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真機噌噌噌的響動，吐出老長的一截紙頁。
藤田隆二坐在辦公桌邊，隨手將紙頁撕下，閱讀上頭的內容。這是他請遠在魔都的日本商人代爲發來的，都是近期日本國內的報紙內容。
現在沒有互聯網，信息溝通緩慢。藤田待在漢中，身邊沒什麼朋友。他只懂點英語，日常閱讀就只能靠傳真機。
看到傳真機，藤田也是不爽。他剛來‘大秦’時，辦公室裡特別簡陋，別說傳真機，電話都不齊全。
一棟辦公樓內，除了領導層的桌前有電話，就只有門口傳達室有電話。
但就一個月時間，‘聖光’給漢中市捐了四臺十萬門程控交換機和一百部移動通訊基站。
這份大禮價值幾千萬，還得花外匯才能買到，現在居然白得。這讓市郵電局樂瘋了。都說‘聖光’集團出手特別豪爽，今天果然是見識一番。
郵電局投桃報李，立馬派人給‘大秦’拉線裝電話，一口氣裝了五千門，移動電話增加一千臺，免掉所有開戶和安裝費用。
漢中電視臺特別報道了自家通信網的跨越式發展，市裡宣佈將普通居民的座機和移動電話開戶費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
趁着新聞熱度，‘和諧商超’趁機在市裡大開店面，把在天陽已經滯銷的二手電器產品賣到漢中來，完美複製了一把銷售熱潮。
漢中人口不少，臨近的西安更是中西部樞紐城市，交通便利，市場空間及其廣闊。‘聖光’把分基地開到此地，也是打算在此地發展。
雖然捐贈多，可光靠賣各種二手電器，‘聖光’不但沒虧，反而十幾倍的賺回來——以基礎設施建設帶動消費增長，市裡開心，市民高興，集團名利雙收。
藤田隆二的辦公桌上本來只有一部電話，但很快傳真機和電腦都配上了。目前正在裝內部網絡，讓企業信息溝通更加便捷高效。
內部網在日本都沒普及，完全是周青峰提供資料和零配件，讓集團擴編十幾倍的‘矩陣’小組搞出了路由器等黑科技。
就這麼一個多月，‘大秦’的辦公樓還顯得破破爛爛，內部的桌椅依舊土裡土氣，但桌上擺放的辦公設備卻絕對是世界一流。
‘大秦’的工程人員再也不用手工畫圖，機牀生產也全面向數控化靠攏——廠裡來了大批國外技術人員，日夜開辦培訓班。
學習考覈不過的，別想拿超高工資。
這種激烈的進步如果能持續五到十年，‘大秦’肯定可以成爲國內最頂尖的機牀設備供應商。
藤田嘆了聲，他不得不習慣這種變革般的進步，也越來越覺着自己在種花家的生活極度無趣——就連對日本仰慕有加的翻譯，最近對他也不太恭敬了。
比如......
“藤田先生，昨天的日文報紙可以借給我看看嗎？”年輕的翻譯敲敲辦公室的門，賠笑的走進來。
“請隨意吧。”藤田指了指桌上的幾張傳真紙，都是近期東京的報紙，魔都的朋友搞到後再傳真過來。
翻譯對日本有種迷一般的熱愛，對任何來自日本的信息都不放過。他抓起傳真紙快速瀏覽了一遍，可沒個幾秒鐘就驚呼道：
“啊......，日經指數又暴跌？”
“啊......，東京的房價還是沒能控制住。”
“啊......，媒體批評宮澤喜一首相的經濟政策是自殺。”
‘啊’了那麼幾聲，藤田一大早的心情都給攪合了。他擡頭看向翻譯，很希望對方因爲無禮冒犯向自己道歉——但這翻譯顯然學日語還沒學到精髓，毫無反應。
氣死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
藤田覺着自己在漢中繼續工作下去，心臟病都能氣出來。
翻譯對日本經濟挺關注的，還想跟藤田聊幾句，回頭去跟別人說八卦也有料。可藤田冷着個臉，沒有半點交談的意願。
翻譯悻悻而去。
冷靜下來，藤田看看今日份的傳真報紙，心情卻更糟。幾份報紙頭條都是同一個消息——東芝事件後續，違禁機牀被俄國人轉賣給了種花家。
傳真的紙頁都有點模糊，但還是能辨認頭條的照片是個剪彩儀式。一排剪綵者後頭掛着個橫幅，橫幅下就是巨大的MBP-110S機牀。
‘東芝事件’正是MBP-110S機牀走私到聯盟的事件簡稱。83年發生的事，87年被東芝內部僱員揭發，轉眼不過四五年，這引發國際動盪的機牀又換了主人。
根據新聞報道，大毛經濟在四月份極具惡化，外匯儲備歸零，爲保證輕工業品的進口，不得不出售了大批重工業產品。
這其中，‘聖光’被點名，並且介紹了這家集團因爲走私違禁品被鷹醬制裁的情況。對於日本國民而言，誰也沒料到這家企業居然沒被制裁死，反而活蹦亂跳。
相比之下，東芝也被前幾年鷹醬制裁，簡直是搖尾乞憐，滿地打滾，賠付鉅額資金才獲得饒恕。
因爲這起事件影響大，所以其後續也被日方媒體關注。傳真上的照片是漢中本地報紙拍攝的，MBP-110S機牀落戶漢中，填補國內製造業空白，這事還上了CCAV。
從照片上看，除了中方人員，參加剪綵的就是波羅的海造船廠的毛子。雙方對這次合作表示非常滿意。
但相比種花家媒體公式化的報道，日方媒體就深入多了。他們關注這兩部機牀會給國內製造業帶來什麼樣的變化，己方要如何應對。
討論來討論去，結論是日方應該擴大對種花家的技術出口，因爲對方已經封鎖不住了。
此外還有媒體採訪了東芝，詢問他們是否參與其中。東芝對此斷然否認，表示這是大毛和種花家的事，他們沒有任何介入。
至於有傳聞日方也派了人員到漢中指導組裝，那都是‘聖光’公司的僱傭行爲，東芝毫不知情。希望外界不要胡亂猜測。
唉，不出所料。
藤田自己都心疼自己，他就是被東芝派來的，可現在東芝是絕對不會認他的。他的一切都是個人行爲。
說不定藤田哪天被逮住了，東芝也袖手旁觀。
心塞啊！
藤田隆二明明是大日本的忠臣。
MBP-110S在‘大秦’安家後，‘聖光’從波羅的海造船廠將其原班操作人員給僱了過來，初期每年能生產十六到十八具大尺寸潛艇和艦艇用螺旋槳。
或類似產品。
這樣做的好處是儘快讓設備投入生產，缺點是花錢多。
第二臺MBP-110S也已經拆回來了。這次換完全由中方‘學徒’進行組裝和測試，藤田只作爲顧問，有問題時纔開口。
周青峰曾經被國內機牀業狠狠的擺過一道。他那個小心眼的脾氣，早就記在小本本上。
等兩臺高檔機牀到手，‘聖光’就對‘大秦’廠進行整改和投資，要把國內其他機牀廠乾死。
機牀開工是好事，極大提升了國內製造業的缺陷和空白。海軍直接殺過來，想擠開了好多單位的需求，把兩臺機牀今後兩年的產量給包圓了。
但對這個要求，‘聖光’拒絕了。
周青峰要求將產能用於再生產，先滿足國內產業技術升級——反正現在海軍那堆破船也沒什麼大用，再熬幾年吧。
乖，過段時間給你弄個大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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