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徐優進送走商人田來運後,他剛回到辦公室裡,坐下來,就見小四子跑進了辦公室。小四子來到了他面前,告訴他杜月笙帶領着手下的人,正奔橫山碼頭來。徐優進聽了,心裡一驚,自他管理橫山碼頭以來,他接觸過不少生意上的客商,和社會上的名流。有關杜月笙這個人物,那是時常耳聞,都聽得耳膜蹭出老繭來了,他就心想:“他可是個大人物,手下幫衆遍佈幾省,在上海提起他來,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樣一個響噹噹的人,竟然帶人來橫山碼頭,看來這人來頭不小!我們從來沒有與他接觸過,不知他來橫山碼頭爲了何事?”徐優進百思不得其解。但想歸想,聽說人家來了,出於對別人的禮貌,也要出去迎接一下。於是,他就站起身來,看了眼小四子說:“小四子,我知道了。你回罷。”小四子答應了一聲,就回去了。他見小四子走了,也就動身向外走。
原來,這個橫山碼頭的上一個航主開張不久,杜月笙的手下,就來到了碼頭上,向他收取保護費。這個來收保護費的人,名叫阿星,是杜月笙的二代弟子。航主聽到是杜月笙的門下弟子來收保護費,哪裡敢怠慢,忙從錢櫃裡拿出十塊大洋來,回頭遞到阿星手裡說:“小爺,你們收保護費,我願意給。咱們託杜幫主的宏福,能保得碼頭平安無事。”他表面上說這樣奉承的話,心裡卻恨死阿星了,但恨歸恨,保護費卻不敢不交,他怕阿星一個不高興,挑了他的碼頭。
阿星把錢接在手裡,掂了掂,一種悠悠樂哉的樣子,慢條斯理的說:“就這兩個錢,你這是打發要飯的?”話一落音,他把這十塊大洋,就撒在了地上,其中一塊大洋滾到了他的身下,他就伸腿踩到了腳下。航主見阿星生怒把錢撒到了地上,忙彎腰去撿,邊撿邊說:“小爺有話好說,不要把錢撒到地上。這錢可是我一個子兒、又一個子兒,辛苦賺來的,那是相當的不容易。”他邊說話,邊撿地上的大洋,等他把十塊大洋撿起了九塊後,還剩一塊踩在阿星腳下,他就把手伸過去,說了聲:“小爺擡一下腳,我把這塊大洋撿起來,咱們再說話。小爺,你要知道,我能掙到這塊大洋,需要好多人流下不少汗水。”這話說的一點不錯,他賺到每一分錢,都是碼頭上的工人出苦力給他賺來的。
阿星哼了一聲,慢慢的把腳挪到了一邊。航主就趕緊把大洋撿到了手裡,然後站起身來,回房裡又拿出五塊大洋來。回頭與這十塊大洋一塊遞給阿星說:“小爺,又多給了五塊,這回夠了吧?”阿星瞅了他一眼,猙獰的一笑,就把雙手一背,又轉身把臉轉向一邊,根本不接這錢。
這讓航主有點難爲情,伸出去的手,又不願情牷回來,就哀求說:“小爺,我這碼頭剛開張不久,錢還沒有賺到手呢!你大仁大貴,開一下恩德,就把這錢收下罷。”阿星根本不理他的話,頭也不回,兩手在背後交叉着,有意挑起食指和中指兩個手指頭,不住的上下晃動着,人站在原地不動。
航主看着阿星的動作,心裡已明白了八九,一時心裡很無奈,覺得自己是一個碼頭的航主,竟然讓阿星拿捏的如同一個小孩子似的,特別的慚愧。這時他嘆息了一聲,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收回手來,又轉身去了房裡,從錢櫃裡拿五塊大洋來。又回頭到了阿星面前,把二十塊大洋分成兩份,一份伸手裝進了阿星的兜裡,另一份捲在手裡,便說:“小爺,這十塊大洋,是我孝敬小爺的茶錢。我手裡的這十塊大洋,是我交給杜幫主的保護費。”
