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凝霜早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尉遲冥走開了,仰頭望着成片的櫻花樹,片片飄落的粉色花瓣,彷彿又回到前世,她在閒暇之餘一個人跑去南方看冬櫻花,在片片花雨中體會這難得的寧靜,那時她就在想,若是能擁有自由,卸下一身重負,哪怕像這花瓣一樣,只在空中打個卷兒就會落到地上她也不悔,因爲它們至少美麗過,真正活過,存在過。
現在,她穿越異世,雖然身邊仍有許多危險和束縛,但她活得很自在,活得充滿希望,這樣的她,是真的活着的吧,她此刻也是美麗的吧。
呼吸着空氣中的淡香,她不自覺地放開了尉遲冥的手,往前幾步,從空間中拿出一柄短劍,隨性而動,在飄飛的花雨中翩翩起舞。
周圍的人都停了下來,看着那個舞劍的女子:她身着粉色衣裙,外罩雪白披風,肩膀上蹲着一隻雪白小狐,毛茸茸的尾巴圍在她頸間給她充當圍脖,若不是那對靈動的眼睛,衆人幾乎會以爲那是披風上裝飾的一條毛領,此時,隨着她的動作,披風飄揚,衣裙飛舞,粉中帶白,白中透粉,彷彿她也是這漫天花雨中的一片,飄飛打轉,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她的舞姿很隨性,踩着衆人不知的節拍,柔軟中帶着剛毅,飄飛中帶着果決,即使是在跳舞也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完全不似尋常女兒家的嬌弱,而是充滿着勃勃英氣,彷彿隨時會飄然遠去,沒有任何事能羈絆住她的腳步,她是自由的,在這天地間,一人,一劍,一世界。
一舞畢,尉遲冥疾步上前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束縛住,在外人看來,他是佔有慾作祟,不想將她的美好展現於人前,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有多緊張害怕。剛纔看着她跳舞,讓他覺得她自成一個世界,他擠不進去也拉不出她來,他就只能站在外面眼睜睜地看着她綻放,看着她離開,那種感覺讓他恐慌,只有像這樣緊緊地擁着她,觸碰到她,真真實實地感覺到她,他才能稍微安點心,告訴自己她還在身邊,她沒有離開。
尉遲絕站在遠處,也親眼目睹了這場沒有音樂的劍舞,眼底暗光深沉:這樣的女子,即使真的沒有符力不能修行也不會是廢物,古明輝究竟有多老眼昏花纔看不清她的價值?對這樣的人,要麼拉攏利用,要麼斬草除根,像古明輝這樣的處理方式,無疑是最爛的一種,留着她的命給她成長時間等她來報復,簡直愚不可及!
周圍的官員們看她的眼神也都變了:舞蹈傳情,能跳出這樣一支舞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廢物?都說謠言不可盡信,這句話在她身上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相比而言,以前的古菲然美則美矣,才情也是真的有,但總是太流於表面,缺少了一份韻味,一份內涵,那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東西,別人模仿不來,也許,這就是嫡女與庶女的氣度區別吧。
幾位
皇子臉色變幻:早知道她這麼優秀,在她被欺負的時候他們也應該施以援手,說不定現在她就是他們的了,即使她身後沒什麼背景,對他們的霸業沒什麼幫助,但收爲小妾放在身邊欣賞也不錯。
古碧陽古碧琴恨得牙癢癢:又是古凝霜!風頭又被她搶去了!這個賤人,現在還沒到表演的時候她急着跳什麼跳!她都有冥殿下了還出來現什麼現!賤人就是賤人,禍害就是禍害,到哪兒都是害人精!
姐妹倆對視一眼,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古凝霜身上,偷偷地離開了古明輝身後。
古凝霜絕對不會想到,她隨性的一支舞蹈會引來各方人士迥異的心思,此時,她只注意到尉遲冥的不對勁,以爲他又吃醋了,心中好笑,也無奈,收起短劍,和他十指相扣,一起往前走,完全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她只是隨性而發,想跳就跳,不需要別人的圍觀,更不需要別人的評價,她就是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做自己認爲對的事,是好是懷,不需旁人評說。
顏冰兒看着那瀟灑離開的背影,淡淡地轉開了視線,表情仍然平靜如冰。
主角走了,衆人也都各自散去,賞花的繼續賞花,巴結的繼續巴結,別有所圖的繼續尋找機會,氣氛並未因這一場小插曲而有所改變。
轉過一個小彎,古凝霜偏頭看看旁邊詭異地不發一語的人,正要說點什麼,卻見古碧陽古碧琴從樹後跳了出來,攔住她的去路:“古凝霜,你拽什麼拽,你以爲你很了不起啊?”
