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趙晚晴說要買，古青雲心裡暗自偷着樂，眼前彷彿已經出現了一大堆白花花亮閃閃的銀子。
然而轉念一想——
不行啊？
剛當着面兒誇下海口，萬一切開真是個廢石，傳出去，以後還怎麼在場子裡混！
“不好意思趙小姐，切石器昨兒個剛好被自家熊孩子碰壞了，還沒來得及去修，您看……”
“沒事兒，我去別的地方切一樣的！”
趙晚晴爽利地一揮手，沉浸在淘到寶貝的喜悅裡，根本沒注意古青雲字裡行間的彎彎繞繞。
一旁的方銘則暗暗咬牙。
老狐狸！
讓趙晚晴到別處切，若是結果不如人意，則可以說是原石在店外被掉包或是被動了手腳，輕鬆撇清一切關係！
呸！奸商！
……
轉好賬，兩人帶着原石繼續往前行進。
約莫又走了十來分鐘，前方某個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賭石攤進入方銘視野。
“怎麼這麼多人？莫不是店家搞出了什麼噱頭？”好奇心瞬間被勾起，方銘朝着攤位方向擡了擡下巴，“走，咱也湊個熱鬧去！”
撥開層層人羣擠到中心，只見展臺上擺着上百枚大大小小的原石，無論是顏色還是塊頭，乍一看皆是上乘。
買主們嘰嘰喳喳地討論，不時有人挑選付款，老闆更是忙得腳不沾地，連錢都來不及數。
方銘目光大致掃過四周。
等等……這是？！
展臺最邊上，一塊灰撲撲的毛料吸引了他的注意。
“珍稀羊脂白玉，玉色溫潤，無雜質，極其罕見，預估市價爲七百萬元。”
果然，越大的鋪子才越有可能找到好寶貝！
深吸一口氣，方銘按捺住心中激動，儘可能地讓自己表情語氣看起來淡定平常，撿起那塊原石朝趙晚晴道：“就買它吧。”
“哈？”
纔到攤前不到一分鐘便作出決定，怎麼想都覺得過於匆忙，趙晚晴嘴角抽了抽：“你確定？”
“確定。”方銘答得利落。
“可是……”
趙晚晴咬着下嘴脣，猶豫不決。
挑得也太快了吧？能行嗎？
“你怎麼這麼愛說可是？”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方銘脾氣雖好，卻也經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懷疑，當即便嘆了口氣，“算了，你不想要這塊石頭，那我要。不然被別人買走了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他能理解趙晚晴的顧慮，但機會不等人，萬一錯過，便是錯過。
趙晚晴及時擡手拉住方銘衣袖，紅着臉道：“誰、誰說我不想要了！不就是塊原石嗎，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區區幾萬塊，哪怕看走眼打水漂，也無關痛癢！
“行，我去找老闆問問價。”
就在方銘轉身準備尋找攤主時，站在趙晚晴旁邊的一名男青年卻不嫌事大地開口插話了：“美女，別買！那料子奇形怪狀，裂縫又多，不開都知道孬得很，他就是看你不懂行、瞎謅糊弄你呢！”
趙晚晴一愣：“啊？”
“這位大哥說的沒錯。小姑娘，聽我一句勸，莫要白花錢！這塊石頭爲什麼會被丟到最邊上？不就是因爲大家夥兒不看好它嗎？”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欺負新人也不帶這麼欺負的吧？明擺着騙人！”
自從男青年開了頭，斥責聲便愈來愈多，一來二去，整個賭石攤的注意力焦點都轉移到了方銘所挑選的原石上。
不怪大家多管閒事，要怪只能怪趙晚晴長得太漂亮，想搭訕的人太多。
聽着耳邊清一色的阻攔，趙晚晴手足無措，一時間沒了主意。
看着趙晚晴動搖不定的神色，方銘被無力感密不透風的包裹着——明明是趙晚晴先開口求他幫忙的，可到頭來，她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趙小姐，石頭你還要嗎？”
“我……我……”
趙晚晴結結巴巴說不出話，倒是那名男青年瞪着方銘吼了起來：“賭石本來就要精挑細選，你催什麼催啊？莫非是怕人家不買，你拿不到提成嗎？！”
“現在的人真是，爲了錢連點底線都沒了！”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面對撲面而來的咒罵，方銘並不難堪，反而有些想笑。
“喲，我說今兒咋都圍這兒呢，原來是劉家養的廢物來了啊？”
一聲吊兒郎當的嬉笑打破了逐漸發酵的局面，人們偏頭張望，果然瞧見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油頭粉面，好不富貴。
男人身後，還有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隨之而來。
方銘眯了眯眼睛。
這人他認識。
原石交易所創始人的獨子，陳孝傑，當初追劉語嫣追得廢寢忘食，可惜還是輸給了被劉崇道內定的他。
自此，他便成了陳孝傑最恨的男人，沒有之一。
“什麼？他就是入贅劉家的小白臉？”
“靠！陳公子不說我都還沒發現！真是他！”
“可憐的語嫣小姐，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兄弟們，這人已經把劉家小公主給禍害了，不能讓他再禍害另一個漂亮妹子！”
“賤人！滾出去！”
聽見陳孝傑的話，衆人紛紛反應過來，罵得更厲害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姓方的，怎麼還站着不動？聾了？沒見大家都讓你滾？”趾高氣揚地斜睨着方銘，陳孝傑臉上寫滿痛快，道，“趁我還沒讓保安動手，趕緊消失，否則……呵！”
吵鬧聲大到令人耳膜發痛，趙晚晴忽地一拍桌子，千金小姐的氣場頓時全開，高聲斥道：“都給我閉嘴！”
“口口聲聲說石頭未切開前一切皆有可能，現在卻全都對着一個無辜之人口誅筆伐，太雙標了吧？絕對誰錯還不一定呢！”
“方銘，我聽你的，切！”
一席話，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還真要買？腦子進水了吧？
老闆率先回過神，清了清嗓子：“要切可以，麻煩先付款，九十萬。”
“什麼？”
趙晚晴差點以爲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竟然這麼貴？
九十萬，是她打算用來購置玉石的全部預算！
“九十萬值了，這裡頭是一塊百年難遇的羊脂玉。”方銘深深的望着趙晚晴，眼睛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哈哈哈！荒唐至極！”陳孝傑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滿是譏諷“一塊隨手從路邊就能撿到的破料子，會開出羊脂玉？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是啊，可真會說瞎話！”
“他是不是長期自尊被打壓，瘋了？哈哈哈！”
其餘人也跟着笑起來，全然不信方銘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