阿星這才轉過身來,臉上綻出一點笑意。他把背到後背的手放下來,又把錢接到手中,掂了掂,就說:“你這是會做事!你要記住了,以後每到每個月的初一,你就去我們杜幫主的賬房裡,去交上十塊大洋的保護費。別再讓我們費心來這裡問你要了。”話後,轉身就走。航主在後麪點頭哈腰的答應:“是是是。”見阿星離開,心裡鬆了一口氣。
阿星迴頭見到杜月笙,杜月笙問他辦成了沒有?阿星笑着說:“辦成了。橫山碼頭的航主,在每個月的初一,都要來咱們賬房裡,給咱們交上十塊大洋的保護費。”杜月笙誇了阿星一句:“你乾的漂亮!”接着又說:“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就下去休息罷。”阿星也就退出了杜月笙的房間。
說起來,航主做事,也挺守信用,後來每個月的初一,他都準時到杜月笙的賬房裡,交十塊大洋的保護費。時間久了,杜月笙很放心,也就不再想着橫山碼頭的事了。
就在昨天,阿星無事閒逛走到了賬房裡。他走到賬簿前,隨手翻了一下賬簿,卻發現航主已有幾個月沒交保護費了。此刻,他就問賬房先生是怎麼回事?意思很明顯,他對賬房先生有點懷疑,認爲航主這幾個月交的保護費,被賬房先生背地裡“吃”掉了。賬房先生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跟着杜月笙管賬幾十年了,從沒出過差錯。他聽了阿星的話,就瞪了阿星一眼,陰森森的說:“這事,你問我,我又哪裡知道?那地方是屬於你的管控範圍。”這是賬房先生聽了阿星的話,覺得有點刺耳,心想:“你懷疑我貪了這錢,我還懷疑你在背後動了手腳呢!”然後才說出反擊阿星的話。
阿星聽出賬房先生話裡有話,忙笑着賠禮說:“我不是對你那個意思,這事哪能懷疑你呢!我只是隨意問了句。”賬房先生哼了一聲,就說:“說起來,這事我也感到奇怪!以前這個航主到賬很及時。現在接連這麼多的日子過去了,卻不見他的人影了。”
賬房先生的話,給了阿星一個臺階下,他說了聲:“我去橫山碼頭找航主問一下,是什麼原因?他不來交保護費?”話後,就轉身出來賬房,接着奔橫山碼頭走。
阿星一路來到橫山碼頭,向碼頭上的工人一打聽,才知橫山碼頭換了主兒。他又打聽到了徐優進的來歷,就知道他們不是善茬,一個人也不敢去招惹。其實,在那個年代,能在上海灘搞航運混事的,沒有一個平庸之人。再說了,他找徐優進收保護費,沒有杜月笙的話,卻又不敢擅自做主,他怕自己戳起這個馬蜂窩來,又收拾不了。他考慮再三,還是回去把這事彙報給杜月笙,讓他來定奪。他就不聲不響的出來碼頭,回頭往回走。
他回到杜月笙的大院,接着往裡走,又來到了杜月笙的房間裡,見到了杜月笙,就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杜月笙聽後,那是火冒三丈,開口就罵:“他奶奶的!上海灘是我的地盤,他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那是活的不耐煩了。”接着就說:“讓阿強叫上幾個弟兄,跟我去剷平這個橫山碼頭。”
此時,已到了太陽就要落山的時候,阿星見他性子太急,就說:“師傅,今天已到這般時候了,還是改到明天去罷。過上一夜再去,也是狗吃不了日頭。”杜月笙待在房裡,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天色。他聽了阿星的話,才知外面天晚了,又改口說:“那就等到明天去罷。”接着打發走阿星,就在房裡自己喝了一會兒茶,又吃過晚飯,也就開始休息了。