古凝霜站住腳,實在是提不起興趣應付她們的小孩子心性:“我拽不拽跟你們沒關係,麻煩你們讓開。”
“哼,你以爲成了冥王妃就高枕無憂了麼?”古碧陽看了尉遲冥一眼,似乎有些猶豫,經過這幾個月的磨練,她總算稍稍學會了看人臉色。
但古碧琴的年紀要小一些,平時逼着自己隱忍,此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早就忍不住了,尖聲叫道:“你坐不久的!那天我們看到冥殿下跟一個女子在一起!那女子比你漂亮多了,清新出塵,十個你也比不上!你絕對會被休的!等你被休了看你還拽什麼拽!”
尉遲冥聽到這話嚇了一跳,牽着她小手的手不自覺收緊,古凝霜挑眉:“哪天?”
“對,三天前,我們親眼所見的,冥殿下和那女子進了酒樓包廂,不信你問冥殿下。”既然都說出來了,古碧陽也不再猶豫,添油加醋地說道:“那女子一身白衣,清新脫俗,漂亮得跟天上的仙女下凡似的,你絕對比不過,你遲早會被休掉的!”
“對啊,那女子跟冥殿下站在一起纔是真的般配,你以爲你是誰啊,癡心妄想!”古碧琴恨恨地盯着她,彷彿已經看到她拿到休書落魄飄零的畫面。
其實她們只看見個背影,並沒看見那女子長什麼樣,但
是管它呢,冥殿下平時不近女色,如今公開與那女子去酒樓包廂,還連着兩天都被她們看到,肯定是很喜歡那女子的,古凝霜長得又不是很漂亮,又沒有強硬的孃家後臺,肯定比不過人家,她們就是要說出來噁心她,最好讓她嫉妒發狂,大吵大鬧,惹怒冥殿下,那樣冥殿下就會討厭她,厭惡她,甚至當衆休了她,沒了冥殿下撐腰,看她還拽什麼!
古凝霜知道她們說的是真的,即使有誇大的成分,但事情肯定是真的,不然她們也不敢當着尉遲冥的面說出來,何況這貨抓她的手抓得這麼緊,明顯是心虛。
呵呵,好啊,這幾天早出晚歸的不見人影,原來是陪美女去了啊!她以爲在外面包二奶這種事不會出現在古代,因爲這裡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是合法的,喜歡就可以直接擡回家,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妻子不但不能阻止還要笑臉相迎和睦相處,不然就是妒婦,犯了七出,是會被休棄的;她以爲這裡的男人出軌都會光明正大,不會暗度陳倉,卻想不到現在發生了,而且還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前一刻還將她寵上天甜言蜜語不要錢的男人,卻已經出軌好幾天了?好!好得很!
古凝霜心裡氣得想殺人,面上卻風平浪靜,彷彿這件事無關緊要:“謝謝你們告訴我,但這有什麼稀奇的呢?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難道古副使沒教過你們要賢淑大度?若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個美人在,早就將她八擡大轎擡進冥王殿了,纔不會委屈她去酒樓包廂。現在你們的事說完了,可以讓開了嗎?”
尉遲冥知道她這句話其實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心中焦急忐忑,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他只能更加抓緊她的小手,希望她能相信他。
“你……”料不到她會這麼說,古碧陽古碧琴愣住。
古凝霜從容地邁步從她們旁邊繞過:家務事回家解決,即使真的要分崩離析分道揚鑣她也不會在這裡發作,讓仇人看了笑話。
“大姐!”古碧陽忽然大叫一聲:“大姐!你原諒我們吧!”
古凝霜沉下臉:現在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她們再胡攪蠻纏就別怪她辣手摧花!
後面,古碧陽還在大叫:“大姐!我們真的是來道歉的!你就原諒我們吧!”
古碧琴也跟着大叫,甚至帶着哭音:“大姐!就算你不原諒我們也不用推倒我們啊!我們真的沒有惡意的!”
古凝霜轉過身,看到她們倆都坐倒在地上,古碧陽的手心還被尖石子劃破了,古碧琴的小臉也髒兮兮的,兩人眼中帶淚,表情委屈,看起來惹人憐愛。
古凝霜冷冷地看着她們,等着她們表演,這種老舊過時的戲碼,她們居然還拿到她面前來演,她們也就這點智商了,一輩子困在這方寸之間,用她們那鼠寸之光衡量別人,以爲別人都跟她們一樣坐井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