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吸納異能類生靈,詭異的力量衝擊讓秋寶來不及理會腦海裡的古怪聲音。那股力量強悍得震憾她的靈魂,像被堵住了呼吸一般,她必須儘快把力量消融化爲己有。
力量過於強大,五把旗子在她的識海中光芒熾盛,飛速旋轉運行,那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旗子的本體,只能看見帶有顏色的旗影。它們迸發出來的靈氣讓秋寶整個人浮坐在半空,五把旗子若隱若現地在她身邊繞着圈子。
融合這股力量,對於秋寶來說等於破開一個新的階段。
如今的她不但可以內視識海的旗子,整個靈魂甚至可以沉入識海之中一探究竟。
識海中有人!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待力量融合後,秋寶的靈魂緩緩下沉。她俯視下方,意外地發現識海里面竟然另有蒼穹。
有藍天白雲,有山有水,狹小的山頂上還有一棟古式屋宇,屋檐下掛着一個銅鈴,微風一吹便發出細微的叮叮之聲。門前的一小方庭院有綠葉花兒點綴,對面擺着一塊大圓石,石頭旁邊擺放着一個矮案几。
矮案几前,居然有一位身穿素服的綰髮婦人端正跪坐着,此刻動作輕雅地泡着茶,彷彿不知道頭上有人盯着自己。
“誰?你是誰?”潛在她的識海里想幹什麼?!秋寶驚懼交加,身上寒意陣陣。
她沉到一半沉不下去了,像是被一層透明而堅硬的膜給擋住了。這裡可是她的識海!她纔是這裡的主人,那女人到底是誰?!
呵呵呵……秋寶瞧瞧四周,周圍明明沒有聲音,卻清晰地聽到一陣充滿譏諷的嘲笑聲。
豈有此理!這裡是她的地盤,沒有地方是她去不了的!
秋寶心中的怒火一起。閃着赤色光芒的旗子在她手中化爲鋒利的尖矛正要往下一刺,卻在此時聽到她住的房間有敲門聲!
“開門開門!查房,我們要查房!”
查房?!三更半夜的查個毛房啊!秋寶抓狂。
她本人現在不在狀態。李海棠還暈着,若真是查房的破門而入她們得倒黴;如果對方是壞蛋假扮的。毫無防備的兩人同樣得倒黴。
但她識海里住着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更加的倒黴!!
到底該做哪樣先?
秋寶不甘心地緊握尖矛,無意間眼角餘光瞥見屋前的崖邊還擺着一把古琴。她一愣,忽而想起自己在生日前曾聽到的那段古琴聲,難道……這女人住在這裡不止一天兩天了?!
“開門開門!再不開撞了啊!”
罷,先解決外邊的事情要緊。
秋寶甩開旗子,縱身冉冉上升。
再垂眸瞧了那屋宇一眼,但見對方緩緩擡起頭來。一張姣美的臉龐映入眼簾。那女人眼角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透着冰冷的眸光,胭紅的脣角微翹,揚出一抹充滿冷嘲輕蔑的笑意……
一個晃神回覆清醒,與此同時,房門被呯聲撞開。
來人確實是身穿制服,但氣息不對!秋寶箭步上前一手揪住一人,幾腳把後邊涌入房間的人踹翻幫自己堵住門口,再把手中那個人砸向牆邊準備一腳踢暈他。
“寶寶,是我!”來人並不閃躲,只是出手緊緊握住她踢來的腳腕。急聲低語。
咦?!秋寶立即收回腳力。對方的樣貌她不熟悉,但語氣很熟。
是候杉?瞧瞧那模樣,長得一點兒也不像;但是。子桑小子以前可能經常吃藥,身上自有一股清淡的藥香味,日常時候總被他用別的香水味給掩蓋了。
生日那天,她在別墅裡被他摟在懷裡時才聞到。
“你會變臉?”第一次見識易容術,秋寶既感好奇又有點疑惑,湊近身前,用尖細的手指仔細摸索他的臉。再高明的易容術邊緣應該都有破綻,可是她摸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發現。
秋寶雖然長年練功,小手依舊是軟綿綿的。
少年心裡突了下。覺得她那柔嫩的手指頭摸在自己臉上特別舒服,還有些麻癢。感覺怪怪的。不過,他打小學過很多知識。對這種現象他自有一番解釋。
更重要的是,現在不是玩鬧的時候。他握住她那雙作怪的手指在自己臉上蹭了蹭,然後說:“別玩,這地方有古怪,而且很快就會有人過來,趕緊跟我走!”
