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李郎中雖然氣憤，卻還沒有失去理智。
有些話，明顯不適合兩個小姑娘聽到。
安小九着急的說道：“李郎中，這個時候了，就別講那些顧忌什麼的了。”
“唉。”李郎中也是知道安家的一些事情的，自然也就沒有把安小九當成小孩子來看，猶豫了一瞬間之後決定說出來。
“本來上次之後我是真的不想去安家看病了，實在是……可是這次安老四跟我說，他兒子等着救命呢，沒了辦法，我就去了。”
“等着救命呢？”安小九輕叱一聲，“銀寶一直在家裡待着，能有什麼意外啊？”
等等！
安小九忽然想起來，自己掉包的那個雞蛋……
當時是芸娘去送給銀寶的，難不成？
安小九臉色瞬間變得雪白，整張臉好似不是人的顏色一般，整個人也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這把安小七給嚇了一跳，連忙攥住安小九的雙手，不斷的問着，“小九你怎麼了？小九你別嚇唬姐姐啊。”
安小九充耳不聞，只是上下牙齒打着顫，咬牙問道：“芸娘是不是被……是不是被銀寶奸·污的？”
她不是小孩子，自然看的出來芸娘身上的痕跡，有些是……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銀寶。
尤其是……那個有問題的雞蛋還是她掉包的！
她原本以爲就算楊氏下藥，也不會下太猛的藥，想要害她，總要給點時間，讓她去遇到姦夫。
可是……
現實，好像更加殘酷。
李郎中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而且，看安小九的這個樣子，這是……
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安小七哪裡還顧得上問安芸孃的事情了，“小九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她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安小九這個樣子，真的害怕，真的……恐懼！
“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安小九身子一下子就軟了，再也站立不住，順着安小七的身子滑落，坐在了地上，痛哭失聲。
聲音，是止不住的顫抖和絕望。
爲什麼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她從來沒有想過去害安芸娘啊，甚至也只是想折騰一下安銀寶。
可是，陰差陽錯，卻是她一手將那個善良的小姑娘推到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啊！”
安小九痛苦的捂着頭叫嚷了一聲，接下來是大滴大滴的眼淚。
孫大娘唬了一跳，看了一眼無比錯愕的李郎中，連忙說道：“小九你胡說什麼，你下午就回來了，哪裡有時間害芸娘丫頭啊。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尤其是還有外人在。
這種話要是被李郎中給傳出去了，那安小九怎麼辦？
爲了不影響安芸娘，安小九一行人轉移到了容老伯家裡。
晴娘留下燒水，一會給安芸娘擦擦身子，並且熬藥。
至於李郎中也沒有離開，不是他不想離開，是孫大娘不讓。
要是就讓李朗中這麼走了，以後還怎麼解釋的清楚啊。
小九這孩子，可真是愁人。
“小九，聽話，告訴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姐姐的小九，是不會去害人的。”安小七溫聲細語的安慰着，哄着。
漸漸地，安小九的情緒平復了下來，可是眼淚卻還是流個不停。
整個人，也依舊微微有些顫抖。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急死個人了，小九。”孫大娘急得夠嗆，都坐不住了，一直在屋子裡轉圈圈。
無論怎麼樣，她都希望安小九和這件事沒有一點的關係。
這種事若是沾上了關係，那麼安小九這輩子就會被村民釘在恥辱的柱子上，永遠無法掙脫。
“我……我和姐姐去了那邊之後，在竈房裡幫忙。沒過一會，芸娘就進來了，拉着我去了後院告訴我，楊氏和安靜娘一起密謀，要給我下藥，還是從花大娘那裡買的藥。”
安小九坐在椅子上，雙腳也放在了椅子上，雙手攬着自己的膝蓋，滿臉的淚痕，像個破碎的娃娃。
說到那藥，更是閉了閉眼，淚水順着眼角止不住的流下來。
眼睛都哭腫了。
“那怎麼會……”
“還說要認回我和姐姐，好搶走我和姐姐之前在鎮上賣東西掙的錢。”
“他們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啊。”
“對，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容安氣呼呼的說了之後，李小虎也跟了一句。
兩個小傢伙，同仇敵愾，爲他們的小九姐姐抱不平。
“李小虎！”
“容安！”
李二叔和容老伯同時呵斥一聲，兩個小傢伙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門外的晚風吹進來，有些冷。
卻也讓安小九精神了一些。
“知道這個消息後，我就小心吃的喝的。當楊氏說要給我們吃雞蛋的時候，我就猜到很可能給我的雞蛋裡，是不對勁的。所以我就……我就騙芸娘，將我的雞蛋和銀寶的換了。我以爲，我以爲楊氏和安靜娘想要毀了我，下的藥肯定剛開始是沒什麼感覺的，就算芸娘去給銀寶送雞蛋去了，也不會有事的。誰知道，誰知道會這樣……”
安小九用雙手捂住臉，瘦弱的肩膀止不住的抖動，嘶啞的哭聲更加壓抑，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了自己的心頭上。
“小九，這怪不得你，是那楊老婆子的錯。”
聽着安小九的哭聲，聽得孫大娘揪心。
她是看着安小九長大的，看到這個孩子現在如此痛苦，怎麼不心疼，不堵心？
說來說去，都是那個該死的楊氏的錯。
怎麼能這麼多自己的親孫女呢？
“是啊，小九姐姐不是你的錯。”
“對，小九姐姐沒做錯。”
兩個小孩子，又一唱一和的安慰了起來。
安小九搖了搖頭，“如果我當時把那個雞蛋扔了就好了，我明明可以扔了，可是我卻藉機去害人。就算是銀寶，我也沒想真的把他這麼樣，以爲只是會出點洋相。他那麼壞，爲了錢可以慫恿楊氏和四叔賣了我和姐姐，我心有不甘！”
“對啊，小九，你沒做錯什麼，不要想太多了。”孫大娘蒼白無力的安慰着。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能安慰什麼呢？
任何的安慰，都是蒼白的。
除了安小九自己走過去那道坎，否則……旁人任是說的再多，也沒有絲毫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