一夜很快過去,杜月笙一早起牀,吃過早飯,處理好當天的事情,這時太陽已經過晌。接着他又吃過午飯,吩咐阿星通知阿強叫齊手下四大金剛,又點了幾個隨從,就奔橫山碼頭來。他們一路走進了橫山碼頭,又在阿星的帶領下,直接向辦公室走來。
再說徐優進打發走小四子,就出門迎向杜月笙。他出來辦公室門,往前走了不多遠,就見一夥人從對面走來。他注意一看,見走在前面的一個人,有五十歲上下的年齡,頭上戴着黑色八折帽,帽下一張寬臉,戴着一副墨鏡,面色白皙,身穿黃段子便裝,看上去,這人生的很富態;他身後跟隨的人,都在壯年時期。這樣一看便知,這個人便是杜月笙了。
一時徐優進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一心等待着他們到來。只是轉眼間的工夫,杜月笙率人來到了徐優進近前。徐優進見他們都是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不由的心裡一寒。但他並不畏懼,有句話,叫藝高人膽大。
此刻,徐優進表現的很自然,心平氣和,雙手一抱拳,便笑着說:“不知各位到來,有失遠迎!”話說到這個份上,對杜月笙來說,這是徐優進出於江湖道義,對他相當的客氣。
杜月笙率衆停下來腳步,眼看着面前的青年人,覺得他很講江湖道義,明明對方興師動衆的到來,不懷好意,他卻還是以理相待,心裡有了幾分佩服。他對徐優進的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是上海響噹噹的人物,名振幾省,對一個江湖後生來說,根本不需要客氣。他只是陰森森的問:“你就是橫山碼頭的新航主?”
徐優進對杜月笙這樣的傲慢態度,心裡生厭,但他還是忍住性子了。這時聽到杜月笙的問話,就回了句:“不是。”杜月笙聽得半信半疑,就說:“那你把航主叫來,我今天找的是他。”徐優進說:“他不在碼頭上,這裡有我全權負責。你們有什麼事?講出來,我照辦就是。”
杜月笙皮笑肉不笑的“哼哼”兩聲,接着說:“你知道我們今天來這裡,有爲什麼事嗎?”徐優進說:“不知道。”一時阿星上前說:“你不知道,那就我來告訴你,我們幫主來你們碼頭上,是來向你們收保護費的,你們得交保護費。你懂嗎?”
徐優進從來沒聽說過這事,根本不懂“保護費”是幹麼用的,就說:“不懂。”阿星見徐優進有點茫然的樣子,就洋洋得意的說:“好吧,我就給你說說,這保護費是什麼意思。”然後咳了一下嗓門,接着說:“小子,你可聽好了。上海灘這地方,是我們幫主杜當家的地盤。你們在這裡開碼頭,搞航運,就要交地皮費,換句話說,就是保護費。”
徐優進本來對他們傲慢的態度,心裡不滿,現在聽到他們這是來惡意要錢,就氣上心頭。他瞪了阿星一眼,憤憤的說:“如果不給呢?”阿星嘿嘿一笑,接着說:“不給!就是跟我們幫主作對,你們就別想在這裡混下去。”然後向後一擺手,又說:“兄弟們!給我動手砸。”話一落音,後面跟來的隨從人員,就要開始動手打砸碼頭上的東西。這是他們一貫的行爲,如有人敢得罪他們,先砸過東西,然後接着打人。
就在這時,杜月笙說了聲:“且慢!”話一出口,身旁的阿星忙讓大家停下來,接着問:“當家的。咱們幹麼不廢了它?”杜月笙瞪了他一眼,就說:“那裡又輪到你說話啦!”這話讓阿星很難堪,一口氣“噎”的臉緋紅,也就低頭不語了。
杜月笙又回頭看着徐優進說:“我很欣賞這位山東硬漢!他起先對咱們很禮貌,這說明他講江湖道義。”話後,喘了一口氣,又向徐優進說:“你們的保護費,我們一定要收取,你卻不願意給,咱們就要起爭端。中國有句俗話,叫禮儀往來。我看在你剛纔對我們禮貌的份上,也不無理取鬧。咱們來個公平交易,你說行不行?”