有古怪?跟他走?秋寶疑惑地瞅他一眼。她剛纔施法了,被他察覺了?這孩子難道不是普通人?
而且,就算他是子桑又如何?她憑什麼相信他?兒時的情誼一旦與利益產生衝突絕對是輸家!萬一他跟那位富商是一夥的豈不夠嗆?某些有錢人的變.態思想往往是沆瀣一氣的,她不得不防。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跟蹤我還是跟蹤她?想幹嘛?”她掃了一眼門口,那幾個穿制服的人正裝模作樣地拿着本子朝房間裡指指點點,像在商量什麼,乍眼望來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以前的她年紀小,能力低能,看不出子桑小子家的保鏢身上有什麼氣息。如今的她能力見長了,發現白天跟着候杉同學上課的保鏢們個個煞氣內斂,而眼前這些跟普通人一樣。
這就顯得很不正常了。
候杉不知道她的顧慮,聞言往她身後瞄了一眼,皺了皺眉,“她是誰?你最近曠課就是爲了她?害我以爲你遇上什麼爲難事了。”好歹掛着他未婚妻的名號,她不好等於子桑家不好,必須盯着點兒。
話說他真不容易,人長大了,肩上的責任也越來越大。平時要應付很多事,還要分些精力留意未婚妻在搞什麼鬼,簡直是分身乏術。
“你曠課不怕人懷疑?”她不在,他也不在,在外人眼裡分明有蹊蹺。
“我沒曠課!”他應得很乾脆。
秋寶望着他默了下,也對,他能變成別人。別人也能變成他。最終,她還是帶着李海棠跟子桑走了,因爲她發現外邊果然還有一批人往這邊趕來。
不管子桑是敵是友。她現在只能摸着石子過河。
由於她不肯與李海棠分開,候杉無奈。只能三個人同坐一輛車。他們的車子開出沒多遠,周圍一下子冒出好幾輛與他一模一樣的車子,大家一同進入隧道停了一小會兒,再出來時車羣各奔東西而去。
秋寶把這一切全看在眼裡卻一言不發,聽憑他們不斷地改變路線繞圈。子桑家的司機技術很好,一路上車速既快又穩當。車內有吃有喝的,秋寶與候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不知不覺地就回到了目的地。
車子駛進安平市的一個普通富人小區。在一棟精緻的別墅前停下。
下了車,秋寶發現自己乘坐的車子已經煥然一新,連車身的顏色都變了。他們曾經在隧道里停了一會兒,八成是在那時候給車子變了樣子。
她的嘴角輕輕扯了下,對子桑家的來歷更加好奇。基於好奇害死貓的定律,她什麼也沒問。
“她剛纔被人上身被我打暈,至於她身上還有沒別的追蹤器我不是很清楚,到你這兒來恐怕會惹麻煩……”事關重大,她不得不提前說清楚。
秋寶不肯讓別人碰李海棠,一路上都是她親自扛着走。
“追蹤器應該沒有。車裡有檢測系統。待會兒讓白管家幫忙瞧瞧是不是被人下了咒,我們先進去再說。”戴着一張陌生面孔的候杉點點頭,舉手向前示意她進屋。
白管家還懂得咒術?!秋寶蹙眉。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短路,心情十分複雜地扛着李海棠進了屋。貌似這一家子很有問題……
“歡迎回來!少爺,秋小姐。”風度翩翩的白管家正站在大廳,朝兩人傾了傾身,淺笑着。
秋寶挑挑眉,皮笑肉不笑地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白管家。”八年過去了,這男人的皮相一點兒沒變,果然有古怪。
白管家微微一笑。垂下眼眸,“好久不見。秋小姐,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您。”
