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要緊

封印被解除,豈不是意味着自己的秘密已經被發現?這一驚之下非同小可,他想坐起來,才發現身軀不聽使喚,還沒有坐起來,就再次癱倒下去,全身痛得要命,再想動一下就難了。

他實在太虛弱了,能醒過來就已經不錯了,還想立即起身?真是易想天開!

“大伯,你別擔心,這裡是白色宮殿。是天璣前輩把你帶到這裡療傷的。解除你封印的人是我,是爲了方便幫你療傷。這裡只有我,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的情況。”小夢怕木星瞎掙扎會牽動內傷,於是趕緊安撫他。

“小夢,你知道多少?”木星喘着氣,用虛弱的聲音問。

“八階天神之境,天神絕症……我全部都知道了……但是,大伯,請你放心,如果你不想別人知道你的事,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等你好一點的時候就用神念抹除我的記憶吧!”小夢認真地說着。

聽了小夢這番話,木星覺得十分意外,他沒想到,小夢比他想象中要成熟懂事得多。於是木星笑了笑,道:

“不必了……我信你……”

那個蒼白而悽美的笑容,看得小夢的眼淚又來了。

“大伯,你爲什麼如此相信我?我是一個愛撒謊的小孩,我騙了你,騙了大家……把你害成這樣!其實,我只需要擁有主神級的力量就能帶你們進入夢境空間,並不需要達到天神級。是我貪心,想不勞而獲,才把要求說得這麼高……對不起!”小夢一邊哭一邊道歉。

看到小夢坦白了,木星寬慰地笑了笑,溫柔地說:“小豆丁,別哭……我早就知道了。你既然喊我大伯,就是我的親人,八階天神之境的實力,是我特意送給你的禮物。”

木星沒有一口氣把話說完,而是停歇了一下。因爲木星實在太虛弱了,連說話也倍感費神。

禮物?

聽到木星親口承認自己,還說這是送給自己的禮物,小夢感動得眼淚再次哇然而落。

木星喘了一下氣,又接着道:“天劫即將降臨,我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儘量變得強一點……越強,活下來的機率就越大……小夢,你的境界太低,自己煉要花很長的時間……恐怕趕不及……”

木星終於不用兇狠的態度對待小夢。不知爲何,小夢寧願木星板起臉罵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奄奄一息地躺着,用這種虛弱而溫柔的聲音安慰自己。

“大伯,小夢現在變強了,以後就能好好保護大家!”小夢把眼淚抹掉,然後強顏歡笑地擠出燦爛的笑容:“所以,大伯你也要努力好起來!”

“好,我答應你……”木星費力地微微點了點頭。

“我們勾手指,誰都不準食言!”小夢的眼睛亮亮的。

“真是小孩子脾氣……”木星有氣無力地笑了。

由於木星沒有力氣把手擡起來,小夢拉起木星的手,讓木星也能看得見,手指勾手指,定下了一個承諾。

然而,木星和小夢難得溫馨的氣氛卻被一把冰冷的聲音驅散了。

“玩過家家的遊戲很過癮是吧!以致於把爲師的教訓全部拋諸腦後,置天下生靈的安危於不顧!”天璣怒氣衝衝地出現。

“師父……”看到天璣,木星鼻子一酸,咽哽在喉,他想坐起來,卻沒有力氣,只能望着天璣悲傷地說:“師父,你誤會我了,我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

“誤會?你明知只有你才能抗擊天劫,爲地球化解這一場滅世之災,但看看你最近都做了什麼?爲了幾個無關要緊的人把命都耗盡了!你死了不要緊,最重要是死得有價值!”天璣毫不留情地罵。

死了不要緊!

這無情的一句話深深地刺傷了木星的心。難道在師父心裡自己只是一件用來幫世界渡過天劫的道具?

氣鬱所致,腥氣涌喉,木星突然咯了一口血。

“大伯!你沒事吧?”看到木星竟被天璣氣得吐血,小夢又急又難過,伸出小手拼命幫他擦嘴角的血,怎麼擦都擦不盡。那暗紅的鮮血不住地沿着嘴角滲落。

木星每吐一口血,對小夢來說,都是剜心之痛,眼淚又滾滾而下。

“我沒事……”木星悽然一笑,淚光濛濛地望着天璣冰冷的身影,用微弱的聲音痛苦地說:“阿夜、小俠和小仙他們不是無關要緊的人,對我來說,他們的命,比我的命還重要。師父,我保證,我一定會把命留着保護這個世界渡過天劫,這樣就可以了吧?”

