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還是跟着程芸兒一起來到了她靠窗的卡位。
這裡是公共場合,又是大庭廣衆之下,她不相信程芸兒還會對她做什麼。
再說了,貌似程芸兒也從來不曾在大庭廣衆之下對她做過什麼,當衆丟臉的事情,這女人貌似不會主動去做。
“什麼重要的事情?”
顧暖在程芸兒對面坐下來後淡淡的問。
程芸兒沒吱聲,卻是直接拉開她的包,然後拿出一個棗紅色的本子遞到她面前:
“早就想給你了,一直沒機會。”
顧暖低頭看着放在跟前的本子,而上面是是醒目的‘離婚證’三個大字。
她怔了下,然後用顫抖的手打開,這才發現裡面是她的照片,而內容則是她和聞人臻的婚姻宣佈結束,而辦理日期正是她把證件交給朱建設後的第三天。
也就是說,朱建設在股東大會上因爲程芸兒被聞人娘控制揭短,沒有幫到聞人臻什麼忙,不過這離婚證卻還是讓人幫她辦下來了。
“我義父說,他這人向來說到做到,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
程芸兒說完這話,然後站起身來道:
“好了,我只是轉交而已,想來你也不願意跟我一起吃飯,那我就先走了。”
程芸兒踩着高跟鞋走了,而顧暖還愣愣的坐在那裡,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這本棗紅色的離婚證。
回到濱城後,轉眼三週多過去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養身體和整天關注如何尋找孩子的事情,都把曾經讓朱建設幫忙辦理離婚證一事給忘記了。
現在,她曾經夢寐以求的離婚證就在眼前,可爲何,她卻是一點喜悅的心情都沒有呢?
“暖姐?”
餐廳門口傳來霍薇舞尋找她的聲音,顧暖趕緊把這離婚證抓起來放進包裡,然後才站起身來朝霍薇舞招手。
“哇,暖姐,你運氣這麼好啊,進來還找到靠窗的卡位了,我看好多人還在排隊呢。”
霍薇舞端起茶杯就要喝水。
“別喝!”顧暖趕緊阻止。
“啊?”
霍薇舞看着手裡的茶杯,怔怔的望着顧暖:
“怎麼了?”
“那是前一個客人留下的,我也不知道她喝過沒有。”
顧暖趕緊解釋着,然後招手叫來服務員,讓幫忙換掉茶水和餐具。
霍薇舞笑着說:
“暖姐原來採用的是先跟人拼桌的方式啊,看來以後我出去吃飯,也要學暖姐這招,要不等位得多久啊?”
顧暖笑,把一張菜單遞給她:
“趕緊點餐吧,時間不早了,都餓了呢。”
“嗯嗯,暖姐你想吃什麼?”
霍薇舞接過菜單後又問。
此時的顧暖,已經一點想要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可她還不能表露出來,於是便隨便的點了點東西。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後排,手死死的捏着自己的挎包,而裡面那張薄薄的離婚證,好似一塊烙鐵一般燙手。
回到臻園,顧暖還有些神思恍惚,霍薇舞幫她拉開車門時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
“暖姐,你怎麼了?”
霍薇舞有些緊張的望着顧暖:
“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顧暖搖頭:
“不是,可能是中午的米飯有些硬,我胃不太舒服。”
“對哦,你一說我纔想起,那米飯我們吃還覺得可以,你這胃這半年來一直不好,早知道應該幫你要粥的。”
霍薇舞有些自責的看着她:
“暖姐,對不起,我......糊塗了。”
顧暖聽了她的話笑了下,趕緊安慰着她:
“這怎麼能怪你呢,我自己不也沒想到,好了,我上去休息會兒,等會兒應該會好點。”
“那,我去幫你買點胃藥回來?”
