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姜寧遠回來了,顧暖這才知道,姜寧遠一直是住在涴花溪的。
姜美玲吃完藥就睡下了,吃晚飯時也沒醒,所以吃飯的時候餐桌上就只有顧遠航,王媽,姜寧遠和顧暖四個人。
或許因爲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餐桌上幾乎沒人說話,就王媽幫她夾菜,叮囑她多吃點,說她瘦了什麼的。
吃完晚飯,顧遠航去姜美玲房間看姜美玲,而顧暖和姜寧遠上樓,一起去了書房。
“你在聞人家的事情我都聽顧叔叔說了,顧暖,你是不是打算和聞人大少離婚?”
姜寧遠也沒繞,開門見山的問。
顧暖點頭,她不是打算,她是一定要跟聞人臻離婚!
“我剛來顧家不久,進入恆遠時間也不長,對你和聞人大少的事情也不甚瞭解。”
姜寧遠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然後又看着她道:
“不過,如果你僅僅只是因爲那天老夫人的壽宴上搜出了避孕藥就要和聞人大少離婚的話,我覺得......這真就有點小題大做了。”
“出什麼事了?”
顧暖一聽姜寧遠這話,即刻感覺到不對勁,趕緊追問着:
“寧遠,是不是恆遠.......發生什麼事情了?”
姜寧遠看着她,猶豫了下才點頭:
“我進恆遠時,恆遠的大股份還是三分天下,俞勝百分之十五,江氏百分之十,顧家百分之二十五,顧家佔大頭,另外百分之五十是在三十幾個小股東手上。”
顧暖點頭,姜寧遠來那天,她帶姜寧遠去了恆遠公司,雖然她沒插手恆遠的事務,但是公司的大局面她也還是知道的。
其實恆遠去年就不行了,如果不是去年顧玲和江浩軒結婚,當時江氏投了一大筆錢進來,估計恆遠去年都熬不過去。
“但是,現在恆遠的局面變了,”
姜寧遠看着顧暖,輕聲的道:
“就在今天,恆遠的大股東局面不再是三分天下,而是四分天下。”
“四分天下?這話這麼講?”
顧暖心裡一驚,心裡隱隱約約的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江氏和俞勝持股還是沒變,但是很多小股東把股份賣了,而且賣給了同一家公司,那家公司現在持有恆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你知道是哪家公司嗎?”
顧暖搖頭,可頭剛搖到一半突然停下來,然後衝口而出:
“盛宏集團。”
聞人臻不同意離婚,她早就應該想到,他不可能只是軟禁她那麼簡單,畢竟軟禁也就幾天而已,聞人臻那麼聰明,他也知道軟禁不了她一輩子。
他要要挾她,而恆遠是她的軟肋,他知道她不可能不管恆遠,不可能不管顧家。
“不是盛宏集團,”
姜寧遠輕嘆一聲纔到:
“是美國的LM公司,lighten me的中文意思是點亮我,LM公司是四年前在美國紐約成立的。”
姜寧遠說到這裡停頓下來,就那樣望着顧暖,沒有再說話。
“LM公司幕後的老闆是.......”
顧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門外王媽在喊:
“顧暖,聞人大少來了。”
“知道了,你讓他去我房間等着。”
顧暖扭頭朝門外應了聲,然後又回頭望着姜寧遠:
“是他,對嗎?”
姜寧遠點頭,深吸一口氣才又道:
“沒錯,就是他,目前,LM公司是恆遠最大的股東,他有權召開股東大會,他也有權罷免公司任何職位,他甚至有權賣公司。”
“這些,你還沒告訴我爸和我奶奶對嗎?”
顧暖的手,在書桌前逐漸的攥緊成拳頭。
“下午才接到文件,姑奶奶身體不好,不敢告訴她,自從我接受恆遠後,表叔就只管美善醫館了,恆遠他都沒再去過,他對恆遠公司不太關心。”
姜寧遠如實的說。
顧暖點頭,父親一向對恆遠就沒興趣,如果他有,當年奶奶車禍成植物人後,恆遠也就不至於被爺爺和林芙蓉控制了。
姜寧遠是姜家人,奶奶把他找來,就是有讓顧遠航和王媽認他做乾兒子的意思,也算是她哥了。
奶奶的思想一直很傳統,而涴花溪原本也是奶奶的父親留下的,奶奶自然不想落到外姓人的手裡。
這也就是,當初姜美玲跟聞人臻提出,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要姓姜的原因。
不管LM公司是罷免恆遠的高管,還是賣掉恆遠,這對姜美玲,對顧家,都是致命的打擊。
原本身體就極差的姜美玲,如果得知現在恆遠處於這個狀況,估計直接就挺不過這一關去了。
顧暖微微仰頭,望了下天花板,深吸一口氣才道:
“這件事情,不要讓我奶奶知道了,我爸那邊,既然他不關心,也少說爲妙,我不擔心我爸,我就怕王媽一個沒忍住......”
“嗯,這個我知道,”
姜寧遠點頭,望着她又道:
“只是,顧暖,你現在跟聞人大少,估計......”