徐優進問:“怎麼個公平交易法?”杜月笙說:“小子,我聽說你是個功夫人,拳頭硬邦邦的,所以不願服輸。不過,我手下的四大金剛,個個都不賴!”原來杜月笙手下有四大金剛,給他保駕護航;第一個叫阿俅,第二個叫阿堅,第三個叫阿娟,是個女流,英年早疾,是在一次“戰役”中,丟掉了半條腿,回老家養傷去了,杜月笙一直沒有忘記她,無論在什麼場合下,他還是用四大金剛之稱;第四個就是阿星。他們對杜月笙維聽是從,個個都是能武善打的好手,是杜月笙的得力助手。
此刻,杜月笙又接着說:“咱們這次公平交易,就是你我各選出三個人出來,分別較量一下。你可聽清楚了,是較量,而不是打拼。咱們定爲三局兩勝,如果你們贏了,保護費就免了;如果我們贏了,你就乖乖的交給我保護費。”徐優進心裡氣盛,覺得怎麼也不會輸給他們,就說:“我答應你。咱們怎麼個較量法?”
杜月笙說:“這事很簡單,但也顯示個人的實力。”徐優進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說:“你別再抖圈子了,就直說了罷。我們奉陪到底。”杜月笙淡淡一笑,就說:“第一場的比法,咱們搞兩個大水缸,裡面盛滿水。然後各方選一個人,讓他們沉進水缸裡,比憋氣。如果哪一方的人先撐不住了,把頭露出水面,誰就輸了。我們這邊選阿俅出場。”
徐優進一聽,這倒不難,心想:“我們生長在微山湖邊上,都是從小泡在水裡長大,不用比,就足勝你們一籌。”他剛要答應杜月笙,就聽小健在身後說:“大師哥,這第一場,我上。”原來杜月笙一夥人來到了碼頭,就驚動了碼頭上所有的人,都又不知是怎麼回事?有的人好奇,就跟過來看個究竟,明明和小健也走了過來,這時已來到了徐優進的身後。
徐優進回頭看了眼小健,覺得他的水性最好,有他出場,勝券在握。然後回頭信心十足的向杜月笙說:“我們答應你。”杜月笙一笑,接着又說:“咱們第二場比站樁。你們這裡沒有木樁,就用四塊站磚代替。咱們各出一人,分別立在站磚上,如哪一方先撐不住了,倒下來,那就算輸了。我們有阿星出場。”徐優進心想:“這一場,我們也不怯你們,無論明明,還是我,都能勝任。”因爲他們樁上的功夫,那是受過遠紅大師表揚過。他回頭看了眼明明,明明向他一點頭說:“大師哥,這一場,我來和他們較量。”徐優進點點頭,又回頭答應了杜月笙。
這時杜月笙又說:“第三場,咱們要比硬功夫。地上放五塊磚一摞的兩摞磚。咱們各出一人,讓他們倒立在磚摞上,然後用頭把一摞磚砸碎。如果砸不碎的一方,那就輸了。這一場,我們有阿堅出場。”
徐優進聽了杜月笙說出這一場的比法,心裡有點爲難。這場必須是練好鐵頭功的人,才能勝任。他們以前也跟鄭得山練過這樣的功夫,但工夫下的不深,練的不紮實,造成此功夫練的半拉不去。現在用上了,不一定頂用,心裡有點打怯,就後悔當初不該不下工夫苦練,但後悔藥難吃,心想:“這一場,恐怕我們沒有取勝的把握。”轉而又想:“不是三局兩勝嗎!前兩局勝了,如後一局輸了,也是贏家。”這時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大家談定後,就開始準備比試。此地正是一塊很平坦的地方,他們就以此作爲較量場地。徐優進吩咐幾個勞工,在碼頭上擡來了兩口大缸,然後又灌滿了水。阿星也不客氣,自己去了辦公室裡,搬來了一把椅子,回頭安排杜月笙坐下來,作爲監督人。
