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被沙子眯了眼,眼睛難受得似乎連睜都睜不開。強勁有力的狂風推擠得她連連後退,田甜用力的抹了一把*的臉頰,努力辨識着回別墅的路。
可她天生就是路癡,加上這種極度惡劣的天氣,她更是不可能原路返回別墅的。田甜心裡又急又怕,暗暗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回去。
正當她毫無章法的在沙灘上胡亂的找尋回去的路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田甜下意識的回頭去看,還未來得及閃躲,便被幾米高的巨浪掀翻在地。頭腦一陣劇痛,田甜漸漸的失去了意識。
病房裡。
不知道爲什麼,許慕白總覺得心裡面隱隱有些焦躁與不安,具體是爲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他擡頭看了眼白古晶,正好對上她直勾勾的眼神,許慕白撫了撫眉頭,眼睛裡沒有一絲波瀾。
“白小姐,你現在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大礙,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起身便要往病房外走。白古晶見許慕白要走,頓時慌了,下意識的就翻身下牀,拽住他的胳膊,“就這麼急着要走嗎?跟我待在一起有這麼難受嗎?我家世比她好,身材比她好,腦子也比她靈活。你說,在你眼中,我到底是哪一點比不上她?”
許慕白不動聲色的推開她的胳膊,看着她完全不像生病的模樣,聲音頓時有些冷,“你在裝病?”白古晶擡起頭,剛想要狡辯,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走進來一位戴着眼鏡的中年醫生。
醫生推了推眼鏡,語氣聽起來似乎不怎麼和善,“白古晶小姐,經過我們對你身體的一系列檢查,最終得出結論……”
白古晶攥緊拳頭,似乎顯得有一絲慌亂。醫生拿出診斷報告,用筆在上面指了指,“你的所有檢查結果均爲正常,至於爲何會出現你下午時的狀況,我想大概和你個人心理問題有關。所以,我建議你如果下次還遇到這種情況,可以直接去諮詢一下心理醫生,而不是興師動衆的來打急救電話。”
白古晶站在原地,窘迫到不行,謊言被當面赤.裸.裸的揭穿,確實有點令人難堪。她瞄了一眼許慕白,心想,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跟他道個歉或許就沒事了。
剛想要開口,許慕白的忽然突兀的響起來。看着他逐漸陰冷下來的面孔,白古晶不禁有些害怕起來。外面下着這麼大的雨,下午留田甜一個人在沙灘上,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想到這裡,白古晶慌忙走到許慕白的面前,緊張兮兮的問道:“怎麼了?是田甜出什麼事了嗎?”白古晶發誓,她只是對許慕白有強烈的好感,繼而想仗着爸爸的那層關係追求他。而對於田甜,她承認是有嫉妒在裡面的,但她絕對沒有想害她的意思。
許慕白顧不上搭理她,甩開門就往外衝。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白古晶,陰仄仄的甩下一句話,“要是田甜出了什麼事,別想我會放過你!”
白古晶聞言愣在原地,看着窗外的狂風暴雨,她從未想到,事情會被她弄成現在這副局面。她想,要是田甜出了什麼意外,別說是許慕白了,就連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剛纔賓館裡的負責人打來電話說,田甜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到別墅。而海邊發生了輕微的海嘯,爲防止發生意外,當地政府已將海灘危險警戒線內的所有遊客強制遣送回住處,並封鎖了整個海灘。他們怕田甜發生什麼意外,一時情急,纔打電話聯繫許慕白想辦法。
許慕白平復了一下情緒,竭力使自己保持冷靜。以前哪怕遇到再大的事情,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現在,他發現自己拿着電話的那隻手竟微微有些顫抖。撥出田甜那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他突然間期望,那頭會響起一聲嬌嗔而又嘲笑的聲音,“哈哈!你個大笨蛋,被我嚇到了吧!誰讓你下午把我一個人丟在沙灘,這次給你個懲罰,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欺負我。”
預想中的聲音沒見有出現,電話那頭只是機械而又冰冷的重複着一句話: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許慕白掛斷電話,眉心緊緊蹙起,他敢肯定,田甜現在一定還在沙灘上。許慕白扔掉,借了輛車,急吼吼的朝海灘邊開去。
狂風夾雜着暴雨洶涌而來,車前的雨刷器快速的搖擺着。許慕白提檔加速,車子像瘋了一樣在雨夜中狂奔着,接連撞了好幾個路障。後面四五個巡警跑過來攔截住他的車,拿着對講機朝他吼:“快點回去,海灘已被封鎖了,裡面很危險。氣象專家已經發來報告,一會兒可能會發生強海嘯。”
