
鴻小朵和開陽，隱隱也能聽到這些話，但是倆人全然不在意，人手一隻烤鴨腿，吃的那叫一個香。
“應該叫二哥也嘗一下，他就會琢磨着做了。”開陽想到了說。
鴻小朵聽罷搖搖頭：“這個可不是那麼好琢磨的，鴨子宰殺之後，要用什麼調料醃製，醃製的時間，掛烤還要特製的爐子，溫度啊，用什麼碳，那都是有講究的。”說完，喝一口石榴酒。
幹掉手中的鴨腿，用桌上的溼帕子擦拭了手，又品嚐起其他幾道菜，都還不錯。
京城第一家酒樓，的確是名不虛傳。
“聽說了麼，吏部尚書魏大人，把孫子找回來了，原來還活着呢。”
“我也聽說了，好像是明天，他們魏氏族長到了，正式讓那孩子認祖歸宗，上宗譜。”
“不是生下來後就上了宗譜的，怎麼還要上？”
“你是不是傻，不是說出意外沒了麼，宗譜上就會標記上的。現在孩子活着，自然要重新上宗譜的。”
“哎，那魏大人也真的不容易，清正廉明爲咱百姓做事的好官，卻遭遇這種事，當年也是都猜測，他得罪的那些貪官，買兇擄走了孩子，害了。”
“是啊，我聽聞，魏大人的幾個死對頭，有好幾次當面譏諷他，不懂做人，遭的報應。現在好了，孩老天開眼了，孩子尋回來了。”
四周的議論聲，很是清晰，鴻小朵注意到，開陽也是聽了進去，垂目吃着菜，心裡只怕也是不平靜，在自我鬥爭着。
這頓午飯，就算開陽沒聽到那些話，桌上的菜倆人也是吃不光的。
這也是第一次，沒光盤，也沒打包帶走。
付了銀子走出酒樓後，二人繼續逛，鴻小朵看着繃着小臉，心事重重的小開陽，卻感覺到孩子的情緒其實還是有了些變化的，似乎，心裡已經做了決定。
“明天，他們是按照原定的，認那個假佟兒麼？還是，還是明個就認我？”開陽看看身邊沒有行人，看着鴻小朵問。
“這個，他們也沒跟我說，所以，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猜，他們是在等你的迴應，然後再做決定。
開陽，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太過於突然，所以，他們不想逼你，我也不想逼你，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