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太后渾身發抖，呂昭儀的眼中閃過諷意，太后如今這般，都是咎由自取。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對了，這次來，給太后帶了幾本佛經，一會兒我會交給宮人，至於怎麼處置，就看太后的了。”
“除此之外，想必太后很關心秦嬤嬤的下落吧？我可以好心的告訴你。”
聽呂昭儀說起秦嬤嬤，太后勉強鎮定，向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如今的她，已經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秦嬤嬤已經死了，是被毒死的，屍體應該是扔到亂葬崗去了。”瞧見太后的模樣，呂昭儀語氣淡淡的開口。
她的話說完，太后的眼角，有眼淚滑落，這淚，是爲了秦嬤嬤流的。
從小，秦嬤嬤就跟在她身邊，從一個青蔥少女，變成了閱歷豐富的嬤嬤，她原本想着，等事情成了，就帶着秦嬤嬤出宮，找一處環境好的行宮，爲兩人養老。
卻沒想到，褚家敗了，自己殘了，秦嬤嬤也死了。
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經將秦嬤嬤當成姐妹一般，她的死，讓她的心裡很難受。
見太后落淚，呂昭儀眼中閃過了詫異，倒是沒想到，太后會爲一個奴婢落淚。
不再去看她，呂昭儀轉身，向着殿外走去。
“是誰害死了秦嬤嬤？是毓秀宮的那個嗎？”身後，太后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殺意。
“我也不知道是誰，只聽說是死了，我沒必要騙你。”腳步微頓，呂昭儀回了句，這才離開。
身後，太后靠在軟榻上，眼淚仍在留着，爲了秦嬤嬤哭，也爲了自己哭。
落到如今這般地步，怕是想死都難，可她不會這樣苟活着。
當然，在死之前，她一定要想辦法，拉幾個人給自己墊背，她不會白死的。
太后如何想的，呂昭儀不關心，出了壽康宮，她站在壽康宮的宮門前，深呼了口氣。
“主子，您沒事吧？”王姑姑一直守在宮外，瞧見她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沒事，回吧。”吩咐了一聲，呂昭儀扶住王姑姑的手，坐上了轎輦，向着永春宮歸去。
…………
“主子，呂昭儀今天去了壽康宮，奴婢聽說，太后的眼睛，已經徹底看不見東西了。”
蘇清寧回到毓秀宮之後，紅錦將剛得到的消息，回稟給了她。
倒不是蘇清寧盯着呂昭儀，她吩咐人盯着的，是太后的壽康宮，正因爲如此，纔會得知呂昭儀的舉動。
“我知道了。”點了點頭，蘇清寧坐了下來，“知道呂昭儀是用什麼名義去的嗎？”
總不能是無緣無故的去看望太后，誰都知道，如今的太后是什麼狀況。
“回主子的話，聽聞是給太后送佛經，以前的時候，呂昭儀也曾送過。”聽到主子問，紅錦想了想，迴應着她。
“恩，繼續盯着壽康宮那邊，雖說是幽禁着，可畢竟是太后。”這後宮裡的奴才，慣會見風使舵，哪怕壽康宮裡的那位是太后，落入如今這般境地，也架不住有奴才敢去踩上一腳。
“是，主子放心。”紅錦應聲，她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等紅錦退下了，蘇清寧想了想，起身向着殿外走去，她想去看看陳嬤嬤。
這會兒功夫，陳嬤嬤醒着，雖然臉色還不好看，可已經能夠起身了，她靠坐在牀上，手裡面拿着繡繃子。
“主子來了。”聽到腳步聲，陳嬤嬤向着內室的入口看去，瞧見蘇清寧，就想起身行禮。
“嬤嬤別多禮了，不是讓你歇着嗎？怎麼又繡東西？”陳嬤嬤的眼睛不大好，許是以前落下的病根，平日裡，繡活什麼的，蘇清寧都讓紅錦跟紅繡做。
可就算如此，也架不住陳嬤嬤偷着做，哪怕孩子們的衣服完全夠穿，她仍然堅持自己給孩子們做衣裳。
“老奴閒着也是閒着，正好前幾天瞧見塊好料子，就想着給兩個小主子做兩件小衣。”
將繡繃子遞到蘇清寧的面前，“主子瞧瞧，這花樣好不好看？”
雖說是皇子，可如今年紀小，穿着的小衣上，也是可以繡花樣的。
“挺不錯的，嬤嬤辛苦了，做完了這個，就別做了，兩個孩子的衣服穿不完的，再說，他們長得也快，穿不了幾天，就得換了。”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哪怕只過去半個月，都能長出來不少。
“若是穿不了了，就再做，等以後兩個小主子大了，老奴就算有心，也是無力了。”如今孩子們小，用的布料也小，若是大了，她還真就沒有那麼多的精力。
見陳嬤嬤堅持，蘇清寧無奈的搖了搖頭，陳嬤嬤的性子有些倔，她決定的事情，輕易改變不了。
“不管怎麼說，嬤嬤還是要多休息，這繡活，等你好了再做也不遲。”見她的臉上，隱隱有些倦意，蘇清寧勸說着，陳嬤嬤知道她關心自己，笑着點頭。
“瞧見你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嬤嬤且休息着，有什麼事兒，就派人去告訴我一聲。”同陳嬤嬤又說了幾句，蘇清寧這才離開，陳嬤嬤拿起繡繃子來，繼續忙活着手裡的繡活。
呂昭儀去壽康宮的事兒，不止蘇清寧知道，宸帝也是知道的。
揮了揮手，屏退暗衛，宸帝靠在椅子上，微微皺眉。
對於太后，他算是仁至義盡，哪怕她是褚家人，幫着褚家人對付自己，她仍然是太后。
如今，她住在壽康宮中，一切仍舊按照太后的規制來辦，雖說宮人減少了，可誰都不敢怠慢她。
若說之前，她或許能夠做些什麼，可是眼下，秦嬤嬤死了，她走不了路，也看不到東西，應該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這般情況下，就將她關在壽康宮裡，一直到她死去爲止。
這也算是他，顧及着他們之間，曾有過的那一點點的母子情誼。
呂昭儀的事兒，他早就知道，他知道，毒是呂昭儀下的，但他沒有處置呂昭儀，因爲他明白她的心情。
死去的瑾兒，也是自己的女兒，自己的‘母親’害死了自己的女兒，他也是無法原諒的。
對此，他不打算追究呂昭儀，這件事，他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