前面橫亙着一道道車障,想把車開進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許慕白一腳踹開車門,衝進茫茫的雨簾。那幾個巡警衝過來攔他,許慕白立刻紅了眼,三下五除二的就將他們全都掀翻在地,陰沉着臉,怒吼:“不想死的話,都給我滾遠點,我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你們在這閒耗着。”
那幾個巡警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見許慕白完全不是吃素的料,再這樣糾纏下去,絕對會被他打死。便趕緊給總部報告了情況,訕訕的跑開了。
許慕白翻跳過路障,一路跑着向沙灘邊靠近。他沒有打傘,瓢潑的大雨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全數淋在他身上。
許慕白攥緊拳頭,眉頭皺的都糾扯在一起,眼睛也紅得有些嚇人。嗓子澀澀的,堵得難受,他咳了咳,人生中第一次感到無邊的害怕。
沿着海灘邊艱難地尋找了好一會兒,海面漸漸平靜下來,預想中恐怖的風暴不僅沒有降臨,雨似乎也慢慢變小了。
許慕白定了定神,微微眯起眼睛向四周看了看,突然,他的身子猛然僵硬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不遠處半埋在沙子裡的拖鞋。他用手抹了一把溼熱的眼眶,踉蹌着向前奔去。
許慕白把那雙粉色的人字拖從沙坑裡刨了出來,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他微微低頭,依稀可以看見用沙子堆成的幸福一家人:美麗的房子,大大的花園,恩愛的夫妻,還有可愛的孩子。
一瞬間,所有僞裝的堅強與冷漠轟然倒塌,心尖最柔軟的部分像是被人生生割扯下來,毫無憐惜的踐踏着。他頹然的半.跪在沙灘上,伸手一摸眼睛,手心裡一片溼熱。
許慕白順勢仰躺在沙灘上,望着沉沉的暗夜,只期望風暴能夠來得更猛烈一些,最好也是讓他被巨浪捲走。
腦袋越來越沉,許慕白只想就這樣靜靜的睡去,什麼都不用去想,也什麼都不用去做,這樣大概也就不會覺得痛苦了吧!
夜幕下低低地盤旋着幾架直升飛機,裡面坐着的人裝備精良,透過電腦屏幕上的紅外線掃描儀,神色凝重的向下探測着。
胸.口處有絲絲的涼意,總感覺有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在輕輕地擦拭自己的胸.口。許慕白聞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身子一僵,猛然驚醒過來。
他一睜眼,就見田甜正紅着眼睛盯着自己。許慕白愣了足足有十秒鐘,然後忍着胳膊上鑽心的疼痛,伸手將她狠狠摁在懷裡,微微嘆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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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反手將他緊緊摟住,小臉貼在他胸.口,悶悶的哭出聲來,“嚇死我了,我以爲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許慕白心疼的摟緊她,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沒事了,都過去了,乖,不哭了。”
許慕白見田甜嘴脣乾澀,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才知道他是被巡警從海灘邊救回來的,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田甜在風暴中遇險的時候,幸好被捕魚歸來的當地漁民發現,做了些急救措施後,就把她給送了回來。
田甜剛到別墅不久,當地巡警就打電話通知她,說許慕白正在醫院搶救。田甜當時立刻就嚇傻了,慌得連衣服都沒換就冒雨衝到了醫院。
許慕白被雨淋的高燒不退,嘴脣乾澀的起了一層皮,身子也燙得嚇人。期間他一直處於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嘴裡一直喃喃地喊着田甜的名字。
後來,醫生給他打了一針,他才稍微安靜下來,躺在牀上沉沉的昏睡過去。田甜坐在牀頭,握着他乾燥溫暖的大手,輕輕的貼在臉頰上。看着他虛弱無力的樣子,她難受的連心肺都攪到了一起。
她皺着小臉,暗暗自責,爲什麼總是給他惹麻煩?爲什麼總是害他擔心吃苦?爲什麼她不能長大懂事,然後好好照顧他?
輕輕撫平他緊皺的眉頭,田甜暗暗告訴自己,今後一定得好好愛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令她感到窒息的心疼。
小小的身子被身旁的男人越摟越緊,兩隻大手也開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撫摸起來。田甜拍掉他的狼爪,看了看牀頭的點滴瓶,語氣裡難得的嚴肅,“別亂動,小心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