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只覺得眼前的宮女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卻已經不記得她是誰，見雷冰芙的神情怪異，他纔想起這個宮女是誰。
這就是之前在武陵城非要進宮的雷家二姑娘，叫什麼婷的？
“起來吧。”慕容恪淡淡地開口，沒打算多加理會雷潔婷。
雷潔婷在慕容恪打算離開的時候，眼中淚光閃閃，楚楚可憐地看着雷冰芙，“姐姐，我終於看到您了。”
“你找我？”雷冰芙似笑非笑地挑眉，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雷潔婷要找她，倒是在背後咒罵她不知多少遍了。
“姐姐，我進宮這麼久，心裡一直惦記着家人，在宮裡，我只有您一個親人，最近外面又發生那麼多事情，我真的很害怕……”雷潔婷可憐兮兮地說着。
在雷冰芙的記憶中，她不是第一次看到雷潔婷露出這麼柔弱的樣子，以前在父親的面前，她也經常以這樣的姿態博得憐惜，這是她和她姨娘慣用的伎倆，向來這次不是爲了博得她的同情，而是想要做給慕容恪看的。
有時候她真是佩服雷潔婷，換了一個容易爲女色動心的皇上，她肯定很容易上位的。
“那你想要怎樣呢？”雷冰芙含笑問道，“如果你想要回武陵城的話，本宮可以恩准你出宮。”
“妹妹只想要能夠留在姐姐身邊。”雷潔婷低聲說。
她雖然沒有出宮，可外面發生什麼事情，她最近都聽說了，就算她出宮回雷家，誰知道雷家如今是什麼情況，等那個墨明玉回來，皇宮的主子就徹底變了，如果她這時候還不能抓住一點機會，她以後就真的只能在宮裡當一輩子宮女，老死在這裡了。
她才十六歲，大好的青春年華，怎麼甘心就這樣凋零。
“你想要留在本宮的身邊？”雷冰芙更覺得好笑，嘴角高高地翹起，這話說得還真的一點不心虛。
“是。”雷潔婷怯怯地看着慕容恪，她想要讓慕容恪對她起碼留下一點印象。
雷冰芙垂眸望着雷潔婷，“本宮從小到大就看着你裝模作樣，爲何還要將你留在身邊？”
“姐姐……”雷潔婷眼底閃過一抹竊喜，她就是要讓皇上看清楚雷冰芙是個怎樣心胸狹隘的人，就算她們姐妹以前有什麼間隙，她在宮裡當這麼久的宮女，吃那麼多的苦，但凡有點胸襟的，都應該原諒她了。
“要麼出宮回武陵城，要麼就繼續在司衣局當宮女，其他的，別想太多了。”雷冰芙面無表情地說。
雷潔婷眼中含淚地看向慕容恪，“皇上，求您給奴婢做主。”
讓慕容恪給她做主？雷冰芙差點想笑出聲，其實雷潔婷說了那麼多，爲的也就是想要跟慕容恪說這句話吧。
“朕不管後宮的事。”慕容恪淡淡地說，他又怎麼會看不出雷潔婷的心思。
雷潔婷上前一步，想要保護慕容恪的小腿，被福德給擋住了，“放肆！”
“皇上，求您給奴婢做主。”雷潔婷既想得到慕容恪的在意，更想要求一份希望，她真的不想要繼續留在司衣局，不想當一輩子沒有希望的宮女。
“你想要朕如何給你做主？”慕容恪漠然地問。
雷潔婷以爲慕容恪是終於心軟，她欣喜地看着他，“既然姐姐不需要奴婢伺候，那……奴婢願意給您當牛做馬伺候皇上。”
“朕身邊不需要奴才，更不需要牛馬。”慕容恪淡淡地說，“你既不願意留在宮中，那就恩准你離開，福德！”
“奴才知道怎麼做了，陛下。”福德說道。
慕容恪沒有再理會雷潔婷，徑自往前面走去。
雷冰芙笑着跟在他的身後。
後面傳來雷潔婷聲嘶力竭的哭聲，不過，他們好像沒有聽到似的，依舊慢悠悠地走向御醫院。
“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朕會將她留下？”慕容恪瞥了雷冰芙一眼，想起這麼久以來，她好像從來不在乎那些妃嬪怎麼想方設法接近他，她是篤定認爲他不會寵幸那些女人嗎？
“臣妾爲何會擔心？您根本不會將她留下啊。”雷冰芙笑着說，要不是因爲那是她的妹妹，慕容恪只怕連多說一句話都沒有。
慕容恪停下腳步，微微眯眼看着她，“你倒是心胸寬廣。”
聽出他語氣好像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雷冰芙有點意外，好好的怎麼就生氣了呢？她有說錯話嗎？
“皇上，您該不會是……覺得臣妾應該吃醋吧？”雷冰芙本就是冰雪聰明的女子，一猜就知道原因。
慕容恪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冷哼了一聲擡步往前走去。
“皇上，等等。”雷冰芙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臣妾不是不吃醋，是覺得皇上的眼光不至於那麼差，要是您真的會看上雷潔婷，那又怎麼會把宮裡其他妃嬪都打發出宮呢。”
“你不問問朕爲何不讓你走？”慕容恪淡聲問道，明顯心情還不是那麼好。
雷冰芙笑着說，“我這樣冰雪聰明，賢惠端莊，皇上當然是捨不得。”
“你還真會誇自己。”她那些端莊賢惠全是裝出來的，真以爲他看不出來，慕容恪嘴上雖然冷嘲着，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他其實也不知道爲何要留下雷冰芙。
大概是這麼多年來，她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相處起來輕鬆有趣的女子。
雷冰芙笑眯眯地說，“臣妾說的都是實話。”
慕容恪淡淡地淺笑，沒有再多說什麼，心情卻莫名地好轉起來。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和雷冰芙也經歷幾次生死，每一次她都堅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邊，她對他似乎一直都是敬畏的態度，可在某些時候又不畏懼他的身份地位，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少，她有她特有的性子，在什麼樣的人面前她就會有什麼樣的態度，如果不熟悉她的人，根本不知道她真正的性子是什麼樣的。
有一個能夠相處得舒服自在的人在身邊，其實也不錯的。
在他的心裡深處，那個驚豔的女子已經成了一抹永遠無法消失的白月光，他愛着她，念着她，可他又清楚地知道，她是不屬於他的。
只要她過得好，那就足夠了。
他現在也挺好的。
“皇上，皇上，宋大人醒了！”他們還沒走到御醫院，便聽到宮人高興地叫道。
慕容恪的臉上一喜，回頭看了雷冰芙一眼。
雷冰芙笑道，“秦王妃說過，只要宋大人能夠醒來，那就是保住命了。”
“嗯。”慕容恪點頭，大步地往御醫院走去。
金烏西墜，皇宮被照射的光芒萬丈，雖然外面還有不知的麻煩在發生，但明日一早，陽光依舊會明媚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