“我知道怎麼做。”
顧暖苦澀的笑了下,深深的望了姜寧遠一眼:
“恆遠,就拜託給你了。”
“別說見外的話,畢竟我也姓姜美,姑奶奶跟我爺爺是堂兄妹,姑奶奶的父親跟我爺爺的父親可是親兄弟。”
姜寧遠笑着說:
“一百多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顧暖聽他這樣說,也忍不住笑了下,然後才轉身走出書房去。
她的房間在樓上,走廊盡頭的那一間,房間不大,勝在轉角是弧形,窗戶很大,視野寬敞。
門是虛掩着的,她推門進去,聞人臻正坐在他牀頭,手裡翻着的,正是她之前放在牀頭櫃上的《泰戈爾詩集》。
見她進來,他把手裡的書放下,擡眸凝望着她,一時間倆人都沒有說話。
而他的眼眸,佈滿血絲,想來這幾天沒怎麼休息好。
也是,短短的幾天時間,就悄聲無息的收購了恆遠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一躍成爲大股東,能不累麼?
最終,還是他先開的口:
“你想在孃家住幾天?”
我想從今以後一直住在孃家,顧暖心說。
可這樣的話,她到底沒有說出來,畢竟這不可能,而形勢逼人,聞人臻絕對不允許她這樣任性。
“我想住半個月,”
她想了想說。
“不行,太久了。”
聞人臻一口就否決了她的話。
“反正哪裡住都是住,我住涴花溪跟住臻園有什麼區別?”
她的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
“既然沒區別,那現在就跟我回去。”
他迅速的把話接了過去。
“聞人臻,不要太過分。”
顧暖忍不住低吼出聲。
聞人臻聽了她的話微微一怔,望着她的眼眸明顯的又沉了沉,半晌才道。
“讓你在孃家住五天,五天後我來接你。”
“一週,我在孃家住一週可以嗎?”
顧暖趕緊討價還價。
“三天!”
聞人臻再次開口,卻已經縮短了兩天:
“三天後我來接你。”
顧暖不敢再開口了,牙齒咬着脣角,星眸睜大,怒目望着他。
聞人臻無視她的憤怒,只是起身,來到她身邊,垂眸看着她柔聲的道:
“別忘了你剛流產沒幾天,即使在孃家,也要注意保養身體,不要東跑西跑的,把身體養好纔是重要的。”
顧暖:“........”
“那我先回去了,三天後我來接你,五一是我們結婚一週年的紀念日,五一假期,我們找個地方去度假。”
聞人臻說我這句,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然後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顧暖一直背對着門口,手指已經攥緊成拳頭,她咬牙牙關,強忍着自己要發怒的衝動。
比起臻園,在涴花溪,她更加不敢對聞人臻發怒,因爲她怕動靜太大吵醒奶奶,她更擔心聞人臻惱怒之下,就把他已經是恆遠大股東一事說了出來。
聞人臻走了,住在涴花溪的顧暖卻病了,當天晚上就發起了高燒,春末的天氣反反覆覆,又恰好遇上南方的回南天,她發燒之後就不斷的咳嗽起來。
原本打算第二天去龍城中央跟葉書蕾見面的,可因爲發燒,身體實在太虛榮,她渾身痠軟得沒半點力氣,連牀都下不了。
不得已,她只能和葉書蕾打電話,然後葉書蕾在電話裡告訴她,王明慧到現在還沒甦醒過來,她也不能質問王明慧什麼。
另外說到她想離婚的事情,葉書蕾認爲聞人臻是個非常好的青年,她站在外婆的角度來考慮,還是希望她再給聞人臻一個機會,不要動不動就說離婚,也不要在衝動之餘就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葉書蕾說,避孕藥被人設計一事,她和聞人臻都是受害者,估計對方的目的就是想讓他們倆離婚,如果她真跟聞人臻離婚了,那豈不是中了有心人的圈套?
外婆不贊成離婚,而恆遠的形勢也不允許她這個時候跟聞人臻離婚,她不能爲了一個人生自由,把整個顧家都搭進去。
自從流產後,她在聞人家強撐了五天,最終在回到涴花溪後終於還是病倒了,而且這一病就差點病得爬不起來了。
流產後又發燒咳嗽,元氣大傷,所以回到完後寫的她哪裡都沒去,硬是在家連着躺了兩天,連牀都沒下。
幸虧王媽悉心照顧她,一日三餐都做清淡的食物,美善醫館的內科專家來給她號脈,幫她開了治療感冒和調理身子的中藥,王媽一日三餐都親自煎藥給她喝。
直到第三天上午,她發燒才逐漸的退去,可咳嗽卻愈加的重了,有時候會連續咳嗽近一分鐘都停不下來。
真是病來如山倒,她一向自認身體很好,可這一次的病情,卻完全顛覆了她對自己身體的自信。
第三天中午,她還在咳嗽,王媽不由得惆悵起來:“你身體這麼弱,病得這麼重,晚上聞人大少要來接你回去,不知道有沒有人照顧你喝中藥呢。”
顧暖還來得及接話,門口的李阿姨就跑進來了:
“夫人,大小姐,不好了,門口來了兩個警察。”
顧暖和王媽面面相覷一下,然後同時起身朝院門口走去,而警察也已經進院門來了。
“警察同志,請問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顧暖淡淡的問走過來的兩名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