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知道這是必然趨勢，成王卻覺得，只怕無人可以阻擋了。
“王兄想進織紡看看嗎？！”寧王拉着他，不由分說已經帶着人進去了。
門口的安保是個衙役，是縣令衙下的，見到寧王，行了個禮，笑着道：“王爺遠遠的看着便好，不可以靠太近的，以免打擾到工人工作，若是如此，我這份工可保不住了。”
“好，你放心。”寧王欲塞銀子與他，他笑着推開，沒敢要。
成王有點疑惑，寧王道：“每天想來參觀的人多，他們攔也攔不住，乾脆規範了起來，在裡面隔了一條隔離的走廊，想進來看的，只管在裡面看，不準進入工作區域就行了，所以也不會狠攔，只是每天還是要控制一下人數，也不能喧譁的。”
成王心知最近商人們都對毛衣有興趣，只怕來參觀的不在少數，這個看似是無可奈何，這其中卻見高招。
安保不肯要錢，可見重視這份工作，比錢還要看重。
這份工作能帶給他光耀，的確是不同的。
成王看了看，聽着寧王道：“看到了嗎，分工明確，專業的詞叫流水化作業，這樣能大大提高效率，一個人專注一份工，按件計工，按時計價，又不會泄漏核心的技術，所以，甚是高明。”
成王感慨，和寧王站在走廊裡面，看着旁邊，原來已有不少外地來的商戶在小聲的商議着說話了，他們的方言有點聽不大懂，但是發亮發光的眼睛卻是擋不住的。
寧王道：“聽這口音，好像是閩中的商人，那邊可真夠遠的……”
“是啊，連那邊的人都來了，商人逐利而來，可以理解，可是百姓爲何而來呢，流民來了這裡，變成了良民……”成王道：“終有一天也會拿起武器，成爲守衛這裡的力量。”
“王兄，你在說什麼？！”寧王見他嘀咕着，這裡人多，他聽的不是太清。
“沒什麼？！”成王道：“今日得閒，咱們趕緊出城去實驗田看看吧。”
“若要去得早點出城了，不然一會子放飯，馬上又能堵一個時辰，”寧王道：“走吧，趕緊的……”
竟比成王還積極。
成王哭笑不得，與他一併出了城，興沖沖的往實驗田那邊去。
一到田梗上，便被人攔住了，笑着道：“這裡暫時不給進的。抱歉了。”態度倒是客氣，卻是不容拒絕的態度。
寧王無奈，便與成王守在邊上，不肯走。
田梗上搭了簡易的籬芭，也沒用磚瓦，而是普通的泥土打實了的，並不高，籬芭上還有枯木，攔的高高，但是守在邊上看，倒是可以窺見一二。
成王見與他們一樣的不少，都圍在這田轉悠，便心知眼饞這塊肥肉的人，識貨的人多着呢。
“雖能瞧見，卻看不真切，若是能離的近些就好了，就能看清那蒸汽機是個什麼東西了……”寧王道：“王兄，我之前還在麥田裡看到過還要靠些人力的拖拉機，那個設計的確是精巧，但還是需要人力驅動的。不知道這個靠煤來驅動的是個什麼呢……”
“那邊咋冒煙了，着火了？！”那邊有人驚愕的道：“難道是能田給點着了不成？！”
話剛落音，便聽到一股巨大的突突聲響了起來，有點突兀，在空曠的田野上，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大家都不是聾子，這麼大的動靜，誰能不聽見？！
有一邊在收麥子的農戶竟然連麥子也不收了，飛奔的往這邊涌了過來，道：“……什麼聲音，可是新拖拉機在驅動了？！第一次聽見這聲音呢……”
“這聲音可真是稀罕，沒聽過，牛不像牛，馬不像馬，也不叫，這個機，竟然是這麼個聲音嘞……”
成王，寧王被擠的夠嗆，但是也沒後退，只是拼命的道：“莫擠，莫擠。”
後面商人卻是急了，伸長了脖子，跟鶴似的，恨不得將腦袋擱到裡面去瞧了，一個個的扒拉着也不顧禮儀了，拼命的往前擠。
大冬天的弄的跟個菜市場似的，擠的全是汗。
成王雖然到現在還不大適應，但是晉陽城一向如此，他漸漸的竟然也覺得有點習慣了，想一想不甘心將好位置讓給後面的商人，也不顧失儀了，便霸佔着位置不給讓。
頓時商人們一陣嚷嚷聲，直到守着的衙役過來說了幾句，衆人才消停了一會兒。
“突突突……”聲音變得急促起來，似乎在動了，連地都在振動，黑煙濃濃的，直衝雲霄，還有更多的人往這邊涌過來了。
寧王道：“我靠，這麼多人，這可咋整？！”
成王黑線，這幾個詞，都是與路遙學的吧？！
這晉陽真是處處是她生活過的痕跡，或者是馮璋身上留下來的，刻意的痕跡。
來不及想這些有的沒的，成王道：“這黑煙有點不妥，以後若有軍報，也是狼煙，到時城中都分不清是軍報，還是民用煙了……”
“這位兄臺，你是不是沒常識啊，不知道狼煙是白色的嗎？！瞧瞧這黑煙，這可是黑煙，哪裡就分不清了？！”後面有一個商戶譏笑道：“真是，看你穿的倒也像是人模狗樣的，原來啥也不知道就知道胡說八道。”
後面又有一個商人笑道：“富家公子哥不知世事，這是正常的，不像咱們一年四季都在外面跑，自然知道這其中區別了……”
寧王大怒，成王拉住他，搖了搖頭，寧王只好忍住了。不過臉色還是不太好。
成王態度倒好，道：“不知這位兄臺以爲這其中有何區別，還請賜教！”
那些商人見他客氣，倒也不好意思再嘲笑了，便正兒八經的道：“狼煙不易飄散，直衝雲霄，一見便知是軍報，這個就不是了，你看它一冒出來就是黑色的，還有一股煤味兒，而且一出來就飄散了，不成形，哪裡就不能區分了？！兄臺不要小看軍中的人，他們自然能區分真正的軍情，況且軍中的情報，也不只是狼煙這一項，還有鼓，還有斥侯，豈會只憑狼煙便斷定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