一切準備妥當,雙雙各站一方。杜月笙把自己懷裡的法國進口懷錶掏出來,託在手裡,看了眼時間,便說:“徐代管,咱們開始派人較量。”只因爲徐優進剛纔說他是代管碼頭的人,現在杜月笙就把他稱爲徐代管。徐優進也沒有與他爭辯,點了點頭。接着就是小健和阿俅出場,他們走到水缸卻,各佔一個大水缸,就等待着杜月笙發號施令。
杜月笙見兩個人準備就續,這時掐住懷錶的時針,接着一聲令下:“開始。”就見兩個人立時跳進水缸裡,轉眼又沒進了水裡不見人了。所有來圍觀的人,除杜月笙帶來的人外,都在場外爲小健打氣,都希望小健不要輸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跳過,不知不覺,就是十多分鐘過去。在場人的眼光,都心驚肉跳的注目着兩口大水缸。這時就見阿俅大缸裡的水,往上冒了一陣氣泡,接着阿俅把頭露了出來。杜月笙看了眼懷錶,結果阿俅在水裡憋氣憋了十分鐘零十五秒的時間。阿俅站起身來,用手擼了把臉上的水珠,就迫不及待的往小健水缸裡看,他見小健還浸在水裡,心裡寒到了頭頂。阿俅是個身材肥胖,中等個頭的人,他在水裡憋了這麼一陣子,就像賽跑過的運動員,比過賽,剛停下來一樣,張口喘不過氣來。
這裡杜月笙見阿俅輸了,心裡一涼,表情一下子變得冷冰冰的,接着說:“這一場,我們輸了。”明明聽了這話,就走上前來,用手敲了一下水缸,小健才起身露出水面。他站起身後,用手摸了把臉上的水珠,轉臉見阿俅已經跳出了水缸,回頭嚮明明一笑,便說:“二師哥,咱們贏了!”明明也高興的向他點點頭。
頃刻間,杜月笙臉沉似水的說:“第一場,你們贏了。那麼,咱們就準備比第二場。”一時幾個勞工走過來,把水缸挪掉,又有人搬來了四塊整磚,然後分好距離,把四塊磚立起來,就離開了磚塊,站到一旁。這時阿星和明明已來到場中,阿星是個瘦小身材的人,從外表上看,就像一隻猴子一樣,根本看不出他有高深的功夫。兩個人到了立着的四塊磚前,又各佔兩塊磚的位置,就等杜月笙發號施令了。
杜月笙見兩個人已各就各位,又看了眼懷錶上的時間,然後說了聲:“開始。”就見兩個人一躍身,就踏上了立磚,那是穩穩當當的站在了磚上。這樣看來,阿星的功夫,還真的不可小覷。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很快半個小時過去,兩個人站在立磚上,都是紋風不動。這時在場的人,那是歡聲雷動。
一陣掌聲過後,全場又靜了下來。卻在此刻,就聽阿俅“阿諛”一聲,他這聲音,那是震天動地,全場的人,都是心裡一驚,都把眼光落在了他身上,不知他是怎麼一回事?其實,這是阿俅使詐,也是他們慣用的伎倆。阿星心裡明白,他聽到這聲音,一點反應都沒有。明明就不同了,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被這聲音一振,心裡一晃神,身體顫動,接着磚塊倒地,人就落腳到了地上。
這樣一來,這一場較量,明明就輸給了阿星。明明回過神來,慚愧的幾乎掉出眼淚來。這時就聽娜娜在場外說:“二師哥,這不算你輸,是怨他們使詐。”原來娜娜在吃過早飯時,因爲快到中秋節的時間了,阿秀要去街上給徐優進買套新衣服,她就把娜娜拉上一塊去了。這是她們買到衣服,剛回來,正趕到這個節骨眼上,娜娜見明明輸的委屈,就提醒了明明一句。
