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卿敏銳的感覺到許寧的神情不對勁，然後就聽許寧輕咳了一聲，而後緩緩道：“嫂子以後可以讓老大陪你過來，婦產科的人我都認識。”
葉卿卿嘴角微抽，聞言低下頭，視線卻在那裡多逗留了一會兒。
婦產科......
蘇清和葉雲夢去那裡幹什麼？
是蘇清？
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的葉卿卿忍不住扶額，聽到前方許寧的腳步聲，立刻就肅了神色，面不改色的跟上了他的步子。
至於葉雲夢和蘇清......
那是她們的事兒，和她又能有什麼關係。
許寧這幾天是真的忙，一頓飯剛吃了一半，就有還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走到他面前，看到葉卿卿的時候愣了一下，然後湊近許寧，時不時偷偷瞄一眼葉卿卿。
察覺到他打量的眼神，葉卿卿面不改色，等他的話說完，許寧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葉卿卿的時候眼底就有些歉意。
“嫂子，有個緊急加進來的手術需要我去，你......”
葉卿卿挑眉，對着他擺了擺手：“你去吧，我一會兒就回老宅陪爺爺。”
許寧沒挽留，頷首道：“好。”
丰神俊朗的許醫生破天荒的帶了個姑娘到食堂吃飯，一路上悉心對待，葉卿卿的存在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是礙於許寧一直雖然看起來和善，但是難掩疏離感的氣質，他在的時候大家都只敢偷偷打量，現在他走了，食堂裡各種意味的眼神都“放肆”的落在了她身上。
葉卿卿低着頭對四周的目光恍若未聞，淡定的吃完了一頓飯才起身離開。
走到一處沒什麼人的走廊上，她才停下步子，身子斜倚在牆上，挑眉看着身後空無一人的地方，淡聲道：“出來。”
隨後，一雙護士鞋出現在眼前。
葉卿卿抿起脣，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斯斯文文的姑娘：“你是爲了許醫生來的？我不是她女朋友，找麻煩的話你找錯人了。”
小姑娘聞言立刻擺手，聲音清脆：“我知道許醫生那樣的家世是肯定看不上我們的，不管你是不是她女朋友但你肯定和許醫生很熟，就是......”
她臉上浮現一抹紅，有些羞赧道：“你能不能讓許醫生以後按時吃飯，我昨天看到他的胃病又犯了，再有錢工作再忙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葉卿卿勾了勾脣角，瞥見她眼底一覽無餘的清澈，再看到她因爲緊張兩隻手指不斷互相攪着，笑道：“剛畢業？”
“嗯。”
“你喜歡許寧？”
“許醫生這麼優秀，醫院裡哪個人不喜歡她。”
這個回答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敷衍，葉卿卿眼底浮現一抹興味，擡手虛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算是應下了她的話：“我會讓許醫生知道的，還有.......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直覺這個小姑娘應該是個很有意思的人。
她的臉上還有未散去的微紅，悄聲道：“凌寒。”
葉卿卿應道：“葉卿卿。”
本以爲凌寒不知道，誰知道她盯着她看了半晌，明顯是在思索，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一般的開口道：“葉卿卿！你是不是就是楚襄的經紀人葉卿卿？”
這都能被認出來？
她好像沒被爆過幾張照吧？
葉卿卿嘴角一抽：“嗯。”
凌寒眼底立刻揚起了光，比之前提到許寧的時候還要亮上許多，如果不是顧忌着突然想起的葉卿卿的身份，只怕是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抱住她的胳膊。
然後她看着葉卿卿，強壓下眼底的激動，十分矜持的開口道：“葉小姐你是不是要去演林澄。”
凌寒的眼神亮晶晶，就差直接說“你去演女一吧，我絕對支持你”了！
提起這件事，葉卿卿就有些頭疼，她看了凌寒一眼，開口道：“再說吧。”
得不到想要答案的凌寒明顯有些失望：“爲什麼。”
葉卿卿動了動脣，驀然身後傳來一道喊聲：“凌寒！”
凌寒臉上的表情就是一變，臉上的遺憾轉眼無蹤，對着葉卿卿道：“休息時間已經過了，我先走了。”
葉卿卿點頭：“下次見。”
凌寒遙遙向她擺了擺手：“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她莞爾，看着凌寒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剛一轉身擡眼就見到蘇清帶着葉雲夢從前面的走廊上走過。
她指尖顫了顫，準備向相反的方向走，隱約聽見葉雲夢低聲不知道和蘇清說了什麼，引來蘇清一陣笑。
葉卿卿垂下眼，直接換了個方向，腳步經過婦產科門口的時候，她的眸子落在從門口出來的臉上帶着笑意的女人身上，眼神晃了一下。
蘇清當年也是這種期待溫柔的表情嗎？
這個想法剛剛在腦海裡閃過一秒，就被葉卿卿自己拍散，她舒了口氣，再擡眼的時候臉上看不出半點波動。
不管過去的蘇清是什麼樣的，她現在認識的蘇清只是葉雲夢的“媽媽”。
不是她的——
葉卿卿沒有打車或者讓司機來接，反而是一步步走在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陌生的城市街頭，隨手拍了張照片。
打開對話框看到還沒回復的消息，她指尖動了動，還是按下了發送。
有些在她眼裡特別的東西，她現在只想跟一個人分享，哪怕沒有迴應。
葉卿卿嘆了一口氣，剛準備收了手機，顧司越發了個定位過來，緊接着電話就打了過來，剛一接起，風聲裡傳來顧司越不甚清楚的聲音：“卿卿小寶貝，今天平安夜，出來浪啊！”
葉卿卿抽了抽嘴角，想到自己昨天剛答應爺爺的事，猶豫了會兒，沒有立刻應下來：“我想想吧。”
顧司越：“......”
三秒鐘後，顧司越掛了電話，並表示自己不想理她。
葉卿卿擡手摸了摸鼻子，脣角翹起些微的弧度，目光掃過街邊行色匆匆的人，眼神軟了下。
都平安夜了。
她回國原來也這麼久了。
老宅。
葉卿卿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時然早上穿的風衣搭在屋內，眸色動了動，悄聲道：“然然也在？”
王媽點頭回道：“小姐也剛回來。”
葉卿卿在外面站了會兒，等身上的寒意驅的差不多了才走到內室，時然和老爺子正坐在一塊兒，手上拿着一本影集，葉卿卿走進的時候正巧聽見老爺子帶着點感嘆的開口。
“一晃都過去這麼久了，當時然然你才兩歲，就連慕霆都是個才五歲的小子。”
時然道：“爺爺，都過去了。”
老爺子輕輕一嘆，沒再開口。
葉卿卿的步子一頓，聽出他們明顯是在談論過去的什麼事情，有些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王媽看出了她的顧慮，在她身後笑着道：“老爺和小姐都在等你，太太大可以放心進去。”
果然在王媽這句話落下之後屋內傳來老爺子的聲音：“小卿卿過來，爺爺給你看個好東西。”
他的聲音渾厚爽朗，全然不見剛纔的惆悵。
葉卿卿抿脣笑了，走到老爺子的另一邊坐下：“爺爺你想給我看什麼。”
老爺子翻開影集，上面是清一色老舊的照片，因爲年代太遠有幾張都有些褪色。
時然坐到了她身邊，伸出手挽上他的胳膊，指尖翻到一張類似於集體合照的時候頓住，笑眯眯的點上了一個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男孩子稚嫩的臉。
葉卿卿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眼底的笑還沒綻開，嘴角勾起的弧度就在見到照片上最後放並肩站立的兩個男子的時候倏地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