候杉則不大開心地望望秋寶肩上扛着的女人。吩咐道:“寶寶,你先把人放下。白管家,那位正在昏睡的女士好像被人下了咒,你找人給她看看怎麼回事。”
“好的,少爺。秋小姐,請隨我來。”
來到白管家給李海棠安排的房間,秋寶放下她,然後站在一旁盯着白管家。
“秋小姐不去休息一下?”白管家溫聲建議。這種時候,她應該非禮勿視。
秋寶故意忽略,“不了,我不放心她落單。”言外之意就是不放心他們。
白管家當然聽得出她的意思,好脾氣地笑了下,然後向牀上的李海棠伸出一隻手。秋寶警惕地盯着他的舉動,一旦李海棠有什麼不良反應她會馬上出手做掉他。
白管家探向李海棠額際的掌心隱隱地亮了幾下,一道淡淡的光芒迅速籠罩李海棠的全身……秋寶悄然來到白管家的身後,像是十分好奇想靠近點兒看仔細些。
白管家的眼神向後斜了一下,脣角微微翹起。能看得見他施法?難怪家主堅持讓少爺來到秋小姐身邊,原來她也不是普通人。
室內的兩人心懷鬼胎各自戒備對方,這時,外邊傳來幾下輕快的腳步聲,來人很快便進入房間。
秋寶緊一直緊盯白管家的舉動不放,沒回頭,待對方來到身邊才斜了他一眼。來人是恢復原貌的候杉,此刻的他一身清爽,微卷的髮梢猶帶着一些溼意。
“很晚了,寶寶你先去休息,這裡有白管家就好。”他對自家人的能耐很有信心。
“我不累,再等等。”秋寶不動聲色道。
一心二用的白管家這次是真的笑了。少爺性情純真,凡是被他納入自己人的皆十分放心;秋小姐心思複雜,不管對誰都持有戒心……有趣!這兩人在一起算不算是性情上的互補?
他收回手,撤掉李海棠身上的光芒,起身朝兩人笑了笑:“秋小姐放心,您這位朋友身子無恙。先前被附身,應該是她的生辰八字被有心人利用了。”
秋寶微蹙,“那現在怎麼辦?他們會不會再對她施法?”
“秋小姐大可放心,這裡有陣法可以阻隔外界的咒術,他們找不到這裡。”
這麼厲害?秋寶雖然不是很放心,仍是點了點頭。
“對了,這位女士的身上有一股相當古怪的力量在暴走,秋小姐與少爺最好別靠得太近,那力量可能會……”白管家話說到這裡就打住了。因爲他發現面前的兩個小年輕,正一臉驚悚地瞪着他的背後。
身後傳來一陣怪異波動,白管家緩緩回過頭來,頓時眸中精光一閃。只見那牀上的人兒緩緩浮起,眼眸半睜半閉露出一點冷色,櫻脣微啓,一條泛着銀芒的絲線從口中吐出並纏繞全身。
白管家緩緩向後退,伸開雙臂將兩人攔住一起往後退。
“她、她會吐絲?!”候杉有些結巴。他收留了一隻蜘蛛精?!
秋寶立即掩飾,“吐絲有什麼奇怪,還有人吐釘子呢!她肯定有特異功能。”蠶就是蠶,即使是投胎了蠶的天性仍在。
候杉點了點頭,眼神清亮地說:“估計是!我曾經親眼見過有人身上長玻璃,那玻璃很漂亮,可惜不能拔……”
“你拔了?”秋寶啞然。他肯定碰過,否則怎知道不能拔?沒點同情心的傢伙。
她鄙夷的語氣一下子挑起少年的愧疚來,又不想承認,一時惱羞成怒,“我沒拔!”聽不懂他的話?
旁聽的白管家嘴角抽了抽,兩個小傢伙真淡定!自己見多識廣還被嚇了一跳,他們居然討論起特異功能來了。小孩子的思維果然與大人的不一樣,他們總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與接受能力。
“少爺,秋小姐,你倆一定要記住,千萬別靠近她。”白管家再次出言警告兩人。
擔心他們人小不知天高地厚,白管家隨手從旁邊的桌上取了一張白紙往前一拋。離李海棠尚有一米遠時,那張飄近的白紙像被什麼拽過去似的啪地貼在逐漸成形的絲繭上,噝地融化成銀絲。
嚯,果然很危險!候杉下意識地拽着秋寶迅速退到門口。
三人盯着李海棠看了半晌,她仍在不斷地吐絲。天快亮了,白管家便攆着兩人各自回房休息。爲了讓候杉放心,秋寶聽話地回到隔壁的房間,她沒有睡,盤腿打坐提高警惕以防萬一。