此刻,她已走到了明明面前,又安慰說:“二師哥,別灰心!我來給你評理。”接着把臉轉向杜月笙說:“你們使詐,這場不算。咱們再重新比一次。這一次,二師哥一定能贏。”這時阿俅上前爭辯說:“你說我們使詐,我們阿星怎麼沒從磚上掉下來?”這話把娜娜問的語塞,她瞪了阿俅一眼,沒有回答阿俅的話。
徐優進上前說:“師妹,輸就輸了,別再跟人家爭辯了。”娜娜卻是不以爲然的說:“這明着是他們使詐,怎能算咱輸呢!”明明也低聲勸她說:“師妹,算了!都是二師哥不好。”說完這話,就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場中。
杜月笙卻是轉憂爲喜,樂呵呵的說:“兩場比試,咱們雙雙各贏一場,現在是平局,輸贏就看第三場了。”徐優進點點頭,但心情並不怎麼樂觀,他覺得前兩局已比試了,卻是平分秋色,這第三局,是至關重要的一局,自己一方又沒有必勝的把握。如果這局輸了,那就全盤偕輸,讓他心裡擔心至極。
就在這時,場外傳來“我說幾個師侄,你們怎麼躲到這裡來了?你們的師父呢?”的說話聲。這聲音很熟悉,徐優進轉臉一看,卻是遠升和尚來了,那是喜出望外,遠升和尚的鐵頭功夫,無人能比。這最後一場,有他出場,你就勝算在握了。
原來遠升和尚辭別了鄭得山,一路回到少林寺,把鄭得山給少林寺的錢,交給了方丈和尚,並說明一切情況。方丈甚喜,把錢收下後,說了一些感激鄭得山的話,就讓遠升和尚回到了後院。由於遠升和尚出少林寺化緣了幾年,習慣了外面的生活。他在少林寺住了不久,就感到厭倦了。這天,他向方丈打了聲招呼,說是去幫鄭得山師兄做事,就打點了行李,又回上海來。他來到了上海,又奔到了鄭得山師徒住過的客棧,卻見不到人了。後來向人一打聽,有人告訴他,說是那個師父不知去向,幾個徒弟都在橫山碼頭做事。所以,他又打聽過方向,就直奔橫山碼頭來了。
徐優進向遠升和尚擺了擺手,示意他走過來。遠升和尚就擠過人羣,來到了徐優進面前,他眼見這裡圍了這麼多的人,就好奇的問:“侄兒,這是怎麼回事?來了這麼多的人。”徐優進把情況給他一說,遠升和尚高興及了,就笑着說:“這第三場,我來代你比試。”徐優進也是心裡高興,笑着向他點點頭。
此時,徐優進膽子大了,他轉臉眼看着杜月笙說:“我們來了人選了。咱們開始比試第三場罷。”這時卻見杜月笙一笑,然後向他雙手一抱拳說:“徐代管,這第三場較量,就不用比試了,我們認輸了。從今以後,你們橫山碼頭的保護費,全免了。今後如有用得着我杜某人的地方,差人到我府裡說一聲,我定當照辦。”
原來阿堅是少林和尚還俗,他的鐵頭功夫,就是跟遠升和尚學的。他出來少林寺後,就在江湖上到處闖蕩,後來來到了上海,被杜月笙看中,收爲門下。當他見到遠升和尚到來時,心裡就開始害怕,他把少林寺的情況,附耳向杜月笙一說,杜月笙點點頭,阿堅就偷偷的溜之大吉。
徐優進不知他們內裡的情況,就驚訝的問:“杜先生,咱們說好了三場定輸贏,這第三場怎能不比試!你的人選呢?”杜月笙嗷了一聲,接着說:“他有點鬧肚子,去找地方拉屎去了。所以,這第三場就比不成了。”接着又向徐優進一抱拳說:“咱們後會有期!”說完這話,就帶着自己的一幫人走了。
杜月笙率人走後,橫山碼頭又恢復了平靜。徐優進把遠升和尚請到辦公室裡,安排他坐下來,接着就把鄭得山不辭而別的原因,原原本本的說給他聽。遠升和尚聽了,就自言自語的抱怨鄭得山說:“都是師兄不好!孩子們有大好的前途,就該支持他們纔對。他幹麼抱着老思想不放!堅持讓你們幹打拳賣藝的江湖營生?”