“保證?你的保證我聽膩了,你的寶貝兄弟們一有危險,你就把一切拋諸腦後,奮不顧身!看來我不給你一點教訓,你是不會長記性!”天璣伸出手掐住木星的咽喉,一道帶着電流的玄寒之力就觸及木星全身。

木星被電得慘叫一聲,差點失去意識。但天璣並沒有就此撤走力量,而是加大力度。這個力量,比起藍鳳公主的馴獸項圈的威力更猛,直達靈魂。

木星全身佈滿可見的白色電流,他劇烈地抽着,嘴角直吐白沫和鮮血,表情痛苦。白沫和鮮血混合着,形成一種刺目的顏色。

小夢見狀,使盡全身力氣把天璣撞開,然後擋在木星面前,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天璣,眥牙咧嘴,像小野獸似的咆哮:“雖然你是前輩,但是你再傷害我的大伯,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被小夢這麼一撞,天璣的手已經鬆開。但天璣下手太狠了,木星蒼白的咽喉留下了一隻赫目的五指印。

小夢看得心痛極了……

木星暫時得到解救,呼出一口濁氣,用微弱的聲音說:“小豆丁……你走開……你不是我師父的對手……”

他剛剛受了電擊,全身還在微抖,連聲音都在顫。

小夢堅決地說:“大伯,我知道你愛小夢,所以小夢必須保護你!小夢的存在,除了要享受大家的溺愛之外還要保護所有愛小夢的人!”

很孩子氣的一番話,卻充滿了真誠和無畏的愛。木星被小夢這一番話所感動,眼睛被淚水朦朧了。

“天璣前輩,我知道你痛恨藍魂族人,所以把怨恨都遷怒於大伯。大伯重傷未愈,希望你念在師徒一場,能高擡貴手。我也是你所憎恨的藍魂族人,如果你需要出氣筒的話,這個出氣筒就由我來當!”小夢昂首挺膛地說着,就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師父……你別聽他胡說……他只是一個小孩……說話沒有分寸……”木星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天璣。

“出氣筒是吧!我成全你!”天璣冷笑一聲,隔空向小夢出手。

掌影重重!小夢一瞬間全身被擊中不下數十掌,身軀像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然後沉重地摔在地面。

小夢被打得口腫鼻青,卻頑強地站起來。

“從今天起,我每天都會打這個出氣筒一頓,直到你恢復爲止!星兒,這個出氣筒看起來並不耐用,挨不住幾次,你自己好自爲之!”天璣狠狠地拋下一句話,就身形一閃,消失了。

小夢顧不得自己的傷,拖着重傷之軀一瘸一拐地挪到木星身邊,幫木星擦試沾在嘴角的髒物,又用神念去修復天璣在他脖子留下的手指印。

這種師父簡直不是人!這樣對待自己的徒兒!

在心裡,小夢恨透了天璣!早就把天璣詛咒了不下一萬次,若果不是顧忌木星會難受,他早就罵出來了。

“小豆丁,你爲何這麼傻……”木星用朦朧的眼神望着小夢,喘着氣問。

“大伯,你愛小夢,小夢當然也要愛你的。你快點好起來呀!等你好了,小夢就帶大家去夢境空間找爸爸……”小夢笑了。

明明他的眼皮都被打腫,眼睛根本就睜不開,整張臉都因爲浮腫而變形,臉部還有大大小小的破損淤青,但不影響這個笑容的天真無邪。比陽光還溫暖、還燦爛的笑容!

木星的心早就被天璣無情地扔進寒潭,此刻彷彿被這個笑容呵護着,溫柔地捧在掌心,覺得暖暖的,充滿了愛,似乎沒有那麼悲傷了。

木星沒有說一個字,因爲他已經沒有力氣。他慢慢合起眼睛,眼角劃下一串淚花。

見木星合起眼睛便沒了動靜,小夢害怕得心都涼了,焦急地輕喚:“大伯,大伯……你沒事吧?”

聽到木星均勻的鼻息,小夢才舒了一口氣。原來木星只是睡着了。天璣的電擊,把木星好不容易纔恢復的那一點體力又耗盡了。他已經支撐不住了。

小夢在木星身邊盤膝而坐,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傷修復。他發現天璣這次下手沒有前次重,只是皮肉之傷。恢復過來後,小夢站起來,用神念去探木星的傷勢。

木星的昏迷雖然是天璣的電擊造成的,但電擊並沒有傷及臟腑和經脈。相反,在電擊的作用之下,木星部分嚴重氣血積滯的經脈暢通了不少!

難道天璣前輩是故意用這種方法幫大伯療傷?懲罰是假,療傷纔是真?還是懲罰和療傷並存?總之,木星的身心都受盡了殘酷的折磨,而木星的傷的確又在好轉……

小夢猜不透天璣的心。或許,連天璣自己也很矛盾,到底是該恨這個徒兒還是該愛這個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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