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寢殿，普遍不大。
爲的是“藏風聚氣”，風水和醫學上都有類似的說法。
嬪妃的寢殿也一樣，橫縱十來步的小房間，入門處放着一張鳥落梢頭，寒梅綻放的瑞雪屏風。
屏風後是一件木椸，掛着兩女的衣飾。
滿屋淡淡的幽香。
兩女睡在榻上，如水的月光從窗外傾灑進來，襯的兩人薄被下的身段起伏有致。
秀氣的鼻樑，光潔的額頭，輕闔的雙眸，睫毛濃密挺翹。
兩牀被子，一個杏花色，一個淡黃色。
被子下的輪廓誘人。
不知是誰將一隻小腳從被子下探出，曼妙的足弓，初雪般白淨的足背，細膩精緻的無以言表。
先從誰下手？
膽小害羞的留後邊，因爲她醒了也會假裝在睡覺，不敢動。
……
凌晨。
曹操居然沒去靜室練功，破天荒頭一回，可見昨晚的修行有多努力。
大矇矇亮。
曹操自行起身，穿戴整齊，神清氣爽的去上朝。
寢殿裡靜悄悄的。
貂蟬，甄宓睡到午後才起，仍感覺頭重腳輕，渾身倦乏，四目相對，嬌羞不堪。
下午。
曹操收到雙花紅棍從天竺，讓探子秘密送回來的一份情報。
其中包括天竺，貴霜的全境地圖。
還有兩軍在天竺南部戰區的大致兵馬分佈。
目前，曹魏有大量碟子，被調入天竺，貴霜兩地，探查各類消息。
曹操盯着探子送回來的戰略地圖，看了良久。
太陽西傾。
他提前結束一天的忙碌，讓人備好酒菜，找典韋，許褚，荀攸，程昱，賈詡，郭嘉，六七人小聚。
主菜是烤鴨。
曹操敘述了來自後世的大致做法，以果木灼烤到油脂四溢，外邊是脆皮，內裡肥潤。
切片後，吃上一口，油脂的香氣滿腹。
配上其他菜品，倒上溫酒，有滋有味。
“牛肉好吃嗎？”曹操忽然問。
“好吃。”
典韋正在吃手撕羊腿，囫圇迴應：“在天竺吃過幾次，回來不吃還挺想的。”
許褚偷偷戳他一下。
曹操：“所以郊外莊子養的牛，最近幾天，又開始丟。”
“莊子那邊報上來，讓問問是不是咱們的人，如果是，他們就不設防了，敞開了讓咱們的人去偷。”
許褚看曹操眼神落過來，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
“臣可沒偷。”
典韋：“也不是我。”
曹操往旁邊坐在那等投喂的傻大個寅指了指：
“它偷的？”
寅眨巴着大眼睛，默默擡起虎爪子，指向典韋，又指指許褚，意思是他倆讓我偷的。
許褚，典韋異口同聲：“真不是我們。
我們沒偷，也沒讓寅去偷。”
倆人明顯串過供，否認三連，讓寅背鍋。
曹操：“早幾年不讓吃牛肉，是畜牧緊張，多數人還沒飯吃，牛要留下來耕作。
但現在情況不同，想吃牛肉，倒也無妨。”
無妨？
典韋，許褚對視。
郭嘉，賈詡等人不動聲色，跟着旁聽。
“我大魏近年畜牧增產，尤其是得了草原以後，大力拓展畜牧。
烏孫等地，都有牛羊往東進入草原，擴增了牛羊的飼養。不再是開國前，吃幾頭牛也就吃了。
尤其是你們倆，朕可以破例，若你二人貪嘴，賜你們些畜牧，牛羊。”
典韋嚥了口唾沫。
許褚試探道：“其實……偷牛的，是臣也行。”
寅默默收回了指向典許二人的大爪子，往曹操面前湊了湊，表示算它一個，它也想吃牛羊肉。
仨傻蛋，陛下略施小計，立即讓他們仨主動承認，偷牛賊就是他們。
曹操斜着眼睛，打量兩人一虎。
典韋和許褚隨即明白過來，好像上當了。
“陛下，其實是許仲康（大典），讓我偷的。”倆人同時出聲，開始第二輪攀咬。
衆人哈哈大笑。
“陛下，我大魏近來輜重調動，是要打貴霜了吧。”程昱轉開了話題。
“嗯。”
“朕預計用兩到三次戰事，將貴霜從鼎盛狀態，徹底擊潰，吞其土地、民衆，並控制天竺，同時還要讓更西方的國家，在貴霜以後，不敢談兵。”
太陽落山。
酒宴臨近尾聲，荀彧才從前殿忙完，趕過來參與。
而曹操等人飲酒小聚時，鄴城的另一處位置。
大淨天和帕爾瓦蒂再次碰面。
“三日後，我會啓程歸國。你在大魏，要諸事謹慎。”
大淨天叮囑：“我這幾日在大魏走動，觀其武運兵鋒，其國內至少有四五位斬殺大佛首那一級數的神將，帶甲精銳三十至五十萬人。
其國運之盛，更非往昔所見任何國家能比。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可能都要和大魏結盟。”
結盟是大淨天用來自述，保持顏面的說法。
更準確的說是依附，或者聽命於大魏。
