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感覺有些疲累，擦了幾下之後，便直接閉了眼靠在浴桶上，任由溫熱的水流將自己包裹。
腦海中閃過沈婉清到死都不願闔上的雙眼的情景，她忽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情緒在心頭翻涌。
她是真的怕，怕他平日裡對她的溫柔也跟對待沈婉清一眼，完全只是僞裝，等到他翻了臉，她的下場可能會比沈婉清還要慘。
夕顏覺得，像夜墨寒這樣危險的存在，真的不是她這種小人物要得起的，如果有機會，還是離得遠些好，不管是不是兄妹……
她想得出神，並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人靠近。
一雙微涼的手掌按在她肩頭，夕顏被嚇了一跳，猛的驚醒過來，回頭，便瞧見鬼王殿下放大的俊臉。
她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撫着胸口：“你這人怎麼跟鬼魂一樣，過來也不出一聲，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分明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出神，連自己夫君的腳步聲都沒聽出來。”
夜墨寒擡手在她頭上敲了下，順手取過被她擱在浴桶邊緣的帕子，在浴桶中用水沾溼了，輕輕替她擦洗身子。
“剛纔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他像是隨口問了一句，夕顏卻有些答不出來。
總不能讓她說，自己是因爲怕了他，所以又在想方設法的跑路吧？
以某人霸道不講理的個性，肯定又要給她軟禁起來。
“我在想，要是剛纔被那個假府臺抓的人不是沈婉清而是我，你射那一箭的時候會不會覺得下不去手？”
“不會。”
他毫不猶豫地扔了兩個字，夕顏心頭一痛，脣角掠過一抹自嘲的冷笑。
他原以爲，他至少會在口頭上哄哄她，現在看來，卻是她自作多情，他甚至連稍微騙她一下都不願意。
她不想再搭理他，閉上眼不吭聲，夜墨寒忽然又補了一句：“本王不會讓人把你從我身邊帶走，所以你問的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夕顏愣了下，又不死心的追問道：“那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險，皇位和我，你只能選一個，但是又如何？”
夜墨寒沒有立刻作答，反倒有些嗔怪地盯她一眼：“這種問題你還要問我嗎？你自己不知道？”
夕顏抿着春，沒有吱聲。
皇位和女人，用膝蓋想也能得出結論的問題，真的沒必要自取其辱。
鬼王殿下輕勾起薄脣，撩起些熱水，澆在她的肩頭：“皇位和你，本王自然是……”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我不想聽。”
她終究是沒有勇氣聽他說出答案，寧願是自欺欺人，也不想聽到那殘酷的真相。
她沉默着不作聲，夜墨寒倒是忽然冒出一句：“如果今晚被抓的是你，我會發瘋。”
夕顏搭在浴桶邊緣的手指輕顫了下。
“你和沈婉清不一樣，她屢次三番地算計你，就算沒有涼川城，本王也不會放過她，你是本王的結髮妻子，誰敢動你，本王會讓他後悔爲人。”
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尾音之中透出攝人的殺意，夕顏依舊不吱聲，心中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一起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