徐優進一笑,覺得遠升和尚比較有遠見,就笑着說:“還是師叔看得開世面。”接着就讓李漢吩咐廚房做了幾道菜,款待了遠升和尚,然後就留他住了下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這天就到了中秋節,這是一個即喜慶,又遠古的節日。徐優進與阿秀商量過後,決定橫山碼頭所有的員工,都放假一天,回家過節,並且工資照發。話一傳出,整個橫山碼頭沸騰起來,大家都放下手裡的活,就喜笑顏開的回家過團圓節了。
徐優進幾人也不例外,都是休息一天。他們走到一起,一商量,決定走出橫山碼頭“放風”一天,家裡留有遠升和尚和李漢看守着碼頭。等他們吃過早飯,阿秀就把買來的新衣服,給徐優進換上。明明見後,覺得徐優進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特別的吸引眼球,就問:“大師哥,你這是什麼牌衣服?這麼好看!”
娜娜在一旁笑着說:“傻瓜!這個都看不懂!這叫燕尾服。”小健也看着特別的搶眼,一身素色,褂領上還打着蝴蝶結,眼饞的要流口水。阿秀在一旁笑着說:“你們都看着這衣服好看,是嗎?以後就每人給你們買一套。”娜娜笑着說:“我宣佈:不要。男人的衣服,我穿不來。”這話惹的大家笑了一陣子。
大家準備妥當,就動身向外走。他們走出橫山碼頭,入了馬路,一時沒了方向去。娜娜笑着說:“我知道那個地方好玩。你們跟我去。”話後,就帶頭往前走。其實,他們來到上海的這另一角,光顧得在碼頭上做事了,沒有走出碼頭過,對這一帶不熟悉,就不知道哪個地方可去。
大家聽了娜娜的話,也就跟他身後,往前走。他們沿着馬路往前走了不多時,就來到了一條大街上,見街上非常的熱鬧。這時他們正往前走着,迎面走來一起遊行的隊伍,他們手裡高舉着小紅旗,高喊“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把鬼子趕出中國”的口號,邊走邊喊,路上還有不少人加入到他們的隊伍裡。
等他們走近,一看,這支遊行隊伍裡,大多數的人,都是學生。在遊行隊伍走到他們面前時,都趕緊退到路邊,給他們讓出道來。徐優進好奇,就伸手攔下一個學生,向他問了情況。這個學生告訴他說:“小日本侵略咱們中國,現在東北三省已淪陷了,全國掀起了抗日熱潮。”這個學生又打量了徐優進一眼,接着說:“大哥哥,你要做一個愛國青年,踊躍參加到拯救咱們中華的隊伍中來。”然後向徐優進一擺手,就轉身隨着遊行的隊伍走了。
徐優進心裡非常的感動,覺得他們不過是在校的學生,就有這麼大的愛國之心,值得崇拜!直到遊行隊伍走遠了,他纔回過頭來,與大家一道入了馬路中間,繼續往前走。一時又聽明明自言自語的說:“這些小日本!放着自己的國家不好好的待着,卻來禍害咱們中國人。”話一落音,就聽有人嚷嚷着:“可逮到你了!上一次讓你跑了,這一次,看你還往哪裡跑!”
大家沒有留意到來了歹徒,聽聲音,回頭一看,見一個穿戴破爛的青年人,正攔腰抱住了阿秀,邊嘴裡不停的說着髒話。娜娜走的與阿秀較近,見後氣上心頭,不由細想,提氣躍起身來,一腳向歹徒後心踢去。預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