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媽媽沉默了好一會，像是在心裡滿滿的去反饋這樣的信息。
對於她來說，一直以來真心對待的兒媳婦，居然只是聯合自己的兒子在欺瞞他們，心裡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那你們現在是怎麼打算的？要離婚？”
方景耀沉默着，沒有給出迴應。
他答應唐柒妃的是，她生下孩子才離婚，但是她如果選擇拿掉孩子的話，他就有權利不放她走，這也是她應該做好的心理準備。
可是想到即便是這樣把她困在身邊，也只會讓兩個人都更加的痛苦，然而離婚這樣的話，他還不忍心肯定的點頭。
看着方景耀沉默爲難的樣子，方媽媽最終只是說：“我也給你一個選擇，要麼讓妃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她若是執意想走，我也不反對你們離婚，如果你縱容他打掉這個孩子，那麼一個月之內重新找個女人，半年之內懷孕，你自己考慮。”
依舊沒有聽到方景耀的回答，唐柒妃躺在牀上，裝睡也裝得很難受。
感覺這一切從一開始就錯了，選擇答應這段婚姻的時候，她或許就不該心存僥倖以爲自己還能夠全身而退。
弄到現在，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向了最糟糕的一面。
說不上誰的對錯，但是對於方媽媽來說，她是內疚的。
從她嫁過來開始，方家沒嫌棄過她的身世，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在看待，別人都說婆媳關係不好處，她卻在方媽媽這裡感受到了被母親寵愛的感覺。
她不知道親生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更加的寵溺，但是方媽媽給與她的關愛，她就已經有些受寵若驚了。
每次方媽媽催生的時候，唐柒妃都覺得心裡發虛。
方媽媽爲了孩子的事情跑東跑西，從來沒嫌麻煩，也沒有抱怨過唐柒妃，只以爲是她身子虛，找遍了偏方，最終還迫不得已用了這樣的餿主意。
雖然唐柒妃覺得這件事讓她很困擾，但是方媽媽的態度卻讓她很內疚。
其他的婆婆，別說是這樣的豪門了，就算是普通人家，要是自己的兒媳婦一年多了對着還沒有動靜，恐怕早就嫌棄得不得了了，那還會這樣把她給慣着，方景耀要是當着方媽媽的面對唐柒妃使個臉色，方媽媽都會訓斥方景耀。
而她最終卻還是辜負了方媽媽的這番待遇。
“你自己好好考慮！一把年紀了別盡給媽找麻煩！我跟你爸年紀都大了，別以爲還有多少時間跟你耗着，身體好或許還能多活兩年，要是不小心生個什麼病說走就走了，到時候看你心裡這麼想！”
聽見方媽媽說完，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朝着房門外面走出去。
方景耀一直沒有開口，唐柒妃不知道他對這件事是什麼看法，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光是她自己聽着一位母親說出這樣的話，心裡就覺得挺不舒服的。
“別裝了。”
方媽媽剛剛走出去，病房裡安靜不下兩秒，他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隨後就聽見腳步聲朝着牀邊靠近。
唐柒妃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發現她醒着，一時間還是閉着已經，只聽見剛剛那個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低沉地問：“話你都聽見了？”
見裝不下去了，唐柒妃也想，這些事情也是時候解決了，這才睜開了眼睛，看了他一眼，都沒看仔細，就面無表情的收起了視線，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方景耀同樣冷着臉色看着她，直接問道：“孩子的事決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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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柒妃斂了斂眸，給出了自己的答覆：“我不會生下來的。”
方景耀笑了笑，沒人看得懂笑容裡藏了些什麼，滿口不在意的樣子說：“隨你，但有些事你得搞清楚，孩子生下來我纔會離婚，你要是打掉孩子，離婚的事就休想。”
唐柒妃愣住，剛剛聽見方媽媽的那番話，說方景耀若是同意她打掉孩子，那麼方景耀就得在一個月之內重新找一個女人結婚，可他這會又說不會離婚，難道真的就要這麼跟她耗下去嗎？
方景耀像是看出了她眼底的擔憂，說：“你要是不願意，孩子我可以隨便找個女人生，這段婚姻照樣可以繼續，別僥倖的以爲我會放過你，只要孩子打掉，這輩子你都別想脫身。”
