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着女孩中二屬性爆棚的宣言落下，房間裡再次陷入平靜。
就好像是有人忽然講了一個不好笑的冷笑話一樣，一種稍顯尷尬的氣氛正在慢慢擴散。
鄧布利多臉上依然掛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得體而禮貌地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似乎在等待着艾琳娜繼續闡述她的觀點。
而坐在女孩旁邊的格林德沃的坐姿明顯就要隨意得多，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牀沿立柱邊上，初代黑魔王探着頭，一隻手在桌上的便當盒裡挑揀着想要吃的美食，很顯然剛纔那一塊肉餡披薩並沒有讓他吃飽。
掃了一眼表情沒有任何波瀾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艾琳娜內心涌起一絲羞惱——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格林德沃那個第一反應的抿嘴絕對是在嘲笑她。。
實在是太失策了，面對這兩個百年人精的老巫師，她居然會幻想着單純依靠熱血嘴遁去調動他們的情緒，現在冷靜下來仔細一想，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羞恥感。
所以說，前世裡面那些能夠在修煉了成百上千年的老妖怪們面前侃侃而談，用熱血和理想去感化和說服對方的主角們，到底是怎麼在這種看待“學齡前兒童表演話劇”的慈愛目光中堅持下去的。
“咳咳咳……”
艾琳娜右手握拳放在嘴邊，略微掩飾住臉上得到窘迫，輕輕清了清嗓子，“那個，你們沒有什麼意見，問題或者想法嗎？”
一邊說着，艾琳娜偷偷伸出腳，隱蔽地踢了一下正在旁邊樂呵樂呵看戲的格林德沃小腿，吃吃吃，就知道吃，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怎麼就一點基本的眼力都沒有。
啪。
啪、啪。
“哇哦！了不起的志向。”
聽到艾琳娜的話，格林德沃舉起雙手，動作浮誇地隨意拍了拍手，然後一臉嚴肅地看向鄧布利多，憋着笑意說道：
“阿不思，我覺得艾琳娜剛纔說的想法格外的有指導性，古靈閣確實是我們的心腹大患，我只是個有病在身的老人，人類魔法界的未來就看你們兩位的了。”
真的是個孩子啊……
將話題和麻煩重新丟給鄧布利多之後，格林德沃揉了揉小腿，默默地在心裡暗笑了一下，一臉戲謔的想看看老朋友有什麼好的應對方式。
古靈閣的出現並不只是因爲巫師與妖精的戰爭，這其後涉及了非常錯綜複雜的利益交換和多方妥協，不過如果單純從結果上來看，艾琳娜所說的倒也並沒有錯——妖精們掌控着人類巫師的經濟命脈，這差不多已經成爲了絕大部分魔法部高層的一塊兒心病了。
由於社會體制的原因，雖然已經進入了現代社會，但是面對商業行爲極度匱乏和零散的魔法界，作爲管理和協調整個巫師世界資源的政府部門一直都缺少一個能夠補齊它自我運營流轉的收入版塊。
無論是給部裡的各個魔法部僱員發放薪酬福利，還是修建、舉辦一些政策性的設施或者活動，魔法部都需要向各個古老的純血家族和古靈閣的妖精們募集資金，作爲相應的交換魔法部則會簽訂若干的各種許可——毋庸置疑的，最大頭的那一塊自然由古靈閣巫師銀行的妖精們來承擔。
換句話來說，最敵視古靈閣妖精們的魔法部，同時也是最依賴古靈閣妖精的存在，一旦古靈閣巫師銀行宣佈罷工，不出三個月，所有國家的魔法部都會陷入發不出工資的窘迫狀態。
至於武力攻破古靈閣，打開金庫造福全體貧苦巫師大衆？對於純血巫師家族們來說，換一個，哪怕是換一批不聽話的魔法部官員，可比重建一個古靈閣巫師銀行要容易太多了。
“的確是了不起的想法。”
鄧布利多瞥了一眼格林德沃，臉上的微笑依舊沒有什麼變化，溫和而平靜地重複了一句初代黑魔王的評語，目光在艾琳娜有些緊張的小臉上停留了一下，微笑着接着說道：
“事實上，作爲國際魔法師聯合會的議長，在緊急和重要情況下，我是有權利和渠道可以秘密召集各國魔法部首腦會議的。但是，前提是，你需要說服我，爲什麼要這樣做？讓巫師掌控了貨幣的發行和調控有什麼好處？最關鍵的是，如果說我選擇什麼都不做，又會有什麼影響嗎？”
