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看着看着，馬明濤臉色微微一變，“他們的制度……有點奇怪……記憶灌輸？什麼情況，不會是一羣瘋子吧？”
看到每一名半球人都需要進行記憶灌輸時，然後全民目標是創造聖人時，馬明濤後背的脊椎骨發寒，不知不覺間嚇出了一聲冷汗。
這個半球文明太詭異了！
雖然雙方能夠坐在同一個房間中愉快地打牌、玩遊戲，可是他們心底裡居然心心念念想着復活祖先？！這是多麼奇特的思想，簡直不可思議啊！
“也就是，他們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思維……我明白了，爲什麼高層領導要找這些半球人當盟友。”馬明濤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這特麼有點像五級文明瞭啊！”
這種事情對人類來說，無異於天方夜譚。改變思想，可比改變身體恐怖太多了！
肉體的改造對於現在的人類來說，其實沒什麼，連量子意識都能夠吸取到虛擬世界當中，還能重新復活，拋棄肉體又算得上什麼？
但思維的改變，就真正直指核心了。
但這又是通往五級文明的關鍵一步。
“有點變態啊，這個文明。”
看着老馬露出古怪的神情，其他人也紛紛打開這份文件，揣摩上邊描述半球文明的社會制度以及意識形態。
十幾分鍾後，一個個全都露出了更加古怪的神情。
“我去，他們活着的最大目的，就是爲了‘復刻祖先’……這種目標又是記憶灌輸引發的。”
“總共有366份記憶模板，這什麼鬼？他們要把這羣人復活！”
“臥槽，半球文明甚至擁有五級文明的潛力，寫這篇文章的人不會是在瞎掰吧？五級文明？他們有潛力成爲五級文明？！瞎扯什麼啊，腦子有坑吧！”
另外一名年輕人也小聲叫了起來。很顯然，他產生了強烈的質疑情緒，新人類的公民，都深刻知道五級文明的巨大難度。
“不可能，文章署名是張教授。”
“哪個張教授？”
“還有哪個？”
一看這份文件的署名人是張遠，大夥都不吱聲了，這位大名鼎鼎的張教授，他們都知道，公信力非常強。而且正兒八經發布在官方網站的文件，怎麼可能是開玩笑？
“難道是真的？”
等一下，再想想，好好想想。
馬明濤越琢磨，越覺得其中的某些理論好像有那麼些道理……五級文明麼？
一個“不會退步”的文明，距離“永遠進步”，真的只有一步之遙了。
一步之遙！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迫不及待地想要因此爲標題，寫一篇文章了。
“照這樣說，你們能夠接受一個新的盟友嗎？”他問道，“有點奇怪的盟友。”
坐在周邊的各位，一時半會間說不出話來。對於他們來說，雖然平時經常鍵政，但現在面臨這種歷史級別的大事時，還是不敢胡言亂語。
馬明濤摸着下巴，他自詡爲“公正客觀的鍵政局局長”，此刻也有點兒犯難，因爲這好像有點超出了他的知識水準。
“這種社會模式，真的太霸道了！可是，文章應該怎麼寫呢？到底從哪個角度入手……唔，把半球文明吹得太厲害，粉絲們會反感啊。”
半球文明的社會模式粗一看上去十分恐怖，但仔細想想，卻發現它的確很有潛力。不過人類卻沒有辦法學習這一點，人民羣衆不可能放棄自己的世界觀與價值觀，去選擇其他人的價值觀。哪怕提供價值觀的，是人類中的聖人。
如果放棄自己的思想，和死亡又有什麼差別？所謂“不自由毋寧死”，就是這麼個意思……
“可太自由的文明，是沒有很高潛力的。半球文明的個人自由，很顯然，比不上新人類文明。”
“對了，就這樣！”
想到這裡，馬明濤的個人終端屏幕上出現幾個大字：《從半球文明得到的啓示，個人自我意識真的是文明發展的最大障礙嗎？》
標題擬好了。
聽着周邊人的討論，屏幕上的文字，隨着他思緒的變化增增減減。
【……關於自我意識對文明的發展，是否存在阻礙效應，自古以來就有這方面的猜想。有部分學者將單個的“個體”，比作人體內的細胞，將文明比作人體，那麼整體內部過於活躍，有自己思維的細胞，對整體是好是壞？】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難題，學界內部暫時沒有定論。但在個人自由沒有約束的情況下，對整體極大概率是負面影響的。】
【在曾經的4933年，地球時代號飛船遭受超級生命Zero-XZ襲擊時，這個來源於蓋亞文明的生命體，曾經提出過這樣的說法：自我意識，是文明發展最大的障礙。】
【我們不可能完全相信這個超級生命的說法，卻也不應該完全忽視。】
【就目前蒐集到的社會學樣本上看，自我意識過剩的文明，的確有極高概率是沉淪者文明，而且一旦出現全面自由的風氣，將難以扭轉。個人全面自由與文明大目標這兩個方向，往往是相互之間矛盾……】
【那麼問題來了，想要成爲真正的五級文明，是否還要一定程度削弱個人自由？】
寫到這裡，馬明濤思如泉涌，奮筆疾書，這就是他這篇文章的核心理念了。
【意識的確是高等生命的表現之一，問題在於每一個體都有自己的意識，將造成整體的無序。複雜的文明實際上是人類意識的集合體，如果整體變得無序，文明將失去前進的方向。】
【……現在我們重點分析，剛剛接觸到的半球文明。筆者花費了很長時間，研讀政府發佈的文件，這個文明社會體制是這樣的：他們擁有366份不同職業的記憶模板，每個嬰兒在剛剛初生的時候，就會被強制灌輸記憶。】
【什麼意思呢？就是把一份聖人的記憶，強制灌輸到腦海中，擁有了這方面記憶之後，他們一出生就對這個世界的現狀有了比較深刻的認識，也有了屬於自己的職業道德觀念。科學家就一直熱愛科學，藝術家一直熱愛藝術這樣子……】
【當然了，基因的力量無處不在，他們的個體繼承的只是一部分記憶，依舊存在偷懶現象。但這種個體的數量非常稀少，大部分的半球人還是能夠遵循灌輸進去的價值觀。】
【這種模式一定程度犧牲了自我意識，卻換來了強大的凝聚力。】
【所以我們有理由認爲，他們的科學發展的不是很快，不是因爲智商不夠，而是因爲人才的多樣性不足。當然筆者沒有準確的數據分析，只是一個小小的猜測而已，我認爲我們的科學家可以從事這方面的調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