霍薇舞又趕緊問。
顧暖還沒來得急回答,霍薇舞的手機就響了,她趕緊掏出手機來看了下,然後嘴裡說了聲:“是李助理打過來的。”
李助理就是李明軒,聞人臻的貼身助理,王明慧的葬禮那幾天,聞人臻在濱城這邊的事務,很多都是李明軒幫忙打理的。
霍薇舞很快接了電話,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就聽到霍薇舞說了句:
“好,我這就過去。”
“暖姐,李助理說總裁的航班四點左右到,現在都兩點多了,李助理有事走不開,讓我去機場接總裁。”
“那你快去吧。”
顧暖點着頭,示意霍薇舞趕緊去。
“我順便幫你把胃藥買回來吧。”
霍薇舞轉身的瞬間,又對顧暖喊了聲。
“不用了,我休息會兒應該就可以了。”
顧暖搖頭:
“你快去吧,萬一路上遇到塞車就趕不上了。”
霍薇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出門外去。
而顧暖則轉身上樓,她也該收拾行李走了,畢竟——這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上樓來,走進房間,深深的看了眼,一切,也都是還如昨天一樣。
可是,這裡已經不是她的了,就連衣櫃裡掛着的衣服,也都不再是她的了。
是的,除了她這個人,這地方再也沒有需要帶走的任何東西,包括——她包裡的這個手機。
其實她拿到這個手機後,也就跟霍薇舞打過幾次電話,給沈悅辰發過一條短信,然後就是掛着新申請的QQ號,偶爾去羣裡看看有什麼新的消息。
可沒看一次,心裡就難過幾分,因爲很多時候,新消息就是哪裡又丟孩子了,哪裡又有人販子出現了等等。
最終,她什麼都沒有帶,包括聞人臻買給她的這個新手機,她都把裡面發給沈悅辰的短信刪了,然後放這裡牀頭櫃上。
和聞人臻夫妻一場,一轉眼三年了,可最終——
那天,在醫院,聞人臻還對她說,要跟她並肩作戰,風雨同舟,榮辱與共!
想到這裡,她又苦笑了下,看來,她已經不需要跟他風雨同舟了。
而她走了,那個被他看得比他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女人,應該會陪在他身邊,跟他並肩作戰,榮辱與共吧?
除了自己的證件,顧暖什麼都沒有拿,換了身休閒的衣服,腳上穿了雙好走路的運動鞋下樓來。
“少夫人,你要出門嗎?”
正在拖地的柳媽見她如此休閒打扮,趕緊問了句。
“哦,我去湖邊散散步,今兒個天氣還不錯。”
顧暖看了眼外邊,太陽此時正暖暖的照耀着大地呢。
“是啊,一連下幾天雨,今兒個總算是放晴了。”
柳媽笑着對她說:
“你倒也應該出去轉轉,整天窩在家裡也怪悶得慌的,好在過幾天夫人就來了,到時候就有人陪你了。”
“夫人要來了?”
顧暖詫異的看向柳媽。
“就是大少她媽媽,”
柳媽趕緊解釋着:
“我們在四合院裡,一直都叫她夫人,三十年了。”
“哦,難怪。”
顧暖點點頭,然後才道:
“那柳媽,我就出去走走了。”
“嗯,去吧去吧,記得四點半回來吃點心啊,我幫你做了雙皮奶呢。”
“哦,好的,”
顧暖應了聲,然後又用歉意的眼神深深的看了眼拿着拖把朝樓上走的柳媽,這才轉身朝院門外走去。
柳媽不是劉姐,來濱城也不久,同時也沒見過她之前發瘋的樣子。
而且,柳媽跟着來後,她和聞人臻的關係一直比較好,倆人基本上沒吵過架,聞人臻對她,也一直都比較寵。
或許正是因爲這些原因,柳媽纔不會提防到她會走掉,甚至還放心的讓她出去散步。
她沒有開聞人臻給她的那輛紅旗車,她和聞人臻已經離婚了,而當初她自己交給朱建設的離婚協議裡,沒有提到要分割聞人臻財產一事。
鷺湖別墅社區很大,她現在要步行到門口去打出租車,好在穿的運動鞋,最近身體也調理得可以了,走路倒也不累。
沿着湖邊走,轉過彎時,意外的發現袁安琪正帶着睿智在兒童區玩,睿智太小,坐在學步車裡,袁安琪正用一個撥浪鼓在逗着他。
看到此情景,顧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滯下來,看着學步車裡的睿智,他對於袁安琪的撥浪鼓貌似沒什麼反應。
顧暖剛要轉身離開,恰好袁安琪站起身來,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冰冷黑沉起來。
“你是不是在這看我的笑話?”
袁安琪看着她怒氣衝衝的問。
顧暖聽了她的話一怔,然後苦笑了下道:
“有什麼笑話好看的?至少,你的孩子還在你身邊不是嗎?”
袁安琪當即怔住,這纔想起顧暖的孩子生下來才十多天就失蹤了一事。
“在身邊又怎樣?”
袁安琪的怒氣在瞬間消退了去,臉上迅速涌上的是無比的苦澀:
“現在,他就是我的拖累,如果不是他這樣,阿良他又怎麼會跟吳月婷那女人滾到一起去?”
顧暖聽了她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道:
“人,其實有時候還是要靠自己,不要總把希望寄託在男人身上。” wωω ●ttκan ●C〇
“靠自己?”
袁安琪聽了她的話嘴角拉扯出一抹譏誚:
“顧暖,你說得可真好聽?你靠自己了嗎?還不是一直在依賴着聞人臻,一直像跟藤條一樣的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