聽到他有些冷漠的話語，唐柒妃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默認了他這樣的做法，也像是下定了決心，要跟他這麼折磨一輩子。
其實不管是那種，都不是方景耀想要的，孩子和她之間，只能留一個的話，他的人生都不是圓滿的。
但如果非要選的話，他還是希望孩子能夠留下，至少她就不用這麼痛苦。
他會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也只是想逼她改變想法，把孩子生下來，可是看她的這個樣子，好像已經鐵了心了。
不知道她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不肯生下這個孩子，或許僅僅是因爲，這個孩子是他的吧。
夜不經熬，天很快就亮了，機票是上午的，一大早就辦理了出院手續，回酒店收拾了東西，就直接去了機場。
昨晚的事，方媽媽像是裝作不知道，估計還是希望她能夠想開一些，生下孩子跟方景耀好好過日子，所以並沒有當着唐柒妃的面揭穿他們的謊言，一路上還是和以前一樣，把她照顧得很好。
大家都對昨晚的事隻字不提，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十多個小時的航程，因爲熬了一些，唐柒妃在飛機上幾乎是昏昏沉沉睡過來的。
醒過來的時候，自己的頭靠着硬邦邦的窗戶，視線淡淡的瞥了一眼旁邊的男人。
腦子裡莫名就鑽出了上次過來這邊時坐飛機的畫面。
雖然她記得不清楚，但她還是知道，在飛機上她睡着之後，方景耀把她摟在了懷裡，醒過來的時候，她的頭抵着的不是冰冷堅硬的窗戶，而是他溫熱的胸膛。
兩個人一路上沒有任何的交流，下飛機的時候，他也沒有再提醒她小心一點，跟沒有一路的攙扶，一個人獨自走在了前面，方媽媽雖然看上去心事重重沒有以前那麼愛說話了，但還是一路把唐柒妃照顧着。
從機場離開之後，沒逗留，直接回了方家。
看着方媽媽還是跟以往一樣，吩咐着傭人做營養餐，唐柒妃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方景耀回到家裡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唐柒妃不再關心電話裡頭的人是誰，也不關心他去了哪裡，晚上還會不會回來。
只是淡漠的坐在沙發上，就好像離開家的，是一個跟她不相關的人。
視線落在電視上，腦子裡卻是一片空白。
以前喜歡看的節目，現在也看不進去了，反而還覺得聲音有些吵鬧，不管是站着還是坐着，都渾身不安。
關於孩子的事，她打算明天找個時間，去醫院把手術做了，該解決的事就解決了，眼前安寧的假象，不是她能夠維持的。
既然維持不了一輩子，那還不如早點翻出現實的那一面，省得把這一切變得更加的不可收拾。
晚飯的時候，方景耀回來了，方媽媽看上去跟往常沒什麼不一樣，也就在飯局上關心着他們的身體，還說什麼什麼菜對孩子比較好。
大概也是在試探他們對孩子的決定吧。
然而方景耀跟唐柒妃都默契的沒有接這樣的話題。
因爲胃裡難受，唐柒妃的胃口不佳，吃了一小碗就下了桌子，方媽媽也沒有再逼着她想以前一樣吃什麼補品，只是問她想吃什麼，不管酸的辣得，都隨她。
而唐柒妃卻只是搖頭說自己有些累了，便上樓休息了。
方景耀也沒有理會唐柒妃，默默的吃着自己的。
等唐柒妃離開了之後，方媽媽才瞪了方景耀一眼，然後問：“孩子的事商量得如何？”
方景耀卻回答說：“去領養一個吧。”
“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們！”方媽媽說完，憤怒的摔下筷子，也離開的餐桌。
方景耀藏着心裡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條斯理的繼續吃着餐桌上的東西。
像是在拖延時間，又像是在思緒什麼，一個人在餐桌旁坐了好久，直到飯菜都涼了，他才放下了筷子，不緊不慢的拿起紙巾擦了擦自己的嘴，擡腳走上了樓。
推開房門的時候，他還是先觀察了一下門縫，裡面還有燈光透出來，她應該還沒睡。
落在門把上的手，停頓的一下，隨後才擰開。
屋子裡靜悄悄的，視線朝着大牀看去，她抱着電腦靠着牀頭坐着，聽見他的聲音，也只是淡淡的擡眸撩了一眼。
以前可能還會對他表現出一絲警惕，眼底會有些許的嬌怯和無措，而現在卻只剩下淡漠。
方景耀也當做她不存在，因爲知道自己現在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
走到衣櫃旁，拿起睡衣準備去洗澡，卻聽到了她的聲音：“醫院我已經聯繫好了，你去籤個字就行。”
方景耀背脊一僵，心上像是猛然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卻只是淡淡的問道：“幾點？”
“九點。”
方景耀點點頭，再開口說些什麼也顯得有些艱難，一直都背對着她，不想讓她看到他藏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