“因爲妖精們掌控着貨幣發行，這並不利於整個魔法界的……”艾琳娜張了張口，有些不明所以的回答道。
相比起格林德沃的看戲態度，鄧布利多的表現無疑要奇怪得多。
老巫師很明顯的拋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超級誘餌，但是卻又丟出了幾個看起來已經被回答過的常識性問題——至少看起來，與他之前的那個特權根本就不匹配。
而對於這種情況，按照艾琳娜前世商務談判時的經驗，只有兩種意思，一個是對方出了一個昏招，另一個則是對方几乎不具備什麼像樣的誠意，從一開始就站在一個比較高的心理預期點，希望另一邊能夠懂得知難而退。
“是的，它們已經掌控了上千年了。”
格林德沃在一旁忽然咧開嘴，發出一聲嗤笑，“小傢伙，你不會認爲，這上千年來，只有你一個人想過要從妖精們手中拿回貨幣的發行權利吧？”
“蓋勒特？”鄧布利多微微皺了皺眉。
“抱歉，實在忍不住。”格林德沃聳了聳肩，“相比於你這樣故弄玄虛的猜來猜去，我認爲這個小傢伙更適合直接告訴她答案，然後讓她自己之後琢磨。”
“不要想太多，不要動不動扯什麼全魔法界的大旗。”
格林德沃抱着雙臂，側過臉看向艾琳娜眨了眨眼睛，輕笑了一聲。
“阿不思這傢伙從來都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聖人，他只是一個害怕麻煩的鵪鶉而已。如果想要說服他，你最好像之前賣掉霍格沃茨那樣，給出一些能夠真正打動他的利益……或者是威脅也行。至於方法和機會，你只需要給出一個幼稚的想法就行了，這傢伙一百多年的經驗閱歷可比你厲害多了。”
“欸，是這樣嗎？我只是覺得，像你們這樣，這樣的老巫師，直接談利益關係，會有些，有些……”艾琳娜有些意外地比劃着，格林德沃突然伸出的援手，讓她有些措不及防。
格林德沃嘴角揚起，搖了搖頭說道：
“你能用幼稚的理想打動我，但打動不了阿不思。事實上，古靈閣分裂，再加上你的那些推演，確實是一個能夠試一試的機會，但是，你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第一，你應該用一些更有利的東西去逼迫鄧布利多，比如說霍格沃茨。第二，古靈閣巫師銀行的主導權，絕對不能交到……”
“夠了，蓋勒特，你今天的話未免有些太多了。”鄧布利多臉色冷了下來，罕見地哼了一聲，打斷了老巫師接下來的話。
他快步走到艾琳娜牀邊，用身體擋在了格林德沃和艾琳娜之間，隔開了兩人的視線交流，看向眼神陷入思索的銀髮小女巫，皺着眉說道：
“坦白來說，按照我本來的想法，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讓整個魔法部在本次妖精的爭鬥中保持靜謐，不參與到與美國魔法國會的對抗中。因爲，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在這次的事件之中，一切的總體平衡不會被意外打破。”
“但是，既然蓋勒特選擇把寶押在你的身上，那麼，我就給你一次提前坐在棋盤邊上的機會。作爲我，一名培養學生的魔法學校校長，爲什麼要像一名政客一樣，勸說魔法部加入戰局？”
擡起頭，看着鄧布利多半月形鏡片後面那雙湛藍色的眼睛。
艾琳娜第一次從那雙溫和慈祥的目光後面，清晰地看到了那如同井底的水面一樣平靜冷漠的理智神情——這或許就是剝離了光環之後，鄧布利多的某種真實情緒。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前世，應該也是在這個時間前後，發生過同樣的妖精分裂的事件，只不過沒有她這隻意外出現的小蝴蝶的干擾，鄧布利多自然是按照本心選擇了讓整個魔法界袖手旁觀，任由蘇聯人和美國人玩耍博弈。
而她現在所做的，就是改變一場沒有寫在書中的重大歷史事件。
“伊法魔尼魔法學校。”
“如果您什麼都不做，伊法魔尼遲早將取代甚至吞併霍格沃茨。”
“這個理由，足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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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