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熙大步向裡走去,只見殘破不堪的簾子後面那張牀竟然還算是完整。
而牀上微微拱起一個包,一縷縷黑色的長髮從那個包裡冒出來。
傾城的睡眼被長髮遮擋了住,但更是顯得若隱若現,若即若離。
呈熙突然屏住了呼吸,癡癡的望着草凌默的睡顏,不知該在進一步撩開她的長髮好看的更仔細一些,還是就此退出不要擾了這一副美景。
“看夠了沒有?”
睡顏的主人突然睜開了眼,順帶翻了個大白眼。
她竟然早就醒了!就這樣躺在那裡爲了看自己的笑話!
真是個,一點也不可愛的丫頭啊!
“外面是怎麼回事?”呈熙壓住心中的怒氣,淡淡問道。
“和幾百只鬼打了一架而已。”草凌默翻了個身,一副沒有睡夠的樣子,明顯不想多語。
呈熙心裡卻是一驚——和幾百只鬼?打了一架?而已?
“本王覺得,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或者給父皇一個解釋。”呈熙咬着牙,淡淡說道。
這個傢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完全沒有把自己看在眼裡,甚至沒有把皇家看在眼裡!
草凌默明顯有些煩。昨天法力消耗過度,到最後關頭基本上都是硬挺着才站着沒有癱下去。如果按照前世,她恨不得能睡上個三天三夜,可如今大早上的,就要收到這位聒噪傢伙的打擾!真是,討厭死了!
草凌默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被子從她的肩頭花落,露出她凌亂的裡衣,從那微微敞開的領子,可以看到她秀美的鎖骨。
呈熙一時忘了其他,只是呆呆的看着。
草凌默如今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她用力的揉了揉頭髮,隨後指着呈熙大罵道:“出去,滾出去!姐要睡覺!困死了!我起牀氣可是很重的!”
呈熙如同受了驚雷,明顯沒想到竟然有人還敢用這種口氣與他說話,臉瞬間就耷拉了下來,鬼痣覆蓋他的面容,讓他如今的神情看起來就像是憤怒的野獸!
“你,竟敢這樣與本王說話!”
呈熙憤怒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憤怒!
這些日子從將草凌默領入王府,他就沒有消停過,一方面要受着王妃的風言風語,一方面又要擔驚受怕她在朝堂上與自己的父皇起了衝突。他在青樓內所受的侮辱更是令他日夜難安,恨不得將這名少女狠狠的打一頓。
或者是,用力的蹂躪一番。
“哼!王爺!我覺得你真是不懂禮儀法教!”草凌默冷哼一聲,她爛倦的神情令她看起來更具吸引力,半睜着的眸子射出一縷鄙夷的精光,“在我的記憶裡,作爲一名男子,是絕不可以隨意闖入一名未出閣的女子的臥室的!更何況你還是皇子!若是這件事情傳揚出去,我是不怕什麼,恐怕你三皇子,平碩王,就不一樣了!”
是啊,他自從臉上長滿鬼痣,名聲早就臭的不行,但當今聖上依然對他喜愛有加,甚至有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但是如果得知三皇子想要對自己皇弟的救命恩人有什麼非分之想呢,那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而且這裡是皇宮,草凌默又是當今聖上御批住在此處的。即使他什麼也沒做,但衆口鑠金,看他不順眼的人多了去了,總會找到讓他更爲身敗名裂的說辭。
呈熙臉上烏黑一片,明顯也是想到了這些。他狠狠瞪了草凌默一眼,但又覺得這些還不夠,便又想砸東西。
但身邊的一切都是破破爛爛,早沒有什麼趁手的東西可以讓他砸。
他怒氣衝衝的拽起頭頂上的簾子,一把扔在了地上,隨後一摔袖子,走了出去。
草凌默翻了個白眼。
這是小孩子呢,還是小孩子呢,還是小孩子呢?
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行爲啊!
草凌默看了一眼在一旁忍不住掩嘴嗤笑的嫁衣女鬼,突然想到,今天還不能就這樣睡過去,還有好些事情要做。
“你叫什麼名字?”
昨晚實在是太累了,很多事情都沒有問清楚。
“米蘭。”那女子輕輕答道。
草凌默不由嘴角抽搐,想起了前世周杰倫的一首歌《米蘭的小鐵匠》。在這個時代,梅蘭竹菊爲四君子,將女子比作蘭更是絕好的詞彙,因此叫蘭並沒有什麼,只不過她姓米,在自己看來就有些滑稽了。
“皇宮內有龍脈護着,你必然不能近呈氏子孫的身,也就是那剛剛出生又受了鬼狐鎖魂的小皇子,你才能害一害,不過這些年你對其他宮女太監出手也不少吧。”草凌默嘆了一口氣,問道。
“嗯,皇宮內死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麼,我有時候用些手段,也只是想着讓呈氏子孫不安生!”她的話裡依然帶着幾分憤恨,看得出怨恨已入了魂魄,很難祛除。
“算了,你聽我的就好。”草凌默嘆了口氣,轉身下牀。
“小姐……”
突然,一道怯生生的女聲響起。
草凌默擡頭看去,只見菱漣拿着一隻水盆正站在門口不知該進該出。
“進來吧。”草凌默說道。
菱漣進門後看到屋子裡的樣子,有些懼怕的又將腳退了回去。
“不用怕,走就行。”草凌默施了個小法術,將那米蘭收到了自己的袖子裡,隨後起身打開了屋內的窗戶,讓陽光照進來。
昨晚這裡聚集過太多陰邪之物,如今屋內冰冷異常。她又法力護體自然不怕,呈熙又有龍脈護身也不怕什麼,但菱漣這個小丫頭就不一樣了。
陽光一照進來,菱漣感覺瞬時暖和了許多,剛剛在門口感到莫名的心寒如今也減少了幾分。
“小姐,我伺候您洗漱吧。”菱漣笑盈盈的端盆過來給草凌默擦臉。
待一切收拾妥當,又有美味佳餚送了進來,只不過如今桌椅破碎,早沒有了放東西的地方。
“草姑娘,爺請您到他屋內用膳。”
一個小太監,突然出現在門口,躬身對草凌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