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又一碗,再一碗。
一口氣喝了五碗後,夏雨琳才停下來。
她還沒飽,還餓得慌,但身體需要時間消化已經吞進去的東西,她得再等一段時間才能進食。
“發……生了什麼事?”她終於有力氣問了。
沐瑛道:“你被洛琅潑了火油,差點被放火引燃時,我們家老大趕到將洛琅制服,將你救了出去。你當時已經暈過去了,我們採取了一些急救措施,你的身體應該沒有大礙了。好好休息幾天,吃點好的易消化的,應該會很快恢復健康。”
夏雨琳看向窗外,看光線,應該是早上纔對,外頭全是樹林。
“這裡是哪裡?我昏迷多長時間?”
“還在洛琅囚禁你的屋子裡。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的身體非常虛弱,老大不敢帶你離開,就讓你暫時在屋裡休息,喝你喝東西,然後請大夫過來看你。從你昏迷到現在,過了整整一個晚上……”
夏雨琳終於知道楚留非是如何找到她的了。
她被綁架以後,楚留非全力追查她的下落,但鑑於沒有證據,不能將洛琅抓起來。
於是楚留非就設計了一個陷阱:他親自帶人去搜查舍微時下的住處,當着洛琅的面上演一出他的人可能已經找到她的戲碼,洛琅擔心她獲救,便暗中溜出去,想確定她的死活。楚留非則悄悄跟在洛琅的後面,一直跟到這間屋子,在洛琅即將殺人之機出面阻止。
楚留非的計劃能成功,一則是因爲他演得很入戲,騙過了洛琅,二則是因爲洛琅太聰明瞭,有時候未免想得太多了點,於是就聰明反被聰明誤,被更狡猾和老道的楚留非給跟住了而不自知。
夏雨琳恍惚地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在感激楚留非救了她的同時也後怕不已。
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洛琅呢?他怎麼樣了?”
“他被抓了,老大說救你第一,還沒來得及將他送進牢裡,就在這裡審他。不過他什麼都沒說,嘴嚴得很……”
夏雨琳正在認真地聽着,門外就傳進一個誇張的聲音:“小夏你終於醒了——”
接着,一個高大的男人衝進來,像個小孩子一樣撲到她身上,抱住她不說,還把腦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夏雨琳用仍然虛弱的雙手努力將他扯開:“楚留非,我都只剩最後一口氣了,你還要調戲我嗎?滾……滾開……”
“只剩最後一口氣了?”楚留非居然沒臉沒皮地噘嘴,“那我把我的氣渡給你好不好?來來,我的氣多,你要多少都行!”
夏雨琳一掌拍在他的面具上,皺眉:“你怎麼又戴面具了?難道你的臉又被女人抓花了,見不得人?”
“嘖嘖,你怎麼老是這樣想我呢?你似乎不喜歡我的鬍子,我就把鬍子刮掉了,然後這張臉實在是帥得能害死人,我只好又戴面具了。你現在身體太虛弱了,我不敢讓你看我的帥臉,等你身體好了我再給你看哈,想看多久,想看多少都行……”
夏雨琳實在沒有力氣推開他:“我想見洛琅……”
頭一暈,楚留非居然把她抱起來,往外頭走去:“好,他竟然想殺你,你就好好收拾他吧。”
公主抱?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夏雨琳臉龐漲紅:“你放我下來!讓紫鞘抱我就好……”
楚留非邪笑:“我之前就抱過你了,還拿嘴給你喂水……”
夏雨琳雙手堵住耳朵:“我不要聽!你給我閉嘴!”
凡是她不知道的,贊同於不存在,她沒被他做過那麼丟臉的事情。
屋子就那麼點大,她躺的房間對面就是關押洛琅的房間,楚留非幾個大步,就將她放在了洛琅的面前。
洛琅被五花大綁,由兩名看起來非常職業的衙役看守着,看起來懷疑很穩定。
楚留非將夏雨琳放在洛琅面前的小炕上,然後站在一邊,殷勤地給她倒水、喂水果。
夏雨琳一邊吃水果一邊看着洛琅:“我沒死成,你是不是很失望?”
洛琅一臉倔強,且冷冷地看着她:“是挺失望。不過人活着哪能事事如意。”
“你真想得開啊。”夏雨琳瘦了整整兩大圈,眼窩陷進去,顴骨凸出來,卻顯得眼睛更大更明亮更犀利,“我問你,你以前是不是也殺過人?舍微主動請求去畫的那些女子是不是被你殺的?”
洛琅一臉淡漠:“無可奉告。”
夏雨琳道:“你年紀再輕,也是男人吧?做就是做,沒做就是沒做,你連否認和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洛琅將雙脣抿成一條線,不說話。
夏雨琳又道:“我看你誘騙我、囚禁我、下毒手的手法很熟練,表現得也很冷靜,應該是老手了。加上你那種顯然不正常的殺人動機,我可以認爲我絕對不是第一個受害者。那些女人就算不全是你殺的,肯定也跟你脫不了關係吧?”
洛琅還是不說話。
楚留非一邊體貼地將桃子肉放進夏雨琳的嘴裡,一邊慢條斯理地道:“洛琅,等你到了牢裡,一一享受十八般酷刑,看你還能不能這麼拽。”
洛琅面無表情。
夏雨琳觀察着他,他的情緒和心理根本沒有任何波動,這樣的人會被屈打成招的可能性太低了。
於是她笑了一笑,有些沙啞地道:“舍微知道你暗中做的這些事情嗎?”
洛琅還是沒有表情,但眼皮子微微動了動。
夏雨琳的目光一凜:“舍微其實跟你是同謀吧?”
洛琅目光突然就變得有些兇狠起來:“公子什麼都不知道!我揹着他乾的這一切!如果你想冤枉和陷害我家公子,絕對沒有可能!”
“舍微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夏雨琳笑得一臉狡猾,“你經常玩失蹤,而他看上的模特,呃,也就是女人神秘死亡,像他這麼聰明的人,會毫無察覺?你綁架我的時候,自認做得很高明,自認不會連累舍微,但是,我已經能確定舍微不僅知道你的所作所爲,還在縱容你。”
洛琅的目光咬着她:“污衊!你在污衊我家公子!”
夏雨琳道:“我之所以着了你的道,是因爲一來我與你接觸不多,對你並不瞭解。二來是因爲我根本就沒想過你會害我。但你這樣找上我,也暴露了很多內情。”
“你上夏府騙我出去的時候,說舍微被女客人請來的打手打傷了,我當時若是冷靜一點,就知道你這話是騙我的。就憑舍微公子的輕功與身手,楚捕頭都傷不到他,何況是那些烏合之衆?再說了,又有哪個女寡婦敢對舍微公子下那樣的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