帕爾瓦蒂蹙着好看的眉梢，道：
“貴霜人當年西遷，一直有流傳說他們得了神祇留在世上的秘密，才迅速壯大族羣，先後擊敗過安息和我天竺。
搶奪我們的地方，來建立了國家。”
大淨天神色莊重：“神給我的諭示上說，貴霜人當年確有所得，就是祆教一直在找的那件東西。
那之後，他們獲得了祆教的全力支持。”
佛家進入貴霜前，祆教始終是貴霜，帕提亞等多個各國的國教。
而祆教又叫拜火教，發展的非常廣泛。
他們也是基督教誕生前，最有影響力的宗教，勢力遍佈中亞多國。
“佛家進入貴霜後，不知爲何，祆教的主要力量退出了貴霜，在安息人的帕提亞帝國發展。
這纔給了佛教壯大的機會。”
大淨天說：“我記得祆教有一位副教宗，曾招你去參與他們教內的聖女選拔。
但他們的真實意圖，是想趁機讓祆教，發展進入我天竺，所以被我們拒絕了。”
早在千年前，文明初興的時期，原居住在中亞草原上的雅利安人，便越過興都庫什山，涌入天竺次大陸西北部，創造了他們的宗教和文化。
他們崇拜光明，火焰，信奉火神，這就是早期的太陽神崇拜，後來發展成爲祆教。
祆教的核心成員，大多是雅利安人。
而帕爾瓦蒂正是當年進入天竺的雅利安人中的一支。
所以祆教溯源，找到過帕爾瓦蒂，想讓她去參加聖女選拔。
帕爾瓦蒂：“貴霜若面臨困境，很可能像當年一樣，再次和祆教全力合作。
若加上祆教的力量，大魏的優勢，會不會被抵消！”
大淨天搖頭道：“祆教，佛家，貴霜，都和我們是敵非友。
不管大魏的優勢大還是小，我們都要與大魏相合，才能保證我天竺不被貴霜吞沒。”
帕爾瓦蒂點頭道：“您放心，我會做好在大魏該做的事。”
兩人短暫商議後沒幾日，大淨天便踏上了歸程。
五月的草原，已是綠意綻放，鬱鬱蔥蔥。
西域往北的山野中，步六孤騎乘着一匹棗紅馬，馳騁如飛。
她來到約定傳遞消息的地方，便見到一個雄壯的身影，站在一處矮山上。
風吹來，那身影的皮袍獵動，有着大理石雕塑般冷硬的面孔。
阿伏於。
“師尊，您怎麼親自來了？”步六孤興奮低呼。
看不出阿伏於有明顯的動作，他的身形已突兀出現在步六孤近處。
“和魏人交手，若不來看看，我不放心。”
阿伏於眸光閃闔：“如果貴霜再輸，我們將失去最後的機會。和軻比能的聯繫，更是至關重要。”
步六孤訝道：“師尊的意思，是懷疑軻比能有問題？”
阿伏於：“魏皇長於用謀。
還有他麾下的幾位謀主，我們與他們交手數年，明裡暗裡的謀劃都落在下風，已沒有再輸的機會。”
“這次定要小心。”
步六孤回憶自己近來和軻比能的幾次見面：
“師尊知道我的身世，我和軻比能認識的很早，我瞭解他，他絕不會真心臣服魏人。”
阿伏於搖搖頭：“我在貴霜，和佛家有了接觸，才知道他們有一種叫衆生相的秘術，能借氣運爲用，轉化面容，甚至骨骼，聲音也能有所變化，不露破綻。
氣運一物，無形無質，卻又妙用無窮，不可不防。”
步六孤吃驚道：“難道師尊懷疑軻比能是假的，是魏人控制草原的手段？”
阿伏於：“我知道佛家的衆生相以後，便想到過這個可能。所以不放心，親自來看看。”
“你既然和軻比能小時候就認識，不妨從這方面試試他。
若他有問題，你不要表現出來，我們反過來讓魏人吃個大虧。”
步六孤胸口劇烈起伏，好一會兒才答應了一聲。
……
這天晚上，曹操來到靜室，修行伏羲創龍圖，以龍魂接引中天紫微星和天地靈韻，推行體內力量提升。
修行結束，他調出詞條看了眼。
【龍魂進化值：98.2】
這個數字，近來幾乎停止了增長，很長時間都沒有變化。
曹操思忖：擊潰吞併貴霜後，帶來的龐大氣運，應該可以讓朕的龍魂達到大圓滿，晉升祖龍魂。
若不然，就要靠漫長的時間來積累，可能要十數年之功，或者從其他事情上賺取氣運。
曹操取出那三顆佛陀舍利。
這三顆舍利中，不僅蘊含着佛陀的傳承，神通，還有佛家數百年累積，來自信衆的一股磅礴氣運。
三顆舍利，顏色淡金，剔透如琉璃。
其內部彷彿衍化出了三個佛家的淨土小世界。
智慧舍利內還有佛陀的虛影，佛文與佛光交織。
“這三顆舍利內蘊含的神通，氣運，能不能推動朕的龍魂提升？”
曹操念頭掠過。
下一刻，他的龍魂從體內遊曳而出，黑色的龍軀，蓄滿了威嚴。
嗡——
佛舍利震動，似乎感覺到了危機。
曹操的龍魂張口便對着